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第20章 19.家庭内斗

在说出“泣亡天使”一词后，陌生男人明显抖了抖，看向柳易的目光，也转变为了惊恐与惊疑交错的复杂神情。

柳易能嗅到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惧与惊讶的气味。

“……你是什么东西！你怎么会知道天使的全称……”陌生男子看着那被无数双手覆盖的诡异面容一点点接近自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到背后，似是在摸索什么。

柳易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要不是这个死亡骑士的能力与造型，再配合死亡预告，明显是【异类：泣亡天使】的仿造品，令熟悉真正的泣亡天使的他极为不爽，他也不会和这个人类说这么多话。

他反过来问道：“你是白鸽教会的人？你们怎么知道他的真正名号？”

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人类社会，由猎人协会给予泣亡天使的官方名号应当是——

【No.1-死灾之天马】

毕竟人类又挤不进异类的交际圈，一般不会清楚异类真正的名号。

不过说起来，无论是【泣亡天使】、【死灾之天马】还是其他称号，实际上都不过是历史长河间，由观测者给予怪物的称号。它们真正的名字往往不是普通人可以聆听、理解与复述的。

在长久的岁月里，有些名号会渐渐与真名绑定，成为名字的一部分。

听到柳易的问话，陌生男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强烈的狂热色彩：“泣亡天使的理念与我们何其匹配，终有一天，我们会真正利用这位‘天使’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带来彻底的和平！”

显然，他没有否认自己是白鸽教会的人。

白鸽教会用他们所谓的“和平”进行种种袭击时，确实从不遮掩身份。

男人说着，缓缓从靠墙的状态直起了身：“而现在，先让我送你们先死一步吧——！”

话音未落，他伸到背后的手也终于探到前面来，手中握着一颗圆圆的类似炸弹的事物，对准柳易的方向就是暴起扑去！

手中的圆形物体“咔啦”一声开裂，外层金属壳之下，一缕缕黑烟淌出，看起来与死亡骑士身上飘散的烟气极为类似。

一旁的高飞雨好不容易从自己被怪物救了以及看到柳易降灵后模样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又是忽而寒毛倒竖，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流遍四肢百骸。

他猛然看向飞扑中的白鸽教会男子。

那个圆球状的东西，足以在瞬间消灭在场所有生命！

这样的危机直觉从心头闪过，但他已经来不及做什么了。

齿鞭掠过空气，发出细微的啸叫，一片片利齿嵌入飞扑上来的男人体内，将其牢牢缠住。

柳易向左一甩手臂，教会男子被齿鞭甩至一旁，重重撞击在墙壁上后才落下。

男子在下落时撞到了高飞雨客厅里的一台笨重的声音设备，没有关机的机子在撞击之下，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响声。

电器的锐响在客厅回荡，高飞雨看到男子手中彻底炸开的圆球，绝望地闭上眼睛，只觉得这一声就是对自己的死亡的宣告。

但闭了半天眼，他都感觉自己好端端的，没死。

他又猛然睁开眼，旋即呆如木鸡地看到那个身穿白色外套、姑且拥有类人外形的神秘异类，已经走到了倒在地上的教会男子身边，脚一抬一踩——

从圆球里迸发出的浓郁黑烟像是一只不够敏捷的虫子，被他重重踩在脚下，而后用力一碾，在颤颤巍巍地发出了“噗”的一声后，就此消散。

死亡的危机顿时消散，那种袭遍全身的凉意逐渐从高飞雨身上退去。

教会男子倒在地上，面具也摔落在一旁，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面庞。他看到这一幕时比高飞雨还震惊。

柳易慢慢收脚，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珠也随之上翻，像是在看着柳易，又像是看向了虚无之处。

他嘴中则不停地低声喃喃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死亡的规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

柳易随手用齿鞭扒拉了一下男子的衣物，但除了一个已经破碎的鸟型小饰品，就没找到任何道具了。

这个人应该是白鸽教会派出来在幕后控制死亡骑士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认真地科普道：“你们所谓的‘死亡’，根本不是真正的死亡。如果把世界万物的规则比作海水，你们制造出的劣质品只不过是浮在海面上的小船，对于海水之下的存在而言，只消稍稍搅动海水，就可将小船倾覆。”

——能力是有“深度”的，深度越高，能力就越接近“真理”，也就越强大。

无论是死亡骑士的致死能力，还是这个男子刚才所使用的道具的致死，都远远不及哥哥在这方面的造诣，因此这些能力在他这里基本没有作用。

他甩了甩齿鞭，还想继续研究一下这个教会男子的情况，可陡然有一些细碎的响动传至耳畔，那是从附近传来的声音。

——有猎人找来了。

在死亡骑士被沈平澜从网络世界里逼出来后，玉壶市的监察系统就已锁定了它。

但死亡骑士的反应力很快，在来自玉壶市本身的镇压力量降临之前就转移了位置。

它的本意是挪动位置争取时间，并杀掉高飞雨这个播客，把被杀死的本体重新凝聚出来。

有了两具身体，死亡骑士才能利用战术发挥出十成的实力。

然而它好巧不巧撞到了柳易。

在柳易选择与它开战的刹那，他的父亲就已经完成了对战斗区域的屏蔽，玉壶市的监察系统无法察觉这里的状况，自然也追踪不到死亡骑士的位置了。

这就让猎人们花了一段时间，才找到了这里。

柳易左手动了动，最终收回了齿鞭，与此同时心念一动，施展出了他刚才通过吸收死亡骑士的力量而得到的新能力【幻影】。

沈平澜方才赶到柳易所住的4号楼楼下，就见到柳易站在门口，一副焦急等待的模样。

看到他赶过来，柳易眼睛一亮，朝他猛挥手：“那个异类现在就在401！”

