冬忆翎去翎上阁时第三枚碎片已经就位,她融入碎片后只有力量,没有记忆,她想应该是要等所有碎片汇集后她才能全部恢复。
翎上阁的闻门莫名关闭,敞开着的只有修门,她想终于要见到故人了,她带着他们进去后就来到了一座年代悠久的古镇。
这古镇埋于雾中,周边充斥着淡淡的雨水味,冬忆翎过去的记忆与此时的情景重叠,当年就是在这个古镇,她遇见了修言的祖宗,修家的第一代当家人修纶。
而在古镇那棵大树下,修纶正坐在那里,在他远远看见冬忆翎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他拄着拐杖向前挪,走近冬忆翎时他赫然下跪,老泪纵横:“忆翎小姐,许久不见了。”
冬忆翎用灵力扶起他,在修纶的记忆中,冬忆翎的容貌几乎没怎么变化,一直是这个样子。
冬忆翎眸中满是温柔,有种见到故人的久别重逢感:“你活了一千年了,再见面我许你一个愿望,你有什么未尽的愿望,在我走之前提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
修纶摇头,弯着的背慢慢挺起:“能与忆翎小姐相识已是莫大的荣幸,修纶不敢多求,能在临死之际再见忆翎小姐一面,我已无憾。”
神婆规定,即使要赐驻守四大尽头的神秘古镇之人长生,当家人年龄不可超过一千岁,普通居民不可超过两百岁,如今一算,修纶已活不过两月,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修纶看着冬忆翎身后的人,唯独到闻屿白那儿他神情不对,冬忆翎问:“修纶,怎么了?”
修纶言语模糊:“忆翎小姐,曾经有一个与这位公子身形很像的人来过这里,当时净化书受损,他给净化书注入了一股力量,他说有一天我会等到你,没想到真应了他的那句话。”
冬忆翎心中并没有生疑,在她看来天下相像之人很多,闻屿白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做不了什么。
修纶喜悦地跟冬忆翎分享:“忆翎小姐,你来的巧,明日是古镇的祭祀大典,碰巧还能参加大典。”
修古镇的祭祀大典冬忆翎一直是知道的,他们所祭祀的对象是神婆和鬼王,作为人间信奉的生神死神,他们信徒之多,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大型祭祀典礼,为了表达他们对神婆和鬼王的敬仰。
而在修纶将几人的住处安顿好后,在凌晨五点时有人敲响了冬忆翎的门,是闻屿白,他神色不太好:“修纶死了。”
冬忆翎身子有些晃,整个人都在发抖,死?不对啊,他的寿命还有两个月呢,他怎么会死呢。
等到她和闻屿白到的时候,修家大院里外站满了人,为首的修言站在那里,眼神麻木地像个木偶,闻屿白为冬忆翎开路:“生灵者到,尔等还不让路。”
他们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所有人都低着头,冬忆翎从人群中走近修纶,冬忆翎想查看修纶的尸身,被修言抬手拦住了:“生灵者,修纶爷爷已死,逝者安息,不宜在逝者前动用灵力。”
沪宁晚不理解:“修言,修纶爷爷的死有蹊跷,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为什么要阻拦生灵者查看尸体呢?”
修言冷眼看着沪宁晚,眼中满是警告:“沪宁晚,死的不是你的亲人,你当然不会懂。”
沪宁晚生气想要上前跟修言理论,云音抓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
冬忆翎收回了想要探查的手,闻屿白默不作声,在冬忆翎的见证下,年仅二十岁的修言成了修家新的当家人。
在人群簇拥下,他站在了修家最高的位置。
任凭冬忆翎如何心存疑虑,她都被禁止靠近修纶的尸体,闻屿白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问:“为什么不直接动用灵力查呢,那里面没有人能拦住你。”
冬忆翎彼时站在葬礼的末尾,亲眼看着修纶被下葬,这个世界知道她存在,见过她的人又少了一个。
“没必要,查不出什么的,他们敢把尸体摆出来就说明证据不在那里了,闻屿白,既然他们要做戏,我就奉陪到底,看看背后的恶鬼究竟是谁?”
