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凌霄山大概百里的地方,有一片破旧的村庄,里面零星分布着几个茅草屋,人丁稀少。
这村庄入口处有一座破庙,不知道是哪一年建的,外观和内里一样破烂不堪,大概是村子太穷的缘故,庙里没有香火,风吹日晒久了,又无人问津,整个屋顶可谓是“漏洞百出”,既不防风也不避雨,破的十分惨不忍睹。
这里已经成为了叫花子和流民的聚集地,凌霄派一行人找到这里的时候,地上还堆着一个篝火,已经凉透了,大概是上一个人留下的。
阴暗潮湿的破庙里,凌渊紧闭着双目,不省人事的躺在稻草铺就的地面上,身体滚烫,昏迷不醒。
耗子精团成两个小团,趴在凌渊的手腕上,时不时耸动鼻尖,用柔软的嘴巴戳一戳他,小心翼翼的观察凌渊的状况。
凌渊一动,耗子精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张的盯着他,发现凌渊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的迹象,又失望的窝了回去。
仙鹤守在破庙的门口,忧心忡忡的注视着凌渊,同时警惕着破庙外的动静。
这里虽然离凌霄山远了,但也不能保证彻底脱险,他们一行人一出凌霄山地界,便紧赶慢赶,马不停蹄的走了一天一宿的路,才勉强找到这个歇脚的地方。
精神高度紧张之下,没人注意到凌渊的异常,再加上这一遭突逢变故,大悲大恸,他本人也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总之,等众人在破庙里安顿好后,凌渊心里的弦一松,整个人便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
差点把观天给吓死。
仙鹤叹了口气,为了掩人耳目,它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普通的凡鸟,外表与山雀十分的接近,浑身上下除了毛色没变,几乎什么都变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
山雀仙鹤窝在破庙大门的屋檐上,朝远处看了一眼,见一道身影飘然而至,顿时眼睛一亮,连忙从屋檐上飞下,扑扇着翅膀落在那人的身上。
来人正是观天,他偏头看了仙鹤一眼,问道:“小渊如何了?”
仙鹤在观天肩头站定,它如今身材圆润,浑身上下毛茸茸圆滚滚,整个鸟还不很适应这副躯体,扑腾了两下才稳住,愁道:“唉,还是昏迷着,叫不醒,叫不醒。”
观天点点头,脚下速度加快,转瞬便到了破庙前,他推开破旧的木门,一眼就锁定了躺在地上的凌渊。
仙鹤从观天肩头落下,黄白耗子精自觉从凌渊手腕上滚下来,老老实实的和仙鹤窝在一起。
观天走过去,先是仔细的查看了一遍昏迷不醒的师兄,确认和自己出门前没有什么不同,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跪下身,伸手揽过师兄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观天把手搭在凌渊的手腕上,仔细探了他的脉象,凌渊的身体滚烫的吓人,但双手却是冰冷的,观天感觉自己是在冰天雪地里抱了一把火,又滚烫又冰凉。
仙鹤连忙问道:“如何?”
观天放开凌渊的手腕,沉吟片刻,皱眉道:“不能再拖了,小渊郁结攻心,心魔又和体内的封印相冲撞,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凌渊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只是靠无拘真人养着,看起来才稍微精神一些,但这次大灾大难,算是将掌门养的那点精神全败光了,只靠观天渡给凌渊的那点灵力,很明显是熬不过这次鬼门关的。
修士要想恢复修为,要么靠丹药,要么靠闭关调养,但眼下他们一没有丹药,二凌渊本人也不省人事,两个方法都走不通,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灵气盎然的地方给凌渊调养身体,而这个举头三尺无神明的破庙,肯定是做不到的。
仙鹤发愁:“这么快?这么快?你找到合适的地方了吗?”
