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散步吧，徐正雨 第3章 放晴

进入深秋后，天空呈现出高远清澈的蓝，寒意悄无声息地渗透，呵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一团短暂的白雾。

对于徐正雨来说，最近倒是他接手公司事务后难得的惬意时光，因为在国外出差许久的薛功灿终于回来了，将自己肩上的重任卸了一半给好友后，终于能在聊完公事后，赖在薛功灿办公室的沙发里，指尖敲着咖啡杯的边缘偷会儿懒。

“最近天气不错，”埋头处理公务的薛功灿头也没抬地提议：“要不要找个时间去运动一下？”

徐正雨懒洋洋地从沙发上仰头看向眼薛功灿，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答复。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向窗外，忽然坐直了身体，再次转头问薛功灿：“最近都不会下雨吗？”

“下雨？”薛功灿奇怪地停下笔，“这个季节本来就不常下雨，而且就算下雨，我们也是在室内运动，你在担心这个吗？”

“没有，”徐正雨重新软绵绵地靠回沙发，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我倒是希望下一场雨。”

薛功灿终于舍得从文件中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徐正雨：“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下雨了？”

后者扭着身体把下巴搭在沙发靠背上，歪着头故意拉长了声音：“最近吧，发现下雨天还不错。”

“还不错？“

“是啊，他向薛功灿投去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玩世不恭，“因为下雨天可以撑伞。”

薛功灿还是没能理解他的话，但鉴于徐正雨天马行空的想法太多，很多时候真假难辨，便只当他又一时兴起随口说着玩的，没再深究。

会议结束后，从允秘书那里得知，有人送来了之前委托修复的物品，东西已经放在他办公桌上，徐正雨笑着道了谢，就往自己办公室大步走去。

办公桌上果然放着一个丝绒礼袋，徐正雨从里面取出经过修复后，焕然一新的银质首饰盒。

简单查看后，他把首饰盒放在一边，找到了通讯录里崔书允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崔书允的声音带着浓浓睡意般的沙哑：“你好。”

徐正雨微微一怔：“崔书允小姐，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声音听着不太对？”

“嗯？”电话那头传来崔书允含糊的回应，然后便没了下文。

“崔书允小姐？”等了好久没等到回答，徐正雨再次轻唤。

又过了好一会儿，听筒里才再次传来崔书允梦呓一样的声音：“唔，是徐正雨先生。”

电话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声，徐正雨迟疑道：“崔书允小姐，还在睡觉吗？”

她的语气没有被吵醒的不悦：“嗯，不过马上就清醒了，请稍等一下。”努力调整的声音依然带着软绵绵的沙哑，轻轻地刮擦着徐正雨的耳膜一样，让人有种她在撒娇的错觉。

徐正雨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由地放柔了语气：“已经12点了，一直这么睡没关系吗？”

崔书允却给了他一个意外的答案：“我在阿根廷，现在还是凌晨，不要紧的。”

徐正雨吃惊地问：“阿根廷？崔书允小姐去阿根廷了？”

“嗯，出差，”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经清醒了，即使面对徐正雨有些冒犯的问题也耐心回答，“委托方是阿根廷这边的机构。”

徐正雨身体倒向办公椅靠背，抱歉地说：“对不起崔书允小姐，我不知道你在出差，打扰你休息了。”

被吵醒的人完全没有介意：“没关系，请不必放在心上。对了，徐正雨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徐正雨这才想起了打电话的目的：“哦，崔书允小姐推荐的姜修复师已经把首饰盒修好了，我母亲非常满意，让我一定要感谢崔书允小姐，还有姜修复师，没想到你人在国外。”

崔书允再次表示不必客气：“我只是帮忙引荐而已，而且徐正雨先生之前也帮过我的忙，所以真的不用放在心上。”

虽然对方在极力克制，可徐正雨还是听到了她说话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崔书允睡眼惺忪打哈欠的样子，被想象中的画面逗笑，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一通无关紧要的电话才不得不撑着睡意说话，他赶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了，晚安，崔书允小姐。”

“哦，午安，徐正雨先生。”电话那边的女孩笑了一下，调皮地说。

挂了电话，徐正雨自言自语：“想见崔书允修复师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韩秀彬把去掉蒂的鲜红草莓递给崔书允，“喏，尝尝看。”

崔书允把草莓放入口中，草莓丰盈清甜的汁水在口腔蔓延，她笑眯眯竖起大拇指：“嗯，很甜。真不愧是秀彬挑选的草莓。”

韩秀彬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了，我可是特地去农家摘的，挑了好多心形的呢。”

崔书允又从她怀里的果盘中拿了两颗红得发紫的草莓，“嗯嗯”地敷衍。

韩秀彬拍下她的手，故意沉着脸：“你最近又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吧？”