祭祀大典如期举行,大典进行之时,修言作为主事人站在最高处,沪宁晚看着修言高高在上的样子,她心里犯嘀咕:“我总觉得修言不太对,我甚至觉得他不是修言。”
古镇中的湖水泛起层层涟漪,天空电闪雷鸣,这场祭祀在盛大中却透着某种阴森。
云音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我总觉得这祭祀不太对。”
沪宁晚睁着眼睛看了半天:“不对?哪儿不对,祭祀不是一直是这个流程吗?”
云音摇头,不是的,在她的脑海中这场祭祀不是这样的,可是她又说不上来是哪儿不对。
祭祀大典完毕后,就有人在台下喊:“谁见到我的孩子了。”
冬忆翎以最快的速度走到那妇人面前,只见她神魂不定,在周围乱转,冬忆翎按住了她的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他不见了。”
妇人情绪接近崩溃,冬忆翎用灵力探查,发现这孩子最后的踪迹竟然是在湖中,她不顾一切跳进了湖里,一切发生的始料不及,在她进去的瞬间湖水变成了红色,闻屿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她跳了下去,近在岸边的沪宁晚和云音也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推了下去。
湖水突然结印,冬忆翎在进入湖中时在心里一惊,这湖中有迷药,寻常迷药对她不起作用,但是这迷药是她一千年前赏赐给修纶的迷药,是为了让他们防身,避免被附近的兽物袭击,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用在她自己身上。
她在湖水中渐渐下沉,这个局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水里不仅有迷药,还有可以损伤她灵体的药。
在意识的最后有人抓住了她的手,她看见了闻屿白。
水中的水突然退散,水下成了一块湿地,冬忆翎看着浮现在自己眼前的一个地宫,她捂着胸口,为什么会感觉到疼痛呢?
大门打开,她和闻屿白走了进去,地宫的门突然被关上,在继续前行的路上闻屿白的身体却出了问题,他的生命体征在急速下降。
地宫的温度渐渐降低,他最终无力倒下,冬忆翎替他把脉,眼中一片讶然:“你用血力吸食了湖中的药?”
闻屿白眼睛半眯着,浑身无力:“我骗了你,我有一半血族血脉,我的母亲与一名血族人相恋生下了我,我不是叛徒,我没有背叛你,血力可以吸食灵药,我帮了你,这回能相信我了吗?”
冬忆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可她还是点了头:“我信。”
她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血喂给他,闻屿白却拒绝了,他撇过头:“不必浪费血了,这里你的造血功能多少会受到影响。”
无论冬忆翎怎么坚持闻屿白都拒绝饮血,时间慢慢过去,闻屿白陷入了昏睡,他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个血色交织的梦,梦里是暗红色的光影,在光影之下他踩着无数血族人堆积而起的尸体,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冲她邪笑:“从今天起,你就是血族新的战神。”
等他睁眼,冬忆翎用灵力撑起了一道屏障,她自己则是再次陷入了梦魇。
梦魇里她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掐着她的脖子警告她:“三千年你就该死了,你竟然能活下来,还成了神婆的手下,不过没关系,三千年前我能杀你,三千年后我一样能让你死。”
冬忆翎被惊醒,地宫的温度骤降,除却被灵力保护的地方,其他地方都结起了寒冰,整个地宫都被冷气覆盖。
闻屿白近在咫尺地看着她,语气不太好:“如果我们再待下去,可能就会永远地困在这里了。”
冬忆翎手指轻触自己的眉心,转而滑过闻屿白的手腕处,他的手腕结下了一个风铃印记。
冬忆翎起身,向后看他:“这是我的风铃印,有了它你就可以不惧寒冷,走吧,往前走,看有没有出口。”
冬忆翎和闻屿白往更深处走,冬忆翎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墙前,墙面上一行血字:
冰封千里,故人不归。
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而不等他们有所猜想,地宫中心浮现了一行字:一人死,生门开,一人出。
这是……生死地宫?
冬忆翎似有吃惊:“不可能,生死地宫在我和蒲扶继任时就已经消失了,我和蒲扶亲眼看着它沉入孤芳岛下的深海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生死地宫,必须死一个人才能走出去的地宫。
闻屿白悄然与冬忆翎对视,在对视后他们做了决定,地宫通往外界的大门打开,走出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