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栗喝了咖啡,她本来就有点焦虑作祟,慢慢地有些心悸,焦虑的大脑让她不断的想着任泽渊和方可茗。
越睡不着想的越多,想的多了就越睡不着了。
这样恶性循环下来,陈栗在凌晨五点才睡着。
一觉睡醒,已经成功错过早餐中饭。
她哈欠连天,眯着眼睛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她听到狗叫的声音。
是那种小狗哼唧唧的,调皮的声音。
她还以为听错了,带着困惑走到院子才看到真的有一条狗。一条圆滚滚,眼睛像两颗小豆子,鼻头黑黑的小狗,旁若无人地在门边的院子啃草。
任泽渊正把车里拿下来的东西往狗窝丢。
几个暖洋洋的窝,一些狗牵引绳和衣服,还有崭新的粉色的水盆和碗。
她目瞪口呆,带着通宵后的困顿,想着方可茗应该已经回家了,然后任泽渊又带回来一条狗。
这么快就把狗接回来。
陈栗走到院子里,和一只伏在他脚边的一只萨摩耶面面相觑。
白色的毛团子,见人也不叫,天生的好脾气。歪着头看她,她好像自带系统一样,天生具有某种天赋开口,“嘬嘬嘬…”她蹲下来喊出声。
那只萨摩耶幼犬停下动作,瞬间化作一个奶团子朝她跑过来,它兴奋地吐着舌头,一股热乎乎的气息从狗的鼻腔口腔里喷洒。
陈栗感觉自己正被一个热喷头包裹。她为了躲狗,往边上一避,不小心跌落在一边。
这下热情的狗越热情,害怕的人越害怕。陈栗不怕狗,但不代表她就喜欢。
即使是幼犬,攻击力也是很强势。
陈栗被它舔的招架不住。
任泽渊听到动静,他急急忙忙来救她。
拉开热情的萨摩耶,他把手递给陈栗,陈栗用毛衣擦着自己的脸,羞耻地拍开他的手。
然后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叶子。
任泽渊解释道,“早上送可茗回家了,顺便把狗接回来了。”
“哦。”
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任泽渊递过来一张湿巾,“擦擦。”
陈栗接过纸巾。她走到那个到人腰部高的狗房子面前。
“里面这么宽敞吗?”
她诧异。
“还要再找人铺泡沫垫和毯子。”
任泽渊单手撑着房顶,解释道。
“这样啊,比人住的地方都好。”陈栗小家子气。
说完,她弯腰钻了进去,人折叠着坐下,居然尺寸刚好。
萨摩耶像是爱上她了一样跟过来。挤了进去,一人一狗挤进去居然还有下脚的地方。
小狗把头搭在她腿上,很轻的重量,陈栗控制不住的用手摸摸它。
“里面没打扫,你和狗先出来。”
任泽渊弯腰往里面看。“栗子先出来。里面灰那么多。”
陈栗急忙收回手,冷不丁被人看到她喜欢狗的样子,她还没有心理准备。
陈栗收回觉得可爱的眼神,咳嗽了一声。控制了自己抚摸小狗的手,趴着钻出来,不料下一秒被狗咬住了裤腿。
她皱眉,轻轻用小腿拉开距离。
小狗被推倒,又乖顺地坐在一边,舔着爪子,又吧拉自己的衣服,兴奋地用牙齿咬着她的裤腿和袜子,她叹气,语气里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趁着狗还没反应过来,她迅速钻出。站起来拍拍灰,对任泽渊说,“这么小的狗,外公有精力照顾吗?”
任泽渊停下收拾的动作,带着一些灰尘和忙碌的味道,卷起她早晨的困顿。
“一只小狗而已,栗子,你别担心。”
她逆着光看他,还带着自己昨晚被质问的郁闷,快要尴尬钻到地底。
“算了,这是你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栗走之前又看了一眼小狗,它的毛发在光的照耀下,周身泛着光。
任泽渊看着她气鼓鼓离开。手里抓着依旧静电的头发,还有乱飞毛的外套。
他无奈蹲下来揉揉小狗的耳朵,“是不是你不可爱,栗子才不喜欢你!”
小狗不回答他,自顾自的咬着他的鞋带。
任泽渊脚背踢它,“不许玩了!不然给你取名字叫烤栗子!你门两个都喜欢穿毛茸茸的衣服。”
“是吧?”
他捏狗耳朵,想着这丫头,气鼓鼓的,连只小狗都容不下。
人总是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快乐,当期待已久的终于降临后。才发现并不是真的快乐。
陈栗看着日历上的时间,还有三天。三天后就是除夕夜。陈栗没有做好22岁的准备。却做好了离家的准备。
她隔着她房间的小阳台往下看。
孟和月正在下面给狗梳毛,给它穿上可爱的衣服。然后执着企图教会小狗握手坐下。
任泽渊双手叉腰,无奈道,“妈,你别揠苗助长了,这狗哪能学这么快。”
她摸着狗头,“可茗妈妈说的,越小教越好,哎呀,越看越可爱哈哈,我要给她妈妈打电话,感谢感谢她。”
陈栗收回视线,看着那个小团子。其实真的蛮可爱的。
人类无法拒绝萌物。
陈栗终于在下午的时候看到院子没人在,她偷偷摸摸下了楼。鬼鬼祟祟地摸着小狗脑袋。
“想摸就摸,为什么要别扭地装作不稀罕。”
任泽渊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她一跳。
他坐到她边上,递过来一只手里面有几个皱褶的纸团。狡黠地眨眼睛。
”要不要取个名字?“
陈栗不感兴趣,只是低着头看着小狗。
“不要?”