沈平澜神色一凝，意识到柳易应该是发现情况不妙，正想下楼来找自己。

无论是猎人们还是异类，神经反应速度都是常人的十倍以上，他们眼中复杂漫长的战斗，在现实里可能不过是短短片刻里发生的事。

因此没有单打独斗的战力的柳易在发现异类出现时，连忙跑下楼试图搬救兵，在时间上是说得过去的。

时间紧急，他对柳易点了点头，直接微微俯身而后向上一跃，几乎瞬间就跳至401室的窗台处，直接从之前被教会男子撞破了的空窗框翻了进去。

而在进入401室客厅的瞬间，他率先注意到的就是一个背对自己站着的、略有几分熟悉的身影。

曾经见过的白色外套、高挑的人类形体、五条不对称分布的手臂，这个背对自己，似乎正在翻找倒在地上的一个陌生男人的衣服的怪物，正是上次在海牙镇看到的那一只！

握紧了刀柄，他没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出手，而是飞快地环顾了一圈401室的情况。

房间里的空气很“干净”，几乎感知不出污染气息，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一小缕与死亡骑士对应的污染力量。

从这个残余量来看，这头异类怪物，很可能已经死了……

那个一惊一乍的播客高飞雨则缩在角落，脖子上有浅浅的伤口，并不算重伤。他的表情有点奇怪，好似混合了感激、激动与恐惧等多种神色，看起来又哭又笑的。

在看到沈平澜翻窗进来后，他立即想要站起来，同时张口想要说什么：“沈先生，现在——”

可惜话才刚开了头，背对沈平澜而立的那只神秘怪物已然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在看到那被一双双手紧紧拥抱的诡异面容后，沈平澜神情微动，沉声说道：“你到底是哪一位？那只骑士异类被你怎么样了？”

“……”

然而面对他的怪物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面部的一双双手微微移动着位置，好似一种另类的呼吸。

他觉得它在打量自己。

忽而间，它抬起了左手——

沈平澜神色陡然一厉，本就俊美深邃的眼目近乎锋利逼人，一抹深沉的寒芒从面庞前掠过，“叮当”一声，锯齿刀刃破开空气，与一根洁白多刺的鞭子相碰！

猎人武器与污染武器进行了初次碰撞后，这只神秘的怪物倏地收回鞭子，然后改为一脚踢出——直接将躺倒在地的陌生男人远远踢到了一旁。

柳易本想着既然得到了来自死亡骑士的【幻影】——可以双开行动了——那么他大可以自己把这个白鸽教会的人带走审讯，看看他们私下里到底在扯着泣亡天使的虎皮做什么事。

但既然他的未婚夫非常给力地在短短时间内、在死亡骑士的位置被屏蔽的情况下，依然找对了位置……那就把这个家伙丢给猎人协会好了。

反正协会审讯出来的情报，肯定会告知沈平澜，也会告知身为助理的他。

这样还省了他自己审讯的力气。

只不过他本来想用鞭子把这个男人扔给沈平澜的，后者却不领情，只好先踢到一边去了。

沈平澜的目光投向被踢远的陌生男人一瞬，立即明悟了这人的身份，但注意力立刻又放回到面前的神秘怪物身上。

看到这个疑似异类的生物侧过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他猝然一蹬地面，在地板爆裂的声响中，瞬息袭至这个怪物近前，同时腰腹扭转，肌肉发力，几乎有一人长的刀刃撕裂开舞蹈般的弧光，向意图逃走的怪物落去！

鲨齿刀刃即将从目标左肩切入之时，看似并未反应过来的怪物倏地脚一点地，幽灵似向后移出一段距离——

“铛——！”

探出的长杖杖尖点在锯齿长刀的刀面上，迸发出一连串火花！

两把武器碰撞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在401室里回荡，其频率越来越快，几如空灵而诡异的啸叫。

这是两把武器正在以超高频的速度碰撞，所创造出的声音。

连摆满沉重电子设备的桌子，都因两者相斗带起的风浪震动起来。

沈平澜将沉重的刀挥舞得如细剑般迅捷，同时每一次攻击又裹挟着堂堂正正、暴烈凶悍的刀风，但如此兼具速度与力量的进攻，却没能攻破对方的防御。

这只未知的异类，不仅出手速度极快，还拥有无形的、类似冻结对手行动的能力，很难防范。

时不时地，还会有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似是这怪物在悄然使用某种偏向死亡、毁灭一类的无形能力。

相比以往遇到的诸多敌人，它的绝对力量尽管不是他见过的最强的，但却很难对付！

另一边，柳易一边应对沈平澜的进攻，也一边不由在心里赞叹了一声。

……不愧是被誉为“当今最强猎人”的人，在他每一次准备动用来自哥哥的致死能力时，沈平澜竟然都能察觉到，并通过最为简单粗暴的手段提前防范住。

——当【死亡】意欲借助武器的碰撞作用在他身上时，他的刀就会爆发出血腥、纯粹而原始的力量波动，将死亡降临的通路震碎。

此外，无论是技巧、力量……他都极为出色，两人一时竟是难分高下。

当然，如果柳易此时发出声音，比死亡骑士深邃许多的死亡，依然能顺利降临在沈平澜身上。

但柳易一方面怀疑……即便如此，沈平澜最后也不会真的死亡，另一方面，他当然也不是真的想杀死对手，谋杀自己的未婚夫算哪回事啊？

就在他琢磨着，该如何从看起来很想就地抓获自己的沈平澜刀下溜走时，拥抱着面部的手们微微动了动手指。他闻到了其他猎人的气味正在快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