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尾菊之恋 第34章 养个萝莉来看家

冗长而费神的魔法分级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学生们如蒙大赦般迅速离开，办公室里只剩下阿尔达拉、艾瑞丝会长，以及安静伫立在角落阴影里的梅林伊娜。那些不便在狭小空间内演示、或者威力过于骇人的大型战争魔法，以及一些传说中只有特定血脉（比如光明圣女）才能驱动的古老禁术，都需要梅林伊娜以她独特的方式“确认”——或是口述其能量结构，或是展示其核心符文，或是模拟其威压波动。她对这些几乎失传的魔法知识的掌握程度，令人心惊。

阿尔达拉知道原因。梅林伊娜的身份是一个沉重的秘密，她的真实年纪，恐怕比阿尔达拉、艾瑞丝，甚至那个活蹦乱跳的菲莉茜亚加起来还要悠远。这份沉重赋予了她超绝的力量，也带来了深沉的孤寂和几乎与世隔绝的沉默。她极少与人交谈，像一座行走的、覆盖着冰雪的知识宝库，只有在涉及魔法本源、需要她这份独一无二的“标尺”进行校准时，才会短暂地显露冰山一角。

工作结束，艾瑞丝会长难得地没有立刻投入下一项研究，而是邀请几人去她书房附带的小会客室用餐。她的书房宏大肃穆，角落里的会客区舒适典雅，精致的餐点由特聘的厨师送来（艾瑞丝会长一向懂得享受），香气暂时驱散了羊皮纸和魔法的味道。

阿尔达拉毫不客气地坐下——她是这里的蹭饭常客。她那挑剔的味蕾和糟糕的厨艺，使得协会食堂和艾瑞丝会长的“工作餐”成了她维持生命体征的主要来源。梅林伊娜也被艾瑞丝留下。这位强大却孤僻的少女，常常因为帮助整理核心魔法而工作到深夜，加上她那被无形排挤的处境，艾瑞丝总会默许她一同用餐。今天，只是餐桌上多了一个小小的、粉嫩的食客而已。

艾瑞丝的目光扫过正努力用小勺子对付一块软嫩鱼肉、脸颊鼓鼓囊囊的哈蕾娜，又落在明显带着倦意的阿尔达拉身上，难得地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繁重的工作压身，还要被菲莉茜雅那个麻烦精硬塞一个幼崽来养……还好自己气场足够冰冷强大，菲莉茜雅每次见到她都摇头叹气，说什么“艾瑞丝你会把小孩子吓哭的”，才让她免于这种“甜蜜的负担”。不过，看着哈蕾娜那乖巧可爱的模样，即使是艾瑞丝，也觉得这小小的粉色团子确实给这严肃的书房增添了一抹难得的暖色。

晚餐在相对安静（主要是艾瑞丝和阿尔达拉都累了，梅林伊娜一如既往地沉默）的氛围中进行。哈蕾娜虽然安静，但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却跳跃着兴奋的光芒。白天见识到的那些绚烂魔法，尤其是最后阿尔达拉抱着她，仅仅念了几个音节、挥了挥手，就瞬间从魔法协会那冰冷宏伟的石厅回到了堆满书籍但熟悉温暖的小屋——这种神奇的传送魔法彻底点燃了小哈蕾娜对魔法的憧憬！

回家的路上，小小的粉狐狸在阿尔达拉怀里仰着小脸，眼睛亮得惊人：“阿尔达拉老师！哈蕾娜……哈蕾娜可以学魔法吗？像您那样！咻一下就回家了！”她努力模仿着阿尔达拉施法的手势，小爪子在空中笨拙地挥舞了一下。

阿尔达拉低头看着她充满渴望的小脸，心里叹了口气。她当然可以教，但她现在的时间和精力……“当然可以学，哈蕾娜。”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敷衍，“如果你想学，我可以为你推荐一位非常好的老师。”

“老师教哈蕾娜！”哈蕾娜立刻接口，小脑袋在阿尔达拉颈窝蹭了蹭，表达着亲昵和依赖。

阿尔达拉失笑：“饶了我吧，小东西。我现在忙得恨不得用分身术把自己劈成八瓣。”她捏了捏哈蕾娜粉嫩的小耳朵，“也许……我们可以请梅林伊娜教你？”

“梅林伊娜？”哈蕾娜想起下午那个穿着白金袍子、魔法用得像呼吸一样完美的姐姐，“她比阿尔达拉老师更厉害吗？”