“哪有！”崔书允三根手指并拢放在鬓边，为自己辩解，“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呢！”

韩秀彬食指轻点她的额头：“吃蛋白棒不叫吃饭，崔修复师如果能像对待艺术品一样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好了。”

崔书允从她手中接过果盘，笑得眉眼弯弯：“那还不是因为我们韩秀彬设计师太周到了，有秀彬在，我根本不用担心饿肚子。”

韩秀彬无奈地看着她的笑脸，突然把崔书允手中的果盘抢了回来。

崔书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啊？”

韩秀彬把手覆盖在草莓上：“书允，来打赌吧。”

崔书允习以为常地点头：“好啊，堵什么？”

“你猜我下一个拿出来的草莓是不是心形？”

“是。”崔书允想也没想地回答。

“好，如果不是心形的话，算你输哦。”韩秀彬拿着草莓，慢慢打开了手指。

崔书允把眼睛从草莓上转移到韩秀彬脸上：“不是呢。”

“真是可惜呢，”韩秀彬浮夸地做着痛心疾首的动作，“那就请崔书允小姐穿上我设计的衣服陪我去参加同好会了。”

“哦，好啊。”崔书允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

崔书允最好的朋友韩秀彬，是玩偶设计师兼二次元爱好者，性格活泼跳脱，经常有出其不意的举动和想法，对在亲情稀薄的环境中长大的崔书允而言，韩秀彬不只是她的玩伴，更是她的亲人，所以即便她手心那颗草莓是一个胖嘟嘟的爱心形状，她也以“草莓蒂破坏了草莓原本的形状”为由痛快认输。

由韩秀彬亲自设计，为崔书允量身打造的“全世界最可爱的衣服”在完工当天，就穿在了崔书允身上。

上衣胸前是一个立体缝制的可爱熊头，手掌大的熊耳朵又软又好摸，衣摆两侧各有一个蜜色蜂蜜罐装饰，既是点缀，也是衣兜，奶油黄色工装裤的裤缝处，各探出一只小巧的熊脑袋。

崔书允看镜子里的自己：“哦秀彬哪，很合适呢，又暖和又舒服。”

韩秀彬眼里的欣喜几乎要溢出来，她兴奋地捧着崔书允的脸揉来揉去：“哎呀呀，我们书允真的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子啊。”

崔书允笑着任她揉，身体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简直比フリーレンさま还可爱。”

“フリーレンさま的粉丝听见了会生气哦。”

刚从珠宝店出来，徐正雨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正雨啊，今天晚上去爷爷家吃饭吧。”

徐正雨疑惑：“为什么？上星期不是刚去过吗？”

母亲迟疑了一下才说：“周幼琳怀孕了，爷爷说要庆祝一下，要一起吃饭。”

徐正雨一时无言，电话那头的母亲不放心地唤他：“正雨？”

徐正雨回过神，语气轻快地说：“这是好事呢，功灿那小子该乐坏了吧？”

母亲仍然不放心：“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

“怎么会，”徐正雨柔声安慰，“我没事的妈妈，晚上我会过去的。”

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过和周幼琳有关的过往了，但是周幼琳怀孕的消息，像一颗石子投在心里，他的祝福是真心的，但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难免内心有细微的恍惚。

但是不管此刻的他是什么心情，都该尽一份朋友的义务，徐正雨收起手机，准备去给即将做父母的好友夫妻买礼物。

仁寺洞一如既往地热闹。

穿过整齐的商店街，就是热闹的广场，举着旅行团队旗的导游带着一队队游客穿行而过，徐正雨停下来，耐心地等队伍走过去。

旅行团最后一个人走过去，视野重新变得开阔，崔书允的脸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他正对面的。

商铺的屋檐下悬着一盏盏韩式纸灯，崔书允正仰着头看那些纸灯。秋日柔和的阳光透过素白的灯纸，在她脸上投下温暖而朦胧的光影。那双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与探究，专注地研究那些纸灯，没有看见正在盯着她看的徐正雨。

她今天的打扮很可爱，从头到脚都被包裹在柔软的奶油黄色里，双手伸得笔直背在身后，一阵风吹来，纸灯随着风轻轻摇晃，她的目光追着纸灯，身体也向一旁倾斜，有些失衡的双脚不得不单脚站立，另一只脚轻跳几下维持平衡。

好像逃课出来，无所事事的高中生。

徐正雨觉得心底那点恍惚逐渐散开，但是世界好像又陷入另一种慢节奏里，周围商铺的音乐声、人群的喧哗声、车流的嘈杂声，都被调低音量，他的脑海中划过一声很轻的、悦耳的嗡鸣。

“崔书允。”

被喊到名字的女孩闻声看过来，看到他时，脸上露出欢快的的笑容：“徐正雨先生，好久不见。”

徐正雨向她走过去：“你在看什么？”

