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的轰鸣声在午夜戛然而止,工厂陷入一片死寂,人潮远去,只留下陈垒孤单的身影,脑子里还徘徊着资金链断裂的悲鸣。
他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挪上二楼,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透支的酸软。那点卖地换来的钱,正像烈日下的水渍迅速蒸发。生产线的重启不过是绝望的挣扎,前方依旧是望不到头的深渊。
三个月了。自从高小婕离开,那间充满回忆的小套房就成了他刻意回避的禁地。他像只鸵鸟,把自己埋进办公室的旧沙发,用文件和疲惫麻痹神经,逃避过往的啃噬。
办公室玻璃门透出的刺眼白光让他眼皮一跳,无名火瞬间窜起——谁又没关灯?!
他猛地推开门,冷气裹挟着灯光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让他血压瞬间飙升!
许聿!
那个用一记强吻把他尊严炸得外焦里嫩,害他差点崩盘就消失了一整天的瘟神!此刻正大剌剌地横躺在他那张会客沙发上!
昂贵的行李箱像入侵标志杵在墙角。冷气开得十足,大长腿悠闲地搭着扶手,听到动静,才懒洋洋掀开眼皮,银发下那双猫眼,带着点漫不经心,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哟,垒总,舍得回来了?”许聿语气轻飘,眼神飞快地扫过陈垒眉宇间深重的疲惫,“托您的福,跟我家老头儿,彻底玩完了。”
他坐起身,夸张地揉了揉胳膊,语气里刻意掺进一丝恰到好处的“落寞”和讥讽:
“您猜怎么着?今儿滨海商会那个慈善晚宴,闪光灯底下,他还搂着我肩膀,跟那帮记者夸我‘年轻有想法,就是需要多点历练’,笑得那叫一个父慈子孝,恨不得给全滨海直播他许大善人怎么‘舐犊情深’!”
他顿了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带着一丝真实的恨意:
“结果呢?你他妈的一个‘哭爹喊娘’的状投来!晚宴香槟杯还没凉透!转头就让保镖把我所有行李,连人带箱子,全扔出了半山别墅!连老子帐户都给冻了!您再猜猜,别墅门口那电子公告屏上,红彤彤的大字写的啥?——‘逆子许聿,悖逆家训,私德有亏,即日除名!’ 哈!全滨海明天早报的头条,算是给我预订好了!他许世勋‘大义灭亲’的人设,又他妈镀了一层金!”
“所以……”他缓了口气,两手一摊,摆出十足的无赖相,可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陈垒每一丝情绪变化,“你这儿,现在是我唯一的窝了。收留一下?我保证……尽量安分。”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飘飘,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试探。
“留你个祖宗!!!”
“许家有你这个逆子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积压的疲惫、愤怒和屈辱瞬间爆炸!陈垒脑子嗡的一声,血直往头顶冲。想也没想,弯腰抄起脚上沾满油灰的人字拖,劈头盖脸就朝那张欠揍的脸抽了过去!
“演?!!”
陈垒的怒吼盖过了许聿的声音,他像头暴怒的狮子,赤红着眼,“你爸为了你这种废物捐了三百万的教育基金!送你出国深造!就造回你这么个狗东西!全滨海谁不知道他爱子如命?!你他妈就这么回报他?!”
陈垒喘着粗气,声音嘶哑,带着被愚弄的狂怒和深深的不信,“你在家闹就算了,居然还玩到我头上!许聿,你当老子是傻子耍吗?!你他妈的就不能体谅一下你那老父亲?!他要舍不得打你,我替他出口气!!!”
“嗷——!!!”
“叭!叭!叭!”
拖鞋与皮肉接触的脆响混着许聿猝不及防的痛叫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陈垒追着满屋子乱窜的许聿,拖鞋雨点般落下,专挑肉厚的地方招呼。积压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口,他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这瘟神打出去!
许聿抱头鼠窜,身上那件昂贵的T恤被抽得啪啪作响,留下道道灰黑印子,狼狈不堪。他一边看似慌乱地躲闪,眼神却异常冷静,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身体在躲闪中不着痕迹地将陈垒引向墙角,嘴里还故意刺激他:
“陈垒你他妈疯了?!住手!嘶——!老子现在真他妈被扫地出门了!不是演戏!电子屏红字还在那儿挂着呢!你家房东现在跟你一样,恨不得我立刻消失!你怎么敢打我!?”