“那我就取名字叫栗子了?烤栗子?糖炒栗子?”
他逗她。
陈栗转过身不理他。
“算了算了,本来打算取名字叫栗子的,怕你气性大,所以选了手里几个。你随意抓一个,毕竟你的老幺身份已经被剥夺。”
他把纸团强硬地塞她手上。
陈栗无语,她随意地抛了一个纸团,捡起来一看,名字是拖把。
她指了指狗,“这个名字认真的吗?”
“当然!我想了一下午,狗证要等到年后了,疫苗也没打,你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和他亲近了,怕你受伤。”
任泽渊丝毫没觉得不妥。
陈栗把剩下的纸条都打开看,“你取名字这么草率?拖把,抹布,脸盆?”
“贱名好养活啊。”他极其认真的回答。
此时外公正好出来晒太阳,拖把就乖乖在外公边呼噜噜。
岁月静好,老人与狗。
她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太复杂了,小狗会长成大狗,经过教导也会乖巧听话,老人怕孤独,有狗在侧,或许不是麻烦。
只要人对狗多一点耐心,就会有狗对人的忠诚与爱。
饭后,陈栗在厨房鼓捣半天,漫不经心的搅拌着手里的奶油,
突然想到。她不能给任泽渊过生日了。
因为村小开学早,她要提前去。二月底就要出发了。
“发什么呆。”
任泽渊做完咖啡看她还保持着那个动作,他看着桌子上的蛋糕。“这么多不浪费吗?吃不完吧?”
陈栗缓过神来,开口。
“就当提前给你过生日了,以后,我可能没什么机会了。”抹着蛋糕胚,她很认真的说。
“为什么?什么叫以后都?你又不是在z县呆一辈子。”
陈栗放下碗,故作镇定。
“有人给你过了啊,就不需要我了。”
“难道,我能一辈子在你身边吗?这句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陈栗看着任泽渊的眼睛。
越想越气,她凭什么要被人这么质问呢?
方可茗这样,任泽渊也这样。她总被人看成多余的东西,存在毫无价值。
“更何况我也只是爱好,又不是专业…”
她继续说。
任泽渊看着陈栗一张一合的嘴巴。
气血上头,他搞不懂陈栗总能在这些事情上用他之前的一个小错误来惩罚自己。
他尝不出蛋糕的甜。
苦涩地说,“嗯。对,好!陈栗,你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好好说话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他擦了擦手。几乎是用扔的,丢下了陈栗用心做的蛋糕。
陈栗看着松软的面包滚下桌子,掉在地上。
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订在原地。
拖把过来,闻了闻半块小蛋糕,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时吃到嘴里。
她来不及阻止,自言自语,“狗能吃奶油?”
她搜索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才让拖把将剩下的给舔舐了。
“你可真能吃,怪不得叫拖把。”
她捏着小狗的后颈。拖把呜呜咽咽的还是舍不得地板的香甜。
陈栗知道自己无理取闹,她拿着湿巾擦地板,想了想,她和任泽渊的关系。但这也是她维护自己尊严的方式。
总是以口舌之争让自己在面对他的时候保留一些自尊心。
陈栗需要将事情变得严重起来,以此来恨自己。即使与当下无关。
捅破窗户纸的方式她才不要。
吃完晚饭,任韬喊他们两个去他房间拿礼物。
任韬给任泽渊带了一个袖扣,给自己带了一个丝带,都是比较有名的牌子。
他用法语祝陈栗永远美丽永远健康,却祝福任泽渊早日找到真爱。
真爱如同袖口,对人对生活都是锦上添花。
她在心里想,文艺少男,永远浪漫至死。
她接受了礼物,拥抱了任韬。
孟和月笑眯眯帮她带丝巾,丝巾包裹住脖子,承托出自己便宜的毛衣都贵了一倍。孟和月说,“我们栗子,越来越漂亮。而且气质也越来越好。”
“去支教了要保护好自己,一旦有什么事情都要联系家里人。”
她点头,“阿姨,叔叔我会照顾好自己。”
孟韬用欣赏的眼神看她。
“看来不不需要别人祝福你勇敢了,你已经拥有了这个能力了。”他说。
勇敢吗?
陈栗看了看任泽渊。任泽渊冷的带着礼物上了楼,像没看到她一样。
她看着他的背影,骂自己是胆小鬼。
比抹布还要胆小。
陈栗有的时候哦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太真切,就会很焦虑的找些苦来吃。
她的出生就注定了自己会有这样的性格,她改不了。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刷手机,抹布突然闯入自己房间,叼着自己的一个毛巾大摇大摆。
她大怒。
追着抹布跑几米远。然后摔了个狗吃屎。
她穿着很单薄的衣服。她想,这样狼狈。自己是真的倒霉死了。
这狗怎么上来的?
陈栗很要面子,她默念着任泽渊千万不要出现。千万不要出现!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越不想发生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在痛觉释放到全身的时候。她看到了任泽渊缓缓走来。
穿着干净整洁,与自己鲜明对比的任泽渊,停在自己四仰八叉的面前。
他一手揽过她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腰。
很轻易地就能把她抱起来,陈栗心里一阵暖流。
但下一秒,他毒舌的骂她。
“你是蠢货吗?我爸应该祝愿你长个脑子。”
“走路都能绊倒。”
“又不是我自己摔倒的,明明是你的狗。让我摔了个狗吃屎。”
她突然有些委屈。
任泽渊看向抹布,罪魁祸首扔下毛巾欲逃之夭夭。
他心揪了一下。
“嗯,是抹布的错。”
他把陈栗抱到自己房间。对陈栗的撒娇,心软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