崔书允指着纸灯说：“这些纸的花纹很漂亮。”

“是啊。”徐正雨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那些纸灯，目光又重新落回她脸上，“有点意外呢，崔书允修复师。”

崔书允看他。

徐正雨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你今天的打扮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不仅是可爱过头的衣服，发箍一样的细链绕过发顶，以发卡固定在耳后，细细的流苏和耳边的短发一起垂落，随着头发的摆动发出细碎的光，熊掌形状的单肩包斜挎在肩膀，粉粉的肉垫和一身的奶油黄色很搭，连马丁靴的鞋带上都挂着卡通徽章，每一处都在发着可爱的光。

崔书允不甚在意道：“哦，和朋友打赌输了，所以要穿她设计的衣服。”

“打赌？”

崔书允把自己和韩秀彬玩的赌约游戏讲给徐正雨听，徐正雨失笑：“那如果你赢了的话，朋友会为你做什么？”

崔书允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定住了，近乎茫然地望向徐正雨：“秀彬没有说。”

徐正雨终于没有忍住，捂着嘴痛快地笑出了声。

他笑够了，才清清嗓子跟一脸不解的崔书允解释：“不是在笑话你，只是之前见到的都是工作状态的你，没想到私下的崔书允修复师这么……特别。”在工作上苛刻到近乎不通人情，私下里居然是这种迷糊的样子。

崔书允懵懂地点头，显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徐正雨又问：“所以你是在等朋友吗？”

崔书允摇头：“不是，她的玩具耐久性测试的机器自己启动了，听说现在机器正在疯狂揉面，所以她回去看看。”

每个词听起来都出人意外，徐正雨听得费力，不得不追问：“玩具耐久性测试机器是什么？”

“是为了测试玩具质量的，把玩具放进去翻滚一定的时间后，观察玩具会不会损坏。”

“等一下，面团为什么会出现在玩具测试器里？”

“秀彬，就是我朋友觉得应该开发机器的更多功能，今天出门时她没有告诉同僚，大概是被什么人误触了开关，以前就经常发生这种事。”

徐正雨仍是不解：“即便是机器自己启动了，请同僚帮忙关闭机器不就好了吗？”

“可是秀彬自己也好奇它揉面时是什么样子，揉出来的面团和手揉的区别大不大。”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也很好奇，已经让她给我拍视频了。”

每一步都超出常规认知，但她理解得理所当然，脸上还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徐正雨的心情被她略带得意的笑容熨得很平，那阵因为过去的情感而起的点点涟漪重归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久违的碰面后，游走全身的雀跃，天气一如既往地晴朗，他想，他所期盼的或许并不真的是一场雨。

在崔书允和他告别时，他近乎本能地喊住了对方。

崔书允站定看他。

“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徐正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耳朵，“可不可以带上我？”

崔书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和徐正雨一起来同好会。

原本在仁寺洞就该告别了。

“崔书允！”

崔书允回头，“你接下来要做什么？”青年三两步走过来，语带急切地问，“可不可以带上我？”

一个出于意料的请求，崔书允“哎？”了一声。

青年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近乎羞赧的神情：“总觉得，和崔书允待在一起会发生很好的事。”

啊，没用敬语，不过算了。

漂亮狭长的眼睛亮晶晶的，写满了请求。

于是就带着他来了同好会。

在崔书允的认知里，二次元和徐正雨是有次元壁的，怕他觉得无聊，她刻意避免太过深入相关话题，但徐正雨却出乎意料的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参与者，他不懂复杂的设定和术语，但遇到不懂的问题时都会真诚发问，面对每一个热情讲解的人，他都认真听，还会提出真诚又好奇地问题，即便都是入门级别的问题，他认真的态度也能让人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尊重和理解，而不是客套的敷衍。

崔书允的心也渐渐放松下来，拉着他去手作集市给韩秀彬买她会感兴趣的东西，而徐正雨则会在和她讨论这些物品的用途。他身上的精英标签逐渐被遗忘，好像他们本来就是约定好了一起来这里的同好，他提着和本人形象不相符的可爱包装袋，崔书允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徐正雨朝她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要不要去那边看看？刚才听人说，那边有很多立牌。”

拍照和购物过后，他们来到乐队边上，徐正雨去买喝的。

崔书允坐在宽大的花坛边，晃着腿看乐手们调试设备。

阳光温温柔柔的，风没什么杀伤力地扫过她的头发，耳边的流苏和头发一起摩挲着她的脸，她抬手把遮挡视线的头发拨开，然后就看见了徐正雨。

一束花枝被沉甸甸的花压得垂落下来，恰好砸到从其下经过的徐正雨头上，人和花都是一惊，徐正雨本能地缩了下肩膀，粉白色的花瓣落了几片到他身上，又被风卷走，这一瞬间的慌乱完整地落进崔书允眼里，让漂亮的艺术品先生更加生动了。

