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吹魂 第5章 抉择

【临渊港-现实镜像-共鸣塔】

“该死！人呢？！”

黎承渊皱着眉地扫过控制界面，代表秦山骨的信号点，在深海那股剧烈的能量爆发和他自己强行发动逆向共鸣后，彻底消失了。

就连同索尔森女妖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一同沉寂下去，只剩下共鸣塔过载后不稳定的嗡鸣。

“信号消失……是同归于尽？还是……”

黎承渊最坏的猜想是秦山骨已被吞噬，或是被系统察觉异常后“处理”了。

一股莫名的焦躁攫住了他，不仅仅是因为任务可能失败，失败到时没什么，可这新人眼看就要让他零差评的记录破了，这是不可原谅的。

“零差评纪录难道要毁在这个怕死鬼手里？”他烦躁地一拳锤在控制台上，指节生疼。

职业生涯的完美纪录面临挑战，但更深处，是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那个“麻烦新人”命运的担忧。那家伙虽然怕死又嘴硬，但……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逆流！共鸣塔结构完整性下降至78%！”】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系统提示：

【警告：协同执行员 QSG-734信号丢失。任务“深渊回响”状态变更为：执行受阻。】

【请引导员 LCY-081接管后续任务进程，确保最低完成度。失败将影响评级及资源配给。】

“接管？我连他去哪了都不知道！”黎承渊低骂一声。

他快速操作界面，调出系统商城。目光锁定在两个昂贵的选项上：

【高级任务指引插件（一次性）】：消耗 300积分。可对当前任务世界进行有限度的环境参数修正与线索标记，引导任务走向。

【意念分身（临时）】：消耗 500积分 持续能量维持。可创造一个具备部分感知和行动力的能量分身，留守当前节点处理常规事务。

“艹，真黑！”黎承渊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积分瞬间缩水大半，一阵肉疼。但他没有犹豫。

兑换！

一道流光闪过，插件加载完毕。共鸣塔的能量流在他的引导下开始细微调整，塔外狂暴的风雨似乎被一股无形之力稍稍约束，并在特定区域形成了更明显的能量标记，为他后续深入调查提供方向。

同时，一个与他本体有七分相似、但眼神略显呆滞的能量分身在身旁凝聚。黎承渊将部分净化塔楼和监控港口的指令赋予它。

“守住这里，维持最低限度的稳定，有异常立刻报告。”他命令道。

分身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到控制台前接替了工作。

黎承渊本体则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控制界面上海洋深处那个若隐若现的标记。他必须去信号消失的点看一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更重要的是，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逆转共鸣是否引发了不可控的异变？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界面一角弹出一条不起眼的系统日志更新：

黎承渊猛地抬头，塔外的风暴比刚刚更加狂暴了，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刚刚平息的浪涛再次汹涌，甚至带着一丝不祥的暗红色。

他强行发动的逆向共鸣，显然对塔体造成了严重损伤。

“艹！这塔怎么这么脆”他低骂一声，强迫自己冷静。现在不是找人的时候，是先保住这个“烂摊子”别彻底崩盘。

他立刻接管能量分身的控制权，全力修复塔体损伤，疏导混乱的能量流。同时，他快速检索系统日志，试图找到任何关于秦山骨下落的蛛丝马迹。

日志一片混乱，大部分记录都因能量冲击而损坏或丢失。只在最底层，有一条被标记为【低优先级-环境扰动】的模糊记录一闪而过：

【检测到未知维度坐标碎片……能量特征与执行员QSG-734残留波动存在13.7%相似性……信息不完整，已归档。】

未知维度？黎承渊的心沉了下去。秦山骨的消失，恐怕比死亡更复杂。

【某未知沿海小镇-雨夜】

秦山骨熟悉着新身体，坐在狭小的快餐店里，看着眼前大快朵颐的小女孩娜娜，手足无措。

“爸爸，吃呀！”娜娜举起一根蘸满番茄酱的薯条，硬往他嘴里塞。

秦山骨偏头躲开，胃里一阵翻腾。这具身体似乎对油腻食物格外排斥。“娜娜吃，爸爸……不饿。”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感觉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养小孩？他不擅长，这比对付深海巨蟹难多了。