“老子要给你涨租!!!”
“涨你妈!滚出去!立刻!马上!带着你的破箱子给我滚!”陈垒嘶吼着,胸膛剧烈起伏,追到墙角,再次揪住许聿,狠狠掼在墙上!恨不得将他撕碎!
就是现在!许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没有全力抵抗,而是顺着那股力道,让后脑勺“咚”地一声重重磕在坚硬的墙面上。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前瞬间发黑,额角被粗糙的墙面蹭破,火辣辣地疼,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眉骨流下。
他身体一软,不再有任何支撑,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头歪向一边,双目紧闭,连呼吸都刻意调整得急促而微弱起来。额角那抹鲜红,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世界骤然安静了一瞬,只剩下陈垒粗重的喘息和许聿那“微弱”得令人心慌的呼吸声。
陈垒喘着粗气,看着许聿靠着墙,额角流血、人事不省的模样(至少在他看来如此),心头那口恶气虽然出了大半,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烦躁和一股强烈的不安——我去……下手太重了!
这混蛋再该死也是房东的儿子!许聿不理解父亲的“苦心”,他陈垒还真能觉得人房东要放弃这废材儿子不成啊?!这二世祖真要在这出了事,工厂更没活路!
他呼了一大口气,烦躁地蹲下身,拉开抽屉,翻出瓶碘伏,简单清理一下,粗暴地将一片皱巴巴的大型OK绷,看也没看,带着几分泄愤和掩饰心慌的力道,“啪”地一下用力按在许聿渗血的额角上。
“死不了就给我安分点!”他声音沙哑,带着未消的怒意和一丝紧张,更像是在警告自己惹上了大麻烦。
那张漂亮的小脸,像裂了个缺口的陶瓷,十分刺眼。他马上别开,生怕看到更糟糕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陈垒看也不看地上“昏迷”的许聿,颓然坐倒在旁边的椅子上,摘下眼镜,手用力地揉着发胀的眼睛。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甩不掉的瘟神!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传来下夜班的工人经过的声响和断断续续的闲聊:
“……听说了吗?晚上许老板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好像把他家废材儿子给赶出来了!刚接班的人都在传,好像说断绝关系了!”
“不能吧?上个月我还见那个聿少开那辆骚包的跑车来收租呢,威风得很!”
“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你看许老板多体面的人,捐那么多钱,又看重名声,那个儿子怎么就从小不争气呢!”
“不都被他妈给宠坏的……好像那个小的好些……”
“哎,慈母多败儿……那小的,不是一个妈。”
“也是……唉,有钱人家的事,搞不懂……”
这些细碎的议论,如同冰冷的针,扎进陈垒混乱的脑子:体面人……看重名声……
房东大概也是被这个没出息的儿子给弄得没脾气了,才趁机想办法硬塞给自己吧。那……要是真把人扔出去?……出了啥事?不会把帐算自己头上吧?
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还得给人“管儿子”吗?可想到租金的事,他又无奈地化作叹息。
看了一眼地上依旧“昏迷”的许聿,那苍白的脸色和额角的血迹,像一道枷锁,牢牢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前有狼,后有虎,他感觉自己快被撕碎了。
而那只“昏迷”的猫,或许正藏在眼皮的阴影下,暗自计算着这一切。
聿少这演技,不给他提个小黄人真是可惜~
呵呵……
今天申签被杀了,5号才能继续,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这么精彩的故事,自娱自乐的话,有点可惜了~
扯远了,还是来谈谈我们阿聿吧,虽然是陈垒的角度居多,但是字里行间,应该能看出,我个人对阿聿还是很喜欢的吧?
立人设的时候,给了他特别多的笔墨,神秘、复杂而又扭曲至极。高智商,强算计又被命运操控,美强惨的救赎,从开始到结局,陈垒我没怕他崩,许聿,我真的为了把控他,操碎了心[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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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猫的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