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栗腰细腿长,身材匀称。这条裙子被很好的驾驭住了。她下意识翻吊牌。截图搜了一下,是韩国的独立品牌。
她咂舌,数了数价格。大学生的她也是难以负担的起。
随后叹气,这人情也还是要还,不好白拿人家的东西。
她将衣服塞到柜子里,又拿出另一个小袋子里的围巾。
细软蓬松,摸上去滑滑的。
裹住一只手,就有种密不透风的热量。
任泽渊人还真好,和新女朋友一起回家还不忘给妹妹送礼物。
但是—
“咚!”
下一秒,围巾被扔进柜子。掉下来一只手套,原来还有一双手套。
咚…
又被丢了进去。
她不想要任泽渊的东西,看着就烦。
坐在梳妆台前梳了一下头发。重新涂了口红,让自己看起来喜庆些。
虽然没有自己,但楼下已经好像足够花好月圆的喜庆。
她抱着手臂,穿着棉拖。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她看着孙可茗端着菜在厨房进进出出。
方可茗勤快地擦桌子,放碗筷,帮助王姨干活。陈栗往厨房走,却被她喊住,“栗子你去吃吧,还有几个菜就好了。”
她怎么觉得自己多余了呢。看着孟和月欣赏的打量她,是看完美儿媳的眼神。陈栗挑着坐了个离任泽渊很远的位置。她有那么一瞬看感觉是别人的家。
不对,这本来好像也是别人的家。
等方可茗端碗菜。便自觉的坐在任泽渊边上
陈栗只顾着低头吃菜。
过年一家人吃饭总要说些祝福词。
方可茗大大方方举酒杯祝福了一圈人。
轮到她方可茗端着酒杯含笑祝了个学业进步,早日有个甜蜜的恋爱。
陈栗面上不自然的笑笑。站起来回复,“那就祝你和哥哥爱情…美满。”
陈栗不看任泽渊,把碗里的酒酿当白的一饮而尽。
孟和月笑得暗自掐孟韬的腿,仿佛看到孙子在招手。
任泽渊看起来没表情,不笑也不怒。好像主人公不是他一样。
视线交错,陈栗立刻别开眼。
方可茗嘴角带笑,她挺喜欢陈栗的祝福,比任何一个新年祝福都要喜欢。
饭吃到一半,外公突然开口。
“过些天,年过了,小年之前,泽渊,你带着栗子去那里看看。”
陈栗抬头,心被揪住,她放下筷子。看向外公点点头。
热闹的氛围转而低下,就像快乐有m型峰值,有着瞬时反转的剧情。
外公口里的那个地方就是孟星云的墓地。
因为怎么都难以开口自己丧女的悲痛。女儿已经走了很多年了,留在世上的人却总会被情绪控制。
任泽渊放下碗筷,道下一句,“爷爷,会的。”
外公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说,“我就不去了。”
“过几年,我就能去陪她了。”以玩笑轻松的语气说出口,藏着很深的后悔与遗憾。
“爸!你说什么呢?”孟和月原本一言不发,听到这坐不住了。
这种负面的,清晰的话说出来。她一直避免陷入回忆,避免被悲剧笼罩。
任韬也是心一揪,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老人的一个心病,也是同为女儿的孟星云的悲伤。
这么些年来孟和月时而晚上惊醒,甚至还在沙发上坐一个小时才能缓过来。
妹妹的离开给她不小的打击。
孟华庭红了眼眶看着唯一的女儿。
“和月你也去,任韬也是。你们都去看看他了她。你们都在国外,你这个做姐姐姐夫该去看看她。性子矫,她那个人你们了解,哪怕去世了怕没人关注。”
他看似嘲笑着已故女儿的脾性,但眼底的悲伤显而易见。
孙可茗原本笑着的脸突然凝固。她没觉得排外不舒服,凭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大概能猜得到些事情。
她缄默。该沉默的时候就该不说,否则说多错多。
陈栗要求自己深呼吸、再呼吸、反复呼吸。才能继续扮演吃饭这个动作。
方可茗眼波流动,她能听懂饭桌里的话题,她用勺子舀了一个蛋羹,放到任泽渊的碗里,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陈栗看着他们小声说话,短暂看了一下又收敛下。抽了一张纸递给孟和月。
陈栗喝着汤,突然觉得有点冷,但暖气明明很足。她牙齿轻微的抖动。
她总有一些时候短暂的抽离但下的环境,以让自己安全自由。
陈栗又看了任泽渊一眼。任泽渊也扫过她的眼睛。
她在这一刻,没有躲避他的眼神,平静的对视。反倒是任泽渊率先垂下头。
呼吸凝滞,微微抖动。
他也很冷?
她又看方可茗的侧脸,温柔可人。伊人在侧,他应该没那么落寞吧?
但是为什么看她的眼神这么悲伤呢?
———
饭后,孟和月对着洗杯子的陈栗说,“你带可茗去楼上找个房间住。”
“先让她选个房间,再让王妈上去去打扫一下。”
孟和月突然降低声音,悄咪咪说,“最好离泽渊近一点。”
陈栗手一滑,沾满泡沫的杯子滑下来,在水池里打着圈。
她利索的捏住,了然般点头,“阿姨,我懂!”
