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没什么”谢昭低头顺了顺衣角,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是太开心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笑了一路了。
“我今天买了酒,请你喝”谢昭想起之前喝了他的酒,这也算是还了。
崔昱安看着她笑的明媚,真是忍不住让人心暖。
谢昭开心,那种释然让她可以忘掉定亲给她的压迫感。让呼吸都顺畅了。
谢昭没忍住,上来就连着喝了三杯。酒精的麻痹,真的通体舒畅。
她此刻看到什么都是那么美好。
“你今天,碰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崔昱安抿了一口酒,抬眼看向她。
“这不能说”谢昭像个得了便宜的孩子,不愿分享她的开心。
“崔将军你体会过吗,一种极致的束缚突然断裂,呼吸都顺畅的痛快,那种黑暗突然消失,全身都在阳光下的感觉。”谢昭抓着他的衣袖,侧脸望他,眼神清亮一眨一眨,明明没有一点攻击力,却又深藏寓意,让你看不透。崔昱安此刻突然明白,谢清平叫她小白眼狼什么意思了。就是这个表情和眼神。
“我体会过,战场杀敌,挥刀千万次,血糊的睁不开眼,无数次感觉要被杀死后,突然胜败定下那刻,就是这般感觉,”崔昱安低头看向谢昭。谢昭从未想过要听到如此承重的答案,寥寥几句,谢昭就被他带到他的世界。
“你想过离开吗,以你的能耐,怎么样都能活下去,没必要必须走这条路的”谢昭有些心疼他,明明可以轻松一点的。
“昭昭,遇到你之前,我的追求就是战场杀敌,以一敌百。”像是说到了年少的梦想,崔昱安有些骄傲。
“我知道你不喜欢北境,但是眼下我还不能离开,北境不稳,后续隐患会更大。但是我会想办法的,我既然要娶你就不会不顾你的意愿,有些事需要时间,我会安排好的。”崔昱安想让她安心。
谢昭却觉得她像是无理取闹的人,她并不是这个意思,从未想过为难她。
“我没有不喜欢北境,这里有它的美,北境历经多年战乱而不倒,因为有你们,有这片土地,才有后方的安定,才有京师的繁华巍峨,才有江南的秀丽精致。北境的意义不应该仅仅被他的荒凉和寂寞掩盖。我从未看轻过这片土地,更没有立场不喜欢它,我只是从未真正的了解过它”谢昭说的坦然,说的真切。
崔昱安想起来她伸手想要接住漫天黄沙的一幕,是了,她那样风华绝丽的样子,与北境浑然一体,怎会不喜欢这里。
“我带你看看真实的北境,不止是这个边镇,和军营,这附近的草场河谷,我这几日都忙,怕是没空,过几天带你去如何。”
崔昱安想要带她看看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真实野性又让人心胸宽阔的北境。
“好”谢昭此刻开心得很,也确实很想看看北境到底是什么样的,。
崔昱安在桌上放了个石头,
“这便是边镇,兵营在其西北二十里左右。东北这片都是荒地,因为土地种不出庄稼,没有百姓愿意居住,说是已经几十年没有人烟了。西南这块,这里地势平坦,辽阔,这里有河流穿过,草原下黄土,干的时候松软,湿的时候不粘,最适合养马,只是可惜,好的种马还是柔然和突厥更多,不易得。这里的河谷,曾经有过城镇,只是多年战乱荒废了,风景很美,以往我们打仗归来,都在这洗了才回来,。”
“那为何不在这里驻军,近水源不是更合适吗”谢昭不解,为何舍近求远。
崔昱安笑了笑,她果然不一般,行军驻兵都懂一点。
“这里整片地势低洼,河流转折较多,易攻难守,太过平坦不好架设屏障。现在的大营距离下游河道也不过一里地。而且因为之前的城镇战败被屠城,士兵们总是有人觉得不干净,军心不稳。”谢昭明白,这便是战场经验积累来的,不是领兵征战过,不会懂,不由得更佩服他。
“这几个地方,分别有通道,是商路,出关的商户,驼队便从这里去往柔然突厥和其他地区,出了关口要走近十日才能到柔然的聚居地。我也没有到过那里,柔然风俗与我们这里大不一样,他们有漠南草原,草劲风缓,他们的马从不吃槽料,啃地上的草,喝的是雪水,正是养战马的好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柔然骑兵那么厉害。
“现在也在通商嘛?不是战略戒备期间,那商户要是偷偷给他们输送军需物资怎么办?”
“这不用担心,商户出去前,军队会严格检查他们的行李物品,只允许交易基本生活物资,而且如果打起来,会立即停止商户通行的”崔昱安没说的是,有些商户其实也是士兵伪装,都是为了探听消息。
“那普通商队出去一趟需要多久?能挣多少钱?”谢昭忍不住了。
“边境的商队风险很大,路上迷路沙暴,抢劫,马匹受惊,骆驼奔散都是常有的。到了那里,对方强买欺压,都是赌命的交易。”崔昱安怕谢昭动了经商的心思。
“我就是问问,我只是贪财,不是不要命”谢昭连忙摆手解释。
“收益其实不固定,一半能保本,但是少有几回带回好东西,利润便是十余倍,一年有一次就可歇着了。”
“哪些算是好东西?”
“战马,他们在当地一匹马一两银钱左右,但是我们收购要五两以上,好的要价十两也是常事,只是一般这类马匹都要送到太仆寺那里,边境留不住几匹。”
“其次就是狐裘,成本也就是三百四百文钱,在边镇交易,好的狐裘要到3两银子,若是拿到京师,20两也有人要。”崔昱安无奈这样的高价,但这便是现实。
“京师的大族世家,喜欢此物,二十两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我在江南也见过的,江南价更高,只是一城也只有几户受用。没想到竟然比战马还贵。”
“还有绿松石。一般都是拿到京师,妇人们很喜欢这类宝石,京师传闻此物压惊辟邪,手指头大小的在十两,前些年有个大块的,像你的拳头大小,最后被东边一个驻军所得,拿到京师,换了个副将的职位,这个职位每月光是月钱就有一两,还不算粮补和私下收入”
“这也太暴利了,难怪风险很大,还有那么多商队屡屡出境,一辈子挣上一回就够了”谢昭咂舌,这边境的贸易没想到这般复杂,收益完全不可估量。
“那你呢,你会有私下的收益嘛,尤其你现在是镇北将军,应该也不少吧”谢昭酒喝多了,放平时那么私密的话,她肯定不会问的。
崔昱安笑道,“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当然有的。不然我拿什么娶你。”
“我的彩礼可高的,不是一般人出得起”谢昭逗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喝了一口酒。
崔昱安看着脸色通红,笑容明亮的谢昭,也是通体舒畅,心生暖意。只是不解,她到底今日开心个什么劲呢。
谢昭不管他,酒喝多了上头。“我不行了,你继续喝吧。”
阿弥赶紧跑过来扶她回屋了,心想还好,姑娘这次没丢人,说话还算正常。
听见关门声,崔昱安拿起谢昭的酒杯,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