他虽然不信任系统，但还是象征性尝试感应，呼唤黎承渊，结果依旧是石沉大海。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明显属于体力劳动者的、布满细小伤痕的手，属于这具身体“约翰”的零碎记忆涌入：一个沉默寡言的单身父亲，某个公司的程序员，一个人拉扯着养活女儿。

不过这个世界而……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大雨连绵不绝，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铁锈的腥气。远处偶尔传来模糊的警笛声，显得十分压抑。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娜娜想妈妈了。”小女孩吃饱了，揉着眼睛，带着哭腔说。

家？妈妈？秦山骨根据约翰的记忆，大概知道了“家”在哪里，一个老旧的公寓。

而“妈妈”，哪里来的妈妈？这记忆没有妈妈。他心头一沉，难道他还要去找个老婆不成，系统世界都这么花吗？但怕死的本能让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明显不对劲的地方，但“约翰”对女儿的牵挂和责任，像无形的枷锁，束缚着他。

“雨停了就回。”他干巴巴地安慰，拉着娜娜走到窗边。雨更大了，街道上积水很深，偶尔有穿着雨衣的行人匆匆跑过，神色惶恐。

“听说码头那边又出事了……”邻桌两个工人的低声对话飘进耳朵。

“是啊，好端端的船，说沉就沉……捞上来的人，样子吓死人……”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就下起了大暴雨，没完没了！再这样下去，整个镇子都得完蛋！”

秦山骨眉头紧锁。灾难的预感越来越强。他必须尽快弄清这个世界的状况，找到自保的方法。可是带着个孩子……不如，给他找个妈妈！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危险的思绪，快餐店的电视屏幕突然雪花一闪，插播紧急新闻：

“紧急通告！因持续暴雨及不明原因地质活动，沿海地区海平面急剧上升，部分地区已出现内涝！请低洼地带居民立即向高地撤离！重复……”

店内顿时一片骚乱！

“爸爸！”娜娜吓得紧紧抱住秦山骨的腿。

秦山骨抱起娜娜，冲出快餐店。街道上已经乱成一团，车辆堵塞，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跑，哭喊声、咒骂声与暴雨声混杂在一起。

洪水要来了！

他必须去高处！可哪里是安全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小镇唯一的高地是北面的旧灯塔！

他逆着慌乱的人流，朝着记忆中的方向奋力奔跑。怀里的娜娜瑟瑟发抖，将脸埋在他湿透的衣襟里。

雨水中，似乎夹杂着一些粘稠的杂质，味道十分怪异。

【临渊港-共鸣塔】

黎承渊刚勉强稳定住共鸣塔的能量乱流，分身就传来了新的紧急信息：

【检测到临渊港外海出现异常潮汐波动，模式与之前深海能量爆发高度吻合！潮水正在反常上涨！】

几乎同时，他安放在港口的几个隐秘监测点传回画面：海水变得浑浊，泛着不祥的暗红色，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类似油污的七彩薄膜，以及……一些形态诡异的、半溶解状态的海洋生物残骸。

黎承渊脸色铁青。深海的污染，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加速侵蚀，而秦山骨那个笨蛋，到底在下面引爆了什么？！

他必须立刻去港口亲自查看！但塔体受损严重，需要能量分身留守维持……

“麻的，精分就精分吧！”他一咬牙，将大部分意识灌注到分身，命令其不惜代价维持塔体稳定。本体则抓起惊蛰唐刀，身影一闪，冲入瓢泼大雨之中，朝着危机最前线的港口疾驰而去。