阿尔达拉抱着她推开小屋的门，将她放在铺好的小床上。她自己也疲惫地坐在床边，脱掉沉重的法师靴。“谁知道呢，”阿尔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悠远，“迄今为止，我还没见过有哪个魔法是她不会用、或者用不好的。那家伙啊，神秘得很呢。”她顿了顿，看着哈蕾娜好奇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有点怀念的笑，“要不是当年我骗了她，说不定现在她还不会是我的学生呢。”

“骗？”哈蕾娜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对这个词充满了孩童式的好奇和惊讶。

小屋的魔法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阿尔达拉看着哈蕾娜毫无睡意、充满求知欲的小脸，无奈地笑了笑，索性也侧身躺下，和衣靠在小小的哈蕾娜身边，反正屋子小得也没其他地方可躺。

“那是很久以前了……”阿尔达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追忆，“我为了修订魔法分级，特别是那些威力难以界定、描述又模糊不清的魔法，一个人跑到深山里做实地测试。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森林里又冷又湿。”

哈蕾娜往阿尔达拉身边缩了缩，仿佛能感受到当时的寒意。

“然后，我就在一棵巨大的冷杉树下，看到了她。”阿尔达拉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梅林伊娜，她就站在那里，浑身湿透，白金色的袍子贴在身上，长长的、渐变色的头发也滴着水，金色的眼睛看着远方，空茫茫的，好像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雨，像个……迷路的幽灵。”

“我那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看她太可怜，就走过去，用了个避雨咒把她罩住，还把我带在身上的干粮，那块硬邦邦的黑麦面包分给了她。”阿尔达拉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有点好笑，“她接过去了，就那么站着吃，连声谢谢都没有，眼神还是那么空，那么冷。”

“然后呢？”哈蕾娜小声问，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阿尔达拉的衣角。

“然后？然后我连着几天去那片森林测试，总能遇见她。她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林子里游荡。有一次，我测试一个控制藤蔓的魔法，结果魔力输出没控制好，召唤出来的藤蔓疯长，差点把我自己缠进去。”阿尔达拉耸耸肩，“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她出现了。就那么一抬手——”阿尔达拉模仿着梅林伊娜那简洁的手势，“疯长的藤蔓瞬间温顺下来，按照最精准、最完美的形态缠绕在我指定的目标上，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简直精准得可怕！”

哈蕾娜屏住了呼吸，想象着那个画面。

“我当时又惊又喜！立刻让她再多展示几个魔法。火球术、冰锥术、治愈术、甚至是一些我都没完全掌握的复杂防护魔法……她信手拈来，每一个都精准完美得如同教科书！”阿尔达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当时的激动，“我当时就想，天啊，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修订魔法分级最完美的参照物吗？”

“于是，我就骗了她。”阿尔达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和无奈，“我对她说‘跟我走吧，我能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有温暖的火炉，有干净的衣服，还有每天稳定的、热乎乎的食物。’她当时只是看着我，金色的眼睛没什么波澜，但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呢？”哈蕾娜追问，小脸上满是紧张，生怕阿尔达拉骗人被发现了。

“然后我就把她带回了魔法协会。但协会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留下的。”阿尔达拉摊手，“我又忽悠她，‘你看，你总得有个身份吧？不如你当我的学生？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照顾你，给你安排住处了！”阿尔达拉想起梅林伊娜当时那平静无波、仿佛洞悉一切却又懒得戳穿她的眼神，现在还有点心虚，“然后她就成了我的学生梅林伊娜，一直到现在。”

故事讲完，小屋陷入短暂的安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阿尔达拉低头一看，怀里的小粉狐狸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粉嫩的小脸蛋睡得红扑扑的，呼吸均匀而安稳。那只抓着她衣角的小手也放松下来，软软地搭在枕边。

阿尔达拉看着哈蕾娜毫无防备的睡颜，再回想刚才讲述的关于梅林伊娜的往事，心中百感交集。她轻轻替哈蕾娜掖好被角，指尖拂过那毛茸茸的粉色耳朵尖。一个是被她用“骗”来的、强大而孤独的“学生”，一个是被菲莉茜雅“塞”来的、弱小却依赖她的“同伴”……她这小小的、堆满魔法书籍的屋子，似乎正在容纳着越来越多她始料未及的生命和联系。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养孩子，果然比解析最复杂的空间魔法阵还要耗费心神。只是这一次，疲惫之中，似乎也夹杂了一丝……奇异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