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被风吹的散入伞下,天际响彻起炸雷,悠然卖力的挖着土,朝着纳戒里塞:
“我要带他走,这些都是凌霜,是我的凌霜……他死了,他再也不需要讨好你们看你们脸色了……他自由了,我要带他离开,去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墨轩逍遥心中一紧,莫名惊慌失措的按住人:
“你不能走,你是我女儿,我只剩下你了,你不要与我赌气,爹知错了的!爹会改的!”
悠然只顾着挖土,她知道灵爆过后什么都不会剩下,每一根骨头都会在爆炸中湮灭,这些只不过是土罢了,不是凌霜。
但,这是唯一与凌霜最后有关的东西,即便是土,也是被他灵力浸透的土。
她要走,她必须走,只有她会带着凌霜离开,只有她一个,是真正站在凌霜这一边的。
悠然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眼泪,她只知道眼前一片模糊,她好想问凌霜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来。
就算是来一起赴死,她也愿意的,不是说好了吗?要两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核心的土,很快收集大半,墨轩逍遥咬牙,厉声道:
“够了!你我都清楚,自爆的修士什么都不会剩下,这些并不是凌霜的尸身,你现在就起来跟我回去!”
悠然蹙着眉,怒瞪着墨轩逍遥:
“回去?我本以为他们说的都是骗人的,他们都说你总有一天会为了山门利益把我嫁出去,把我卖给我不喜欢的人。但我现在看清了,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需要有个人继承你的山门,我不会再回去了,那种地方才不是我的家!我也不要你这个爹!”
响亮的巴掌声甩过,悠然捂着滚烫的面颊,墨轩逍遥声音哽咽: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你爹!我一手把你带大,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能说这种气话!”
悠然咬牙,眼中含泪,暴雨倾盆而下,那油纸伞也早已被打至一旁,二人都被浇透了:
“气话?梧桐师兄他死了!为了家族利益你能放弃他,那么多弟子尸身受辱,那为了宗门家族的利益延续,我的幸福又算得上什么?”
“你从来都不在乎我们的想法,你从来都没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要继承家业,你逼着我修炼的时候都是以家族兴衰为借口!因为你,凌霜才不能走,他要是走了,你就会逼我去坐家主,所以他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走不掉!他只能死,是你,是我,把他逼死的!”
墨轩逍遥哽住,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一开始,他的确是想要把家主交付给悠然,只是因为后来鬼使神差的,变成了凌霜。
因为凌霜是自愿的,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凌霜会不会并不愿意继承墨轩家的家主之位,凌霜会不会是为了顶替悠然,才做出这种选择。
悠然揪着心口的衣襟,她心痛万分,他好狠为什么凌霜不带她一起:
“我恨不得能和他一起走,干脆一起死在这种地方,到时候你只要顾着你的山门家族苟且偷生就好了!我不会回去继承什么墨轩家,二爹也好凌霜也好他们都是对的,错的只有你一个!”
墨轩逍遥握拳,他真的错了吗?不,至少在继承家业这件事上他做的没错,凌霜他太狠了,为了杀杨清玄他水淹独孤,不知沿途多少村子毁于一旦,那是上千条无辜人命啊,说杀就杀。
这样的人如果叫他掌握生杀大权,那么这是极其可怕的。一家之主绝对不能选择一个为一己私欲便拖全族下水之人,家族的决策十分重要,不能凭借一时意气用事。
墨轩逍遥拉起悠然,目光坚定:
“悠然,你爹错了,但是爹错在没有管教好凌霜。一家之主的位置并非想当就能当,家主的位置表面上来看是权利,实则是责任。”
“爹不求你现在能明白,但爹这样做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那些加入墨轩家他宗子弟的父母亲朋好友。”
“墨轩家不是爹一个人的墨轩家,这个世界的确不公,但身为家主我已经尽最大的能力,忍气吞声是为了减少伤亡,爹我也已经加倍补偿那些因宗门斗争而死的弟子。”
悠然哭着大叫:
“那是因为死的人对你来讲根本不够多!要是在死个几百人的话,你还能坐的住吗?你还要说什么为了其他人而忍气吞声吗?”
“独孤家主说得对,就算凌霜没有走,他也会把人交给撼天宗,因为这样的墨轩家有什么能耐护得住他们?繁盛之相只是表面,墨轩家早就烂到骨子里了!他说,墨轩家跪久了,跪习惯了,就站不起来了,我看都是真的!”
墨轩逍遥咬牙,暴雨炸出一片片水花,坑底已经蓄满了水,没过二人的小腿,墨轩逍遥拽着悠然朝上走,悠然却较着劲不愿动,可终究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说话!”
墨轩逍遥闭目,雨水划过面庞,滴落而下,只是那坚毅的神情叫人分不清到底有没有眼泪混迹其中。
悠然说的没错,就算这次凌霜生死,他也无法拉着全宗们上下所有弟子前去复仇,此刻与撼天宗交手无异于以卵击石。
兴许再过十年他们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叱咤风云,但是现在他们墨轩家需要的是养精蓄锐。
墨轩家经不起这么消耗,他们只能守不能攻。这次回去,他打算全宗闭关,断绝与外的往来交集,由众龙看守山门,隐世而存,明哲保身。
墨轩逍遥到底还是将人拽回营地,交付长老严加看管,不许悠然胡闹。
墨轩逍遥则是再度出去,命人不必继续搜索,即刻启程回家。
血傀魔教,教主寝殿。
云尚一袭紫衣,靠在摇椅上,翘着腿把玩着银针,神色倦厌,忍不住埋怨:
“他怎么还不醒?这都几日了,我说,黄老头你到底行不行?”
那被成为黄老头之人并非老者模样,而是一副少年郎意气风发的模样,一声绣花白袍,但不知为何多少有些骚气:
“哼,也不瞧瞧你带回来的都是什么人,伤成这样子神仙来了也要掉头发。我奉劝你少动歪脑筋,这小子补药这么一敷,自己能把自己养好,要和他双修,你定是被采的那个。”
云尚样貌本就不差,闻言也是起身,抬手拂过凌霜的面,一路向下,啧啧称赞:
“瞧瞧这张脸,这身段,勾的我这小心脏都要碎了在碎。”
云尚咬咬唇,点了点凌霜的咽喉:
“他这嗓音也好听,一开口,酥的人浑身发麻,刺激得很。”
被称为黄老头的少年郎也是一脸嫌弃:
“老妖婆,你这叫色令智昏,这么大的麻烦也敢往回带,一张臭皮囊罢了,瞧瞧把你迷成个什么样子?收收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这小子是名副其实的正派修士,一点魔修邪功的痕迹都没有,他那控血术八成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