徐正雨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对上崔书允的视线，漂亮狭长的眼睛缓缓弯了起来，他顶着花瓣向她走来。

那是怎样的目光呢？明亮，温暖，悠长，仿佛要看进她心底。

崔书允移开了视线。

花枝毫无预兆地“啪”地打在头顶时，徐正雨吓了一跳，粉白色的花顺着头发滑下来，擦过他的鼻尖，在眼前晃来晃去，双手拿着东西的徐正雨无奈地笑笑，侧头躲开带着花香味的屏障。

看到崔书允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再一次顿住。

她很漂亮，初次遇见时，他就知道，但此时比漂亮的长相更吸引人的是她身上随性而至的轻盈。她坐在阳光温柔的包围里，双手支在身侧，嘴角翘起俏皮的弧度，阳光似乎也格外偏爱她，在她的头发上浅浅地镀了一层金色，流苏被风托起在她颊边吻下点点光芒。

崔书允显然也看见了他，与他对视几秒后，又被乐队吸引走了目光。

徐正雨踩着自己的心跳节拍走过去。

女孩看他，笑意盈盈，在他出声前，忽然伸出手探向他的脸，徐正雨呆呆地看她，那双手掠过他的脸落在他头顶，头发被轻轻触碰几下，女孩拿着花瓣给他看：“头发乱了哦。”然后接过他手里的东西道了谢。

两人并排坐在花坛边。

崔书允喝了口饮料，唤徐正雨：“徐正雨先生。”

“嗯？”

“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徐正雨转头，对上她关切的目光。

徐正雨指指自己的脸：“这么明显吗？”

“没有，”崔书允迟疑地说，“只是感觉有一点点不一样。”

徐正雨好笑地努了下嘴：“崔书允修复师的眼睛真厉害，怎么办，在你面前都不能有秘密了。”女孩歪着头看他，并没有调笑的意思，他只好恢复正经的神色，如实道，“一开始确实有一件在意的事，我以前喜欢过一个女孩，听说她怀孕了，虽然已经放下了，但一开始还是有点……该怎么说好呢？大概是一种不真实感吧。”

崔书允没有说话，孩子气地摇晃着双脚，很久，才问他：“她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吧？”

徐正雨点头：“啊，是个不错的人。”

“徐正雨先生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徐正雨转头看她，崔书允的眉头轻轻皱起，看得出来并不擅长安慰人，但仍努力组织着语言，“所以，你一定会找到互相喜欢的人的。”

徐正雨莞尔：“嗯，会的。”

他把饮料举在两人中间，崔书允不明就里，徐正雨笑着拉起她拿饮料的手，两个人的饮料瓶轻轻碰杯：“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崔书允。”

温柔地气氛被主持人的声音打破：“演唱者将获得神秘的芙莉莲周边哦。”

徐正雨还没看清主持人手里的东西，崔书允就利索地跳下花坛，拨开人群走进乐队场地，一起上前的还有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

三位临时组成的合唱团成员在一边商量了不久，向主持人点头，很快，轻快而有节奏的旋律流淌出来——

貴方は風邪のように~

是一首他没听过的日文歌。

她握着话筒，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笑着和身边的高中生对视。

晴れに晴れ花よ咲け

咲いて晴るのせい

振り止めば雨でさえ

貴方を飾る晴る

他仅能进行基础对话的日语水平不足以理解全部歌词，但能感受到这是一首关于晴天的、充满希望的歌。

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乐手、观众、台上的其他人都变得模糊，他只看得见笑容明亮到晃眼的女孩，音符像风一样在她周围流淌，自由自在的歌曲旋律让她整个人都轻盈得像要融进光里。

那几乎是另一个崔书允。

一曲唱罢，徐正雨目不转睛地看着崔书允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过来：“很好听。”他笑着称赞，“学过日文吗？”

“没有，就只会这一首日文歌，练习了好久呢。”她举着一个巨大的吧唧，得意地说，“好在派上了用场。”

尺寸比手掌还大的巨型吧唧上印着长着精灵耳的白发少女。

“你很喜欢这个吗？”

崔书允把吧唧努力塞进熊掌包里：“喜欢，不过秀彬更喜欢，是送给她的，她一定很开心。”

她身上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散发着快乐的光，主动上台唱歌，只为了拿到奖品送给朋友，被她这么挂念着，想必那个叫秀彬的朋友是很幸福的吧？

“崔书允？”

“嗯？”

“谢谢你今天带我来。”

“别客气，你能来我很高兴。”

“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我说敬语。”

“哦，好。”

那双澄澈的眼睛里盛着一把细碎的光，徐正雨用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的语调说：

“今天放晴了呢。”

崔书允抬头看了看天空，点点头：“嗯，天气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