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第15章 14.新家

从总务部走出来，柳易回想起刚才那个妒火中烧的男助理难以置信的灰暗表情，对身旁的男人打趣道：“没想到你在协会还有那样狂热的爱慕者啊。”

沈平澜神色不变：“有些人畏惧猎人，也有些人出于慕强或者别的因素钦慕猎人，后者在助理里尤其多，不然有些人也不会来协会当助理。”

“唔。”柳易若有所思。他只是因为想换个地方生活，也需要一份好工作才当助理的。不过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那种爱慕者的心理。

看看他旁边这个男人，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堪称顶尖，举手投足英气逼人，最重要的——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强大，并用这份强大来守护人类。这样的人受到热烈的钦慕也很正常。

说到底，在人类的求偶当中，强大才是最重要的因素吧。

在做出这样一个不知对错的判断后，他把这件小插曲抛到了脑后。

两人穿过中庭，推开中庭前侧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潢古典的鎏金大厅，一旁的任务处以最朴素的手写方式挂着各种任务牌子，桌面上摊满了任务资料。

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分别通往图书馆与医疗室，此外大厅里还布置了不少舒适的沙发，用于猎人们放松休闲。但是眼下大厅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在任务处打瞌睡的员工别无他人。

柳易与沈平澜也没有在此停留，穿过大厅后从协会正门走了出去。

转过身，柳易这才看到了猎人协会总部的全貌——由多栋不同风格的建筑拼合而成的、黑棕色调的高大建筑群，宛若一座巍峨的教堂。

“你的住处已经办下来了，就在离协会只有一条街的‘离声苑’小区，4号楼402室，离声苑情况特殊，大部分携带无害性污染物的人都居住在那里。”沈平澜道。

“那里宽敞吗？。”说这话的同时，柳易回头看了身后一眼。

灰马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父亲的身影则消失了。

他们现在正走在大街上，在远离协会后，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逐渐出现在眼前，往来的行人在看到灰马时往往神色一紧，但在看到一袭风衣的沈平澜时才露出了真正微妙的表情，自觉地给他们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

沈平澜也转头看了一眼。他回想起华安双告诉他的关于柳易家人的内容。

华安双作为监察部部长，是一位相当特殊的猎人。某种意义上，她与古树前辈有相似之处。由她亲自做出的检查从未出错过。

她说，柳易的哥哥是拥有群体控制能力的污染物，父亲则是偏向精神层面的污染物，两者的实力与污染等级并不高，而且确实是并无伤人意愿的无害型污染物。

有沈平澜的近距离监管，以及她的【注视】，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沈平澜转回头道：“大约有一百二十平，足够居住。”

“那就好。”柳易的表情立即变得阳光灿烂，他又追问道：“说起来，我是不是该拿到入职合同之类的东西？”

“合同随着房产证放在了房子里，你回去就能看到了。”

“好诶。”

两人聊了几句后，目的地“离声苑”也近在眼前了。

沈平澜把柳易送到楼下后，并未上去。柳易用他递过来的房卡刷开门禁后，在走上楼前突然转过头。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么，你住在哪里？”

“协会总部。”

柳易挑了挑眉，这一回答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猎人狂化或转变成怪物的风险远高于普通人，是绝不可能和普通人住在一片区域的。但是……就住在协会里，这也……太拼了吧？

他心情微妙，总觉得跟了这样一个“爱拼才会赢”款的领导，每天打打杂、领领工资的美好生活又有离自己远去的趋势。

……可是他只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助理诶，应该不会把什么困难的重活派给他吧？至少考助理证的参考书里可没这么说过。

个人助理主要负责处理对应猎人的任务前期分析，制定任务计划，并定期报告猎人的生理与心理状况，利用天赋抑制猎人的污染度，此外还负责猎人的各种生活琐事，是类似管家的定位。

……所以其他事情一定与他无关，一定是这样。

他只要在每次任务中，偷偷用降灵变作另一个模样去吸收任务目标的污染就行，反正猎人需要的灵灰在他吸收了污染后依然可以生成，他的行为不会损害猎人的利益，甚至还有好处。

抱着这样微妙的心情，他对沈平澜挥手道别：“那么，明天见啦。”

“嗯。”

柳易踏上楼梯，在走到四楼时，迎面遇上了一个打开房门走出来的年轻男人。

“诶？请问你是？”这个穿着亮红色T恤与白色大裤衩的微胖男人见到他，立即挠着脑袋发出了疑问。

小区公寓楼的门禁只有楼里的居民才能刷开。而且在他看来，站在楼梯口的这个青年神清骨秀，眉眼干净如画，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偷的样子。

果不其然，他看到青年对自己大方一笑，并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刚搬来的402住户柳易。”

微胖男人眼睛一亮，也伸出手与柳易一握，然后热情地笑道：“原来是我对门终于搬来人了，太好了我终于有邻居了！幸会幸会，我叫高飞雨，住401，是一个播客！”