观天握紧凌渊的手,感觉那双手怎么捂都捂不热,冰的像个死人,他心疼的抱紧凌渊,沉声道:“我方才在周围转了一圈,听到此地村民在讨论一个魔修,那魔修住在离这里大概五百里的地方,有自己的洞府,每月会来附近的村庄搜刮一番,作恶完便会回去,如果村民所言非虚,我可以杀了那个魔修,带着小渊暂时住在那里,那魔修的手里应该有不少天材地宝,说不定有灵丹妙药之类的,也能帮我们解燃眉之急。”
此话音一落,整个庙里陷入一诡异的沉默。
仙鹤主要是被观天强大的行动能力震撼到了,当然它更震惊于观天那句泼澜不惊的“杀了那个魔修”,没想到观天今年还不过弱冠,便能有如此心性。
耗子精则是单纯被吓死了,小心翼翼的离观天远了些,庆幸自己只是个妖修,不是魔修。
仙鹤皱着眉思索了片刻,不放心道:“魔修的手段大多阴险狡诈,阴险狡诈,你涉世未深,不一定能防得住,还是我去吧,我去吧。”
观天把凌渊的手捂热了一些,一边缓缓的给凌渊渡着灵力,一边摇头道:“不,你在这里看着小渊,不然我不放心。”
仙鹤:“但是……”
“仙鹤,”观天打断道:“我们没有时间了。”
仙鹤:“……”
观天:“小渊身边不可无人,你比我们都见多识广,遇到危险能护着他,如今我的修为离元神只有一步之遥,一个魔修还奈何不了我,再者,我们现在也不可能去投靠别的修仙门派,现在除了抢占别人的洞府,还有别的办法吗?”
仙鹤无言以对,闭上了鸟嘴。
观天感觉怀里的温度降下来了,估摸着差不多了,渡过去的灵力应该够凌渊再支撑两天,于是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凌渊放下,半跪在地上注视着师兄苍白的脸。
凌渊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目紧闭,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噩梦,睡的非常不安稳。
观天轻轻抚平师兄的眉心,温和而不容置疑道:“仙鹤,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仙鹤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听的它心惊胆战,感觉这两个孩子都有点不正常,但观天已经推开木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仙鹤又不能真的抛下凌渊,只能飞到门口,叮嘱道:“小心为上,打不过我们就跑,我们就跑!不要硬拼!”
观天已经在百米开外了,只淡淡的朝仙鹤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
仙鹤忧心忡忡的看着观天的背影,只觉羽毛都愁掉了两根。
耗子精赶忙趴回了凌渊的手心,发现小仙人实在恐怖如斯,以后还是要跟着凌渊混。
观天离开没多久,外面的天色便暗了下去,乌云从四面八方涌来,风吹的破庙的屋顶哐当作响,没一会,雨点便落了下来。
破庙不挡雨,仙鹤丢出一张避水符,将他们包裹在其中,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声响。
来者不是观天,而是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他整个人瘦骨嶙峋,拄着个树枝做的拐棍,颤颤巍巍的推开了破庙的木门。
仙鹤早有准备,在破庙里布了一个障眼法,凡人是看不见他们一行人的,听到动静,它只掀起眼皮看了这叫花子一眼,也没管他。
叫花子环顾四周,一步三喘的走到破庙中心,在原地呆呆的站了一会,突然对着面前破败不堪的神像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和坚硬的地面毫无缓冲的撞击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嗑噔声,仙鹤和耗子精眼皮一跳,一起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这破庙里供了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神像,上面的油彩已经斑驳的不成样子了,看不出男女,也不像是有灵的样子,但叫花子跪的相当真心实意,他伏在潮湿的地面上,又哐哐磕了几个响头,嘴里呜呜咽咽的念叨着什么,额头上渗出血了也浑然不觉。
在仙鹤和耗子精惊疑的目光下,叫花子伏在神像前,号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撕心裂肺,连雨声都被掩盖了去,叫花子一边磕头,一边痛哭,嘶哑的哭声回荡在破庙里,活像是在闹鬼。
凡人靠天吃饭,一般求神拜佛都是求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类的,再多不过求姻缘求子嗣求财运,但这老叫花很明显都不是,他更像是在宣泄着什么,哭声里都是压抑的悲痛。
天大地大,看来上至家破人亡,下至风餐露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仙鹤身为神兽,对凡人的哭嚎并不能共情,听了半天,实在听不懂他的疯言疯语,怀疑这叫花子是迷路了,哭错了坟,却听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他说,仙骨非骨,凡血亦血,请斩仙司,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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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