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尾菊之恋 第32章 养个萝莉来看家

阿尔达拉确实开始笨拙地尝试翻阅那些被她束之高阁的《基础营养学纲要》和《一百零八种简易炖煮魔法》。然而，现实很快给了这位伟大的魔法理论家沉重一击——毕竟理论与实践不可混为一谈，她看得懂理论却做不来呀。

哈蕾娜还是太小了。让她每天挎着那个对她来说过大的藤篮独自去集市，阿尔达拉仅存的良心（以及对菲莉茜雅那张可能会出现的、写满“光明谴责”的脸的想象）都在疯狂拉响警报。

更雪上加霜的是，魔法协会的事务如同潮水般涌来。重建工作牵涉到无数古代防护法阵的修复和改良，她的智慧不可或缺；新一届的学生更是让她头疼不已，那些在基础元素操控课上能把实验室炸得五彩斑斓的“天才”们，理解力堪比花岗岩；再加上她自己关于星象魔法与空间折叠术交叉应用的研究正卡在关键节点……阿尔达拉感觉自己像个被抽得团团转的陀螺，时间被精确切割到每一秒。

留哈蕾娜一个人在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阿尔达拉自己否决了。那小屋里塞满了危险的魔法材料、未完成的实验品和随时可能倒塌的书山，让一个小粉狐狸独自待在里面？这简直是给《魔法事故汇编》增添新案例！下次见到菲莉茜雅，阿尔达拉发誓一定要用最冗长、最晦涩的古代咒语把她从头到脚好好“问候”一遍，以解心头之恨。

于是，在某个阳光明媚（但对阿尔达拉来说依旧充满工作阴霾）的早晨，魔法协会庄严宏伟的主厅里，出现了一道极其不协调的风景线。

威严的、身穿深紫色镶银边长袍的副会长阿尔达拉?星辉阁下，怀里抱着一个粉扑扑、毛茸茸的“团子”。哈蕾娜穿着干净的草莓小裙子，外面依旧罩着阿尔达拉那件过于宽大的旧斗篷，兜帽被她拉起来，只露出怯生生打量四周的琥珀色大眼睛和一对紧张得微微抖动的粉色尖耳朵。她把小脸埋在阿尔达拉颈窝，小手紧紧攥着阿尔达拉胸前的衣襟，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陌生的环境、高耸的穹顶、穿着各式法袍匆匆走过的陌生人，还有空气中弥漫的复杂魔法波动，都让她感到不安。

阿尔达拉无视了沿途或好奇、或惊讶、或忍俊不禁的目光，径直抱着这只粉色团子走进了自己那间同样被书籍和卷轴淹没的办公室。她将哈蕾娜放在自己宽大的书桌一角特意清理出来的一小块空地上，那里铺了一块柔软的绒布。

“这里是我的办公室，”阿尔达拉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你可以在这里玩，看图画书，或者……睡觉。”她指着那块绒布，“不用害怕，我会一直在这里，等我忙完工作，中午和晚上都带你去吃好吃的。”

哈蕾娜依旧紧挨着阿尔达拉坐着，小手还是抓着她的袍角，像只受惊的小动物。阿尔达拉叹了口气，从旁边堆积如山的书堆里抽出一本最厚的、封面画着各种栩栩如生魔法植物图鉴的《格兰蒂草药大全（插图典藏版）》，塞到哈蕾娜怀里。这本巨书对小小的她来说重得离谱，但上面的彩色插图足够吸引人。

“看这个。”阿尔达拉点开书页上一个会微微发光的宁神花图案。

哈蕾娜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她小心翼翼地翻开沉重的书页，看着上面各种奇异的植物图画。她不认识字，但那些鲜艳的色彩和奇特的形状足够她安静地研究很久。

阿尔达拉终于得以开始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和等待批复的学生作业。办公室里只剩下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翻动书页的哗啦声，以及哈蕾娜偶尔发出的、看到新奇植物时极轻的吸气声。小小的身影蜷缩在书桌一角，像一株安静生长在魔法书堆缝隙里的粉色小花。

……

时间艰难地流淌到中午。阿尔达拉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放下笔。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团子，哈蕾娜正专注地看着一页画满发光蘑菇的插图，小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满足。很好，没哭没闹。

