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已俱,合奏当即开始。
此前,每晚他们一开始合奏《安息》,封恶乾坤袋便会安静下来,几乎立竿见影。
今夜,魏婴并没有故意作恶,可谁知才吹了两句,那只乾坤袋突然被袋内之物涨大了好几倍,站立了起来!
魏婴不小心“噗”的吹破了一个音,道:“怎么,听惯了丑调子,吹得好听点它还不喜欢了?”仿佛在应答他的疑问,封恶乾坤袋猛地朝他飞了过来。
我见状,指下音律陡转,一拨而下,七根琴弦齐齐震动,发出山崩一般的怒鸣。
封恶乾坤袋被琴音怒声一斥,又倒回原地。
魏婴揪准机会,继续吹了下去,我也接着《安息》的调子,又转回静谧安宁,悠悠地和起。一曲奏毕,封恶乾坤袋终于缩回原样,静卧不动。
这些天来,这只鬼手从没有发生这种情况,今天却格外急躁,魏婴插回笛子,道:“它反应这么强烈,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啊?”
我道:“是你身上的东西。”
魏婴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今天多出来的东西,只有一样——那片从金凌身上转移过来的恶诅痕。而金凌身上的恶诅痕,是在行路岭上的石堡被留下的。
魏婴果然心思机敏,接下来的这句话和我所想一致:“这意思是,它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埋在聂家祭刀堂的墙壁里?”
我微微点头。稍坐一会儿,便道:“不早了,歇息吧。”
可是,我不说这句话还好,魏婴一直是很放松的状态,我这句话一出,他反而瞬间尴尬起来,有点坐立难安。
也难怪,之前他总是想要离开我,先前屡次要逃跑,后来又数夜粘着我。
当时是莫玄羽还好,他总还能死皮赖脸去做出这些行为,可是如今我已点破,他自然便再做不出了。
我也知道,我点破以后,他定会出现这样的转变,每晚的粘腻,我怕是等不到了。
可是,若我不点破,我仍担心他会有离开我的心思,知道我已认出他,而且依然愿意护他左右,他定会安心下来,与我同路。
相比于这一点,少了每夜的撩拨,对我来说,也值得。
我看着他无处安放的眼神,觉得好生可爱。
见他窘迫地不知怎么办,我终是有些不忍心,于是轻声道:“魏婴,你去床榻睡吧,我在这里就好。”
我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反正之前也经常如此过夜,于我来说,并不为难。
魏婴闻言,抬头看我,我则目视前方,不去直视他,免他尴尬。
他说道:“这怎么行!蓝湛,你睡榻上,我在那里吧,我可是房顶都能睡好的人呢。”
我道:“你还有伤,明日还要赶路,莫再多言,休息吧。”
我语气甚坚,他便不再坚持,终是躺在了榻上。
我也灭了灯,闭上了眼。
可是过了半晌,他依旧在榻上翻来覆去,没有一点睡意。
我忍不住问道:“魏婴,何事?”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也不知,许是,许是之前,之前一直和,和你……如今一个人,怎么就睡不着了。”
我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顿了一下,便缓缓走到塌前,他闻声,竟貌似不着痕迹地往里挪了挪,于是,我便躺到了他的身侧,忍不住说道:“可是,要我陪你,才能入睡?”
他道:“谁说的?才没有!没准再过一段时间,我就睡着了!哼~”
没有?
那为何刚刚看到我们过来,便主动往里挪?
我不点破,也不再言语。
因为他确实需要休息了,折腾这一天,不轻松。
我静静得躺在那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果然,我在,他睡得更快。
这一了然,让我心中升起一股甘甜。
给他盖好被子,我也不知何时睡着了。
可是,突然间,他说了一句“师姐,对不起”,把我惊醒。
我扭头看向他,只见他眉头紧蹙,眼角含泪,很是伤心。
魏婴,你这是在做梦?可是梦到了十六年前?
今天你经历了这么多事,难免心血翻涌。
只是,看他睡梦中如此模样,心中一阵抽疼。
突然,他转向我,抓着我的胳膊,念叨着“金凌,你别跑!”
我任凭他抓着,继续看着他,轻声安抚道:“魏婴,我在。魏婴,你是在做梦,别怕,都过去了。”
可是,他恍若未闻,依然眉头皱得紧紧的。
再接着,他又嘟囔了一句:“江澄,你听我解释。”
江晚吟?和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魏婴,为何你总是去考虑别人,不去考虑考虑自己?
再然后,他突然松开抓着我手臂的手,猛然抱住我,大喊道:“蓝湛,救我!”
我愣了半晌,看到半趴在我身上,有些瑟瑟发抖的这个人,心疼之外,心中便是一片柔软。
魏婴,你是梦到了金凌那只灵犬吗?还是其他危险的场景?我喜欢你喊我救你,我愿意护你,护你一生。
我伸出手臂,环住他,用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一边轻轻地说道:“别怕,魏婴,我在,我会一直在。”
卯时到,我未马上睁眼,而是静静地享受着温馨的一刻。
虽然前几日都是同床共枕,可是,那时候你一直以莫玄羽自居。
可是,今日不同。
今日,我怀中的你,不是莫玄羽,而是你,魏婴。
你已知我认出你,却依然没有像十六年前那般推开我或对我说“你自己可以”,反而一直允许我在你身旁,护你陪你。
我心甚悦,甚悦。
十六年的等待和找寻,老天终不负我,让我等来了你,等来了一个不再试图远离我的你。
真好。
过了半晌,我终于不舍地将你从我身上移开,将你放好一个规规矩矩入睡的姿态,以免你醒来尴尬,我更不愿让你想起你昨日的梦境。
你心大,一觉醒来,或许什么都忘了,又回到那个嘻嘻哈哈的少年。
我洗漱完毕,去大堂吃了些早点,给他拎了一些上来,然后就打坐修行,待他起床。
昨天经历许多,晚上又噩梦连连,再加上恶诅痕在身,还是让他睡够了再起,才能养好身体。
巳时到,他才略有动作。
我睁开眼,正看到他一个翻身,手碰到床铺之时,睁开了眼。先看了一眼身边,又向外四处寻来,看到正襟危坐注视他的我,一闪而过的羞赧,然后便是放松下来的微笑:“蓝湛,你醒了?”
我不置可否。看到他习惯性寻我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眼神和表情,我的心中都像被暖煦的阳光抚照,格外熨帖。
他又问道:“几时了?”
我答:“巳时。”
他起身:“呀,不早了,蓝湛,你怎么没叫醒我?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坐得端正,不紧不慢地答道:“不妨事。你先洗漱,吃完早点再出发。”
魏婴一愣,然后又一笑:“我说蓝湛,怎么十六年没见,你倒沉稳不少呢!想当初我们一起寻找阴铁,你可是一直嫌我太慢。”
对他的打趣,我依然浅笑不语。
那时,是我年少无知,总觉得事情比人更重要;
直到现在,才懂得,人,才是最为重要的。
这是皓月君基于《陈情令》和《魔道祖师》写的独白,不敢声明原创,因为本就是衍生作品,版权不敢属于皓月君,更应属于墨香及编剧。因为太爱蓝湛,想写出他的内心独白,与大家共赏。仅此而已。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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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身份回归,他依然允我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