他一边狂奔，一边试图再次连接那个消失的信号，心中暗骂：

“怕死鬼，你可真会搞麻烦，你这烂摊子害苦了老子，你可千万别真死了……不然老子这零差评的招牌，可就砸你手里了！”

而此刻，抱着女孩在暴雨和洪水中艰难跋涉的秦山骨，打了个喷嚏，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不好这样下去，小女孩会死”他看着湿漉漉的小女孩，只能再次加快速度，哪怕这具身体适应不了这种强度，但是没办法了。

【临渊港-防波堤】

黎承渊的身影撕裂雨幕，如一道黑色闪电落在防波堤最前沿。雨水砸在他身上，瞬间蒸腾起细微的白汽。他目光如炬，瞬间扫过异常的海面。

海水墨黑浑浊，翻滚着粘稠的七彩油膜和扭曲的生物残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水位正以不正常的速度上涨。

“黎先生！水位上涨太快了！”守卫的声音带着急促。

黎承渊没有回应，他的感知如同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海水中那股阴冷邪异、与深海污染同源但更为活跃的能量残留。不是自然现象，是能量逆冲。源头，直指那片该死的幽暗海渊。

“启动所有应急泵。加固第二、第三防线。非战斗人员，三十秒内撤离至高地区域。”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铁交击，清晰地压过风雨，带着绝对的命令感。混乱的场面因他的出现和指令而瞬间为之一肃。

几乎在他指令下达的同时——

嗡——！！！

一股剧烈的心悸感猛地撞上黎承渊的感知核心！并非疼痛，而是某种重要的能量链接被强行撕裂、扰动带来的强烈预警！与此同时，前方海面骤然塌陷，一个巨大的、不自然的漩涡凭空生成，中心海水漆黑如墨，低沉的、扭曲的哀嚎异响从中隐隐传出，直逼港口！

“共鸣塔！报告状态！”黎承渊的通讯器里立刻传来塔内人员近乎崩溃的嘶喊：“能量读数失控！结构应力爆表！塔基出现高能逆流！重复，高能逆流！快要撑不住了！”

“放弃防线！全体撤离！立刻！”黎承渊的命令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局势已明朗，深海异变通过共鸣塔这个放大器形成了能量反噬，固守堤坝毫无意义，只会徒增伤亡。

他眼中锐光一闪，不是恐惧，而是被挑衅的冷怒和极致的专注。麻烦接踵而至，但这正是他存在的意义。

身影一动，他已如离弦之箭射向摇摇欲坠的共鸣塔。必须稳住塔体，切断或至少减弱这股逆流，否则整个港口基地都可能被从内部撕裂。

秦山骨，你最好还活着。这笔账，得算清楚。

【未知沿海小镇-北行之路】

秦山骨抱着娜娜，在及腰深的冰寒泥水中跋涉。雨水模糊视线，腐朽的腥气钻进鼻腔。娜娜的啜泣和身体的颤抖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与他自己怕死的本能激烈冲突着。

丢下她！！！

大脑里不断回荡着这句话，这样生存几率更大。

但“约翰”的记忆和某种说不清的感受，像锁链拖着他。

通往灯塔的老城区路段，因连绵暴雨和地质松动，已是一片狼藉，数处被倒塌的建筑残骸彻底堵死。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缠绕住他的脚踝。

他看到了，看到了在废墟下挣扎的人。

“救命，帮帮我。”

秦山骨没有犹豫，抬脚快步离开。

“爸爸。”娜娜抓着秦山骨的衣领不放喃喃自语。

轰隆隆——！

一阵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震动从地底传来，与之前沉闷的地动截然不同！前方堵路的一片废墟中，一根巨大的横梁应声滑落，竟露出了一个狭窄的通道！

绝处逢生！

秦山骨来不及思考这巧合，求生的**压倒一切。他抱紧娜娜，俯身钻入那条黑暗、潮湿的缝隙，向着可能存在的生路，艰难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