给单身男女创造一些频繁见面的机会。她懂。
孟和月满意的拍拍她的肩膀,“你这孩子就是聪明让人省心。”
陈栗把杯子立在桌面,擦干净多余的水分。
转过身靠在橱柜。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看着客厅,他们两个都在看新闻,背影都如此相配。
她拿着手机上楼,和江蝶发信息。
【在干嘛】
江蝶网速很快。
【在买东西,准备当村花。】
【?】
陈栗依旧get不到笑点。
【去支教穿啊,在给小孩们带些东西,虽然只去不到一个月,也要做点准备。】
要不说江蝶洒脱呢,要去支教首先想的是在村里走秀。
有这样的心态做什么都会很牛的。
【你要不要买一些东西。】
【为什么?】
【哄哄自己啊。】
【哄哄】
就像哄自己考试一样,江蝶会在那些天给自己点很多炸鸡。
陈栗觉得有道理。所以下单了火锅底料。
z县饮食习惯好像和家里不一样。陈栗想了想,吃不惯没菜吃那就吃点味道吧。
虽然物质条件多艰苦她都能忍受。她也是土地里踩着长大的孩子。没什么不好适应的。但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对自己的味蕾好一点也没错。
过了一会,她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去找方可茗。
两个人还保持着不动的看电视姿势。
陈栗两手交叉,居然有一丝紧张。她拍了拍方可茗。
“阿姨说你今晚住这里,我带你上去看看,然后你有需要的可以和我说。”
方可茗说好。
任泽渊却看着自己笑。
陈栗和自己干架的天崩地裂,面对生人居然这样温顺。
越来越像只猫,只是在乎它的人爱答不理。经常炸毛,而对不敢惹的人,乖巧无比。
了解到女孩子一起说些事情,自己在场不合适。于是他说,“你们去吧。我和爷爷说点事情。”
任泽渊双手放身后,颇有些节奏感的离开。
陈栗拉着方可茗的手,女孩子的手柔软细腻,上了楼,她指着一个房间介绍说,“这是我的房间。”
“前面是任哥的。”
“嗯。”方可茗穿着家里的拖鞋,踩在楼间地毯上,“介意我进你房间看看吗?”
“当然。”
陈栗挠着脑袋,讪笑,“只是可能有些乱,我也刚回家不久。”
方可茗在陈栗房间走了一圈,她看到墙面上贴了很多照片。
从十多岁的年纪一直到上大学,陈栗和任泽渊的合照加起来已经厚厚一叠。
她扫了一眼,“你们关系真的很好。”
陈栗跟在她后面有些接不上话,“嗯,不算差。主要爷爷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是他带着我。”
陈栗房间的东西很少,她物欲低。又不爱打扫卫生,东西越少,人可活动空间就是,显得干净。
然后方可茗眼神停留在她桌面上的那个瓷人。
“这个,泽渊也有一个吧?”
她伸手握住那个白色小人,仔细看了一下,“他那个脑袋大一些,身体胖一些,你的小巧一些。”
陈栗有些紧张。
方可茗仔细到能在桌面上发现这个不够显眼的陶瓷人。这就证明她有些芥蒂他们彼此的关系。
想到这她紧急公关,“这个是我小时候自己捏的小玩意儿,不值钱…”
“泽渊那个保护的很好,你这里都缺一角,他的还是完好如初的。我之前去他办公室,他桌子上除了办公用品,只有这个。”
方可茗笑的很自然,没一点感到不快的意思。
但陈栗总觉得自己像个被审视问责的小三。
她顺手把瓷人接过,往桌上一摆,揽过她的肩膀 出了房间,“我房间没什么可看,我们去你房间看看。”
“你住前面一间吧。”
她拿着钥匙和她到任泽渊的前一个房间。
陈栗解释道,“空间很大。而且没什么人住过。”
孙可茗把手背后面。
“我都可以,我对住的地方要求不高。”
陈栗继续说道,“因为任哥比较怪…他不太喜欢人打扰,喜欢安静,平日里我们基本上都见不了面,他房间的隔壁也没人住过。但是你们都交往了,应该不介意吧。”
孙可茗耐心的听她碎碎念,陈栗边思考边说话的时候,眉毛随着情绪起伏波动。
说完拧开把手,让她进去。
孙可茗在里面转了一圈。随着陈栗把灯打开,房间更宽敞、明亮。
她个子比陈栗高一点。四处走动,点了点头,“不错,我很喜欢。”
“那,你先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我找王妈上来帮你打扫一下。”
陈栗笑着说。
“好,谢谢。”
方可茗坐在梳妆桌前笑着招手。
陈栗刚准备走,又想到晚上的固定节目。提醒道。“对了,可茗姐,晚上还会有人来放烟花,外公每年都会找人连放一周的烟花。记得出来看啊。”
“对了,我和你没有加联系方式吧。”
她拉过陈栗的手臂,拿出手机。解锁后调到好友页面,“那个,加个微信?”
陈栗急忙拿出手机,低着头往前走,“好的好的。”
门一直开着,路过的任泽渊听到声音,走过来看姐俩凑一起说说笑笑。恶作剧开口,“说我什么坏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