“播客？”柳易好奇道，“是那种在网络上做声音节目的人吗？”

高飞雨嘿嘿一笑：“没错！不过我不止有音频，还会做一些画面内容，我的频道叫《未命名播报》，以播年轻人感兴趣的时兴话题以及都市怪谈、都市传说为主，在‘杨梅FM’可以听，你可以听一下看看！”

他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柳易，你是做什么的——”

“……啊……”

话音在看到跟着柳易走上来的灰马时逐渐减弱。他看着戴着麻布头套的灰马走到了对门的402室门前，安静地等待着柳易开门，稍微有点眯缝的眼睛逐渐睁大。

柳易拿出房卡刷开公寓房的大门，一边开门一边对高飞雨微笑言道：“我刚成为猎人助理，搬到玉壶市，这位是我的哥哥。”

“哦……助理……哦……哥哥……”高飞雨梦呓似地看着灰马走进了门后，随即是柳易。

柳易朝他挥挥手：“我先进屋收拾一下，再见啦。”

“再、再见……”

“咔哒”一声，门被柳易从里面轻轻合上了，然后他猛然转过身，瞪大了眼企图瞬间看遍整个房屋的构造，以给自己制造惊喜的感觉。

“……哇。”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光是这房屋的大小，就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在现实里有这么宽敞啊！

大到可以打滚的客厅，分开的厨房和餐厅和客厅，还有单独的两间卧室、现代化的卫生间……

虽然只有最基础的家具，但偏僻小镇青年柳易已经被这房屋的布置深深地震撼到了。

短暂的呆愣过后，他三步并两步，直接飞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翻了个身，直接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瘫了下来。

“嘎吱。”椅子拖拽的声音从他旁边响起，他保持着瘫在沙发上的造型，仰起头看去，颠倒的视线里映入了一道静静坐在椅子上的纤瘦的身影。

那身影穿着一身黯淡的、朴素的袍子，赤.裸的双脚轻轻搭在地面上。

“哗啦哗啦。”头上的麻布袋子扭动起来，化为人形的哥哥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玻璃窗，望着窗外略显褪色的蓝天，一动不动了。

柳易也看向窗外，发出了大声的感叹：“啊，好舒服，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搬来大城市啊！好大的房子，好友善的邻居，好便捷的街道。哥哥，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哥哥依然保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似是感应到了些什么。对于问话，他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柳易知道这就是哥哥满意的意思。

这时，又有一道极为高大健硕的身影从他身边路过，一路投落巨大晦暗的阴影。

他微微抬起头，目送着突兀出现的父亲走进了厨房，熟练地取锅、开火、烧水，一旁的砧板上凭空出现了被切好片的鱼和蔬菜——这是父亲从海牙镇带来的食材。

渐渐地，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里飘了过来。

窗外的太阳逐渐接近正上空，日光洒落在青年白皙美好的脸庞上，他慢慢闭上了不知何时变为棕绿色的眼睛，轻声说道：“搬家快乐。”

*

经过一夜酣畅的睡眠后，柳易精神抖擞地在早晨七点半出门，对家里的父亲与哥哥说了声“拜拜”后他转过身看向对门401——没有什么动静，说不定他的新邻居还在睡觉。

他哼着歌轻快地走下楼，走出小区，逆着早晨匆忙上班的人流，向猎人协会走去。

八点钟时，他穿过中庭，在与又在听音乐播客的古树前辈打了个招呼后，准时走进铁匠铺。

铁匠铺里一大早就叮叮当当声不断，除了他见过的年轻学徒史密斯以及刘师傅，他还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西域大叔站在深处，正默不作声地捶打着一块金属。

还有一个陌生的猎人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等待史密斯完成对他的长剑的日常保养。

柳易从刘师傅那里取得了完成了适应性重铸的锯齿长刀，刀看起来和原先并无二样，但他微微低头，做出了一个轻嗅的动作，然后他舔舔嘴巴，低声自语道：“异类的味道，但还有别的……有点血腥。”

他抱着大刀走出铁匠铺，沈平澜正好迎面走来，接过了刀，重新插回背负的刀鞘。

“你看到入职合同了吗？”沈平澜问翘着嘴角、看上去心情很好的青年。

柳易点点头：“早上好！以及，看过了，我很满意。”

因为选择由协会分配住房，他的月薪相比其他助理要低一些，但他昨日仔细调研了玉壶市的生活后，认为这份薪资已经养得起他全家了。

这就足够了。

看到青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沈平澜说了句“那就好”后提起了另一件事：“今天我会带你进行一次助理能力评估，精细确定你的天赋水平，以便协会录入档案并更好地分配工作。”

“没问题！”

五分钟后，柳易站在协会的医疗室里，与一位精致如人偶的西域少女面对面，面对少女的要求，他又有了点问题：“啊，要我治疗这只小白鼠身上的污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