“走了，去吃饭。”阿尔达拉伸出手。

哈蕾娜立刻放下那本对她来说过于巨大的书，像找到港湾的小船，迅速而熟练地张开手臂。阿尔达拉将她抱起来，小小的身体带着暖意和一丝好闻的、类似阳光晒过的干草气息。哈蕾娜再次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阿尔达拉的目的地并非协会那供应标准餐食（通常意味着寡淡无味）的大食堂，而是拐进了位于塔楼中段一个相对僻静的、被学生们戏称为“炼金厨房”的活动室。这里常年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和轻微的魔法波动。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刚出炉烤饼干、魔法糖霜和某种浆果派的热烈甜香扑面而来。几个穿着见习法师袍的年轻男女正围着几个冒着热气或闪着微光的“锅具”忙碌。

“副会长阁下！”一个眼尖的红发女生喊道，随即目光立刻被阿尔达拉怀里的“粉色配件”吸引，“哇哦！这是……？”

“哈蕾娜，暂时住在我那里。”阿尔达拉言简意赅，目光却精准地扫向操作台上一个刚刚凝固、点缀着闪烁星尘的蓝莓芝士蛋糕。“今天的元素稳定练习成果如何？”她一本正经地问，脚步却自然而然地朝着蛋糕移动。

“啊！是那个超可爱的小兽人！”另一个金发男生兴奋地凑过来，“菲莉茜亚会长提过！天啊，她比描述的还要漂亮！”

瞬间，这群平时在课堂上让阿尔达拉血压飙升的“问题学生”们，像是被施了群体兴奋咒，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睛里闪烁着发现稀有魔法生物般的光芒。

“小可爱！吃草莓挞吗？刚烤好的！”

“尝尝这个！用微风咒加速发酵的云朵面包！超级软！”

“我这里有加了快乐莓（一种低阶魔法浆果，能让人心情愉悦）的果汁！”

热情洋溢的投喂如同潮水般涌向哈蕾娜。小粉狐狸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吓得耳朵紧紧贴住脑袋，身体僵硬地缩在阿尔达拉怀里。她看着递到面前的、散发着诱人光泽和香气的精致甜点，小手紧张地绞着阿尔达拉的衣襟，小脸上写满了无措。她本能地想要躲开这些陌生人的热情，但菲莉茜亚阿姨的话在她小小的脑海里回响：“阿尔达拉老师是收养你的人，你要好好表现，要乖，要听话，这样才不会被打扰，不会被送走……”

于是，哈蕾娜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甚至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却努力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离她最近的一块做成小兔子形状的、撒着糖霜的饼干。她小口地咬着，目光却像迷路的小鹿，越过包围圈，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阿尔达拉的身影——她的依靠，她的监护人，她能否留下的关键。

阿尔达拉正心满意足地享用着她“抽查”来的、带着完美冰凉口感的蓝莓芝士蛋糕，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无助、带着依赖和一丝恳求的琥珀色眼睛。

心口像是被那湿漉漉的目光轻轻撞了一下。阿尔达拉放下蛋糕，拨开还在热情介绍各种甜点的学生们，走到哈蕾娜面前。

几乎在阿尔达拉靠近的瞬间，哈蕾娜就立刻伸出空着的那只小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袍袖，身体也急切地往她怀里拱，仿佛逃离了让她窒息的漩涡。阿尔达拉顺势将她重新抱了起来。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熟悉的怀抱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紧贴着阿尔达拉。那被咬了一口的兔子饼干还被她牢牢攥在手心。她把脸深深埋进阿尔达拉的颈窝，粉色的耳朵也耷拉下来，仿佛只有这个怀抱才是安全的港湾，外面的世界再香甜也充满了让她不安的喧嚣。

阿尔达拉感受着怀里这颗依赖她、信任她的小小团子的重量和温度，再看看周围学生们有些讪讪又带着点怜爱的表情，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责任、无奈和一丝奇异柔软的情绪，悄然在她波澜不惊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或许，养一个孩子，比解析最复杂的星象谜题，更需要她重新学习一种名为“情感联结”的古老魔法。她轻轻拍了拍哈蕾娜的后背，动作依然有些僵硬，却比第一次拂掉菜叶时，多了几分生涩的安抚意味。

“好了，她有点怕生。”阿尔达拉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静，但抱着哈蕾娜的手臂，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些许，“谢谢你们的点心。”她抱着这颗终于在她怀里放松下来、只愿依赖她一人的粉色团子，离开了充满甜香却也喧嚣的“炼金厨房”，走向稍微安静些的用餐区。哈蕾娜紧紧依偎着她，小手里那块兔子饼干，成了此刻最安心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