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灵舞文竹奉行 第879章 第七十九章 你是真的吗？还是我想出来的？

突的画面跳转，尘栀发觉自己又回到凌霜所在的墨轩家，他在不断重复一个新的场景，很快又离去。

尘栀上前，捡起那一片用竹叶折的小玩意，眼前一黑，在看见的是荒郊野外，手里是已经**的兽骨生肉，他正在大口大口吞咽着。

随后又缩在石缝里裹着树叶，瑟瑟发抖，对着掌心哈着热气，浑身打着冷颤，看着夜色之下的野花，发呆。

突一只老鼠窜出，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掐死，一口吞到肚子里去，似乎很是满足的缩回石缝睡去。

没过多久，野狗犬吠，试图钻入石缝之间撕咬，刨土，接着，眼前所见再一次断开。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不再是第一视角，而是很明显的，画面跳跃闪回，在真实与虚幻之间。

一只巨鹿看着他，而巨鹿的脚边升腾起一个个模糊的人形，与之一人交缠在一起，说着些什么。

尘栀回头环顾四周，他听见凌霜的声音，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他记得他是来做什么。

很快，他在短暂的交汇之间看见凌霜的过往，那些不堪，绝望，深深烙印在他心中的现实，化为噩梦缠身。

尘栀这才知晓，原来凌霜过的并不好，他很自由，但却命很苦，也很倒霉。

而尘栀也发现，所谓的梦，并不都是虚假的，很多是由回忆构成。

尘栀虽不明白他的一些记忆为什么会在龙母手中，但显然这些记忆也并不完全。

而且，有什么在冥冥之中暗暗注视着他，希望他能离开此地，去看那些属于他被人夺取的记忆。

尘栀看到很多，他知道自己与鴟於附离的关系很不一般，比起听录册上的内容，亲眼所见的记忆片段要更加全面。

不知在这记忆与假象的回廊之间徘徊多久，他一次次的去寻找凌霜，但却一次次的错过。

这一次也是如此，那条属于他记忆中的路愈发绵长，混沌，变成拥挤的甬道，渐渐堵死了所有的路。

但，只要尘栀选择回头，他还是能看见一次次重复着演绎同样故事的凌霜

眼前的一切都在被扭曲混淆，很快，他开始看见属于他自己的噩梦，像是龙母为了报复他一般，试图以此折磨他。

但渐渐的，他的记忆和他本身完全脱离出来，他甚至看到第三者的视角。

在混沌之中，开始闪现他人的记忆，又或是不属于任何尘栀所认识之人的记忆。

而凌霜的幻境似乎也变得愈发不稳定起来，一切记忆的切点被人胡乱的链接在一起，跳跃没完。

一望无际的金灿麦田，翻飞舞动的紫青色大蛾，繁杂的礼乐奏歌，幼龙的第一声哭嚎，又或是一个新生儿的诞生，王朝的陨落，战场之上飞扬的红旗……

尘栀迷茫了，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他突然开始找不见凌霜，而是无限迷失，只觉得被拖入一个十分空虚的世界。

尘栀在画面之中奔跑，他的脚下开始生出一团团，一簇簇的肉瘤，那些东西化作人形褪去黑色变得多彩，演绎着，讲述他们的故事。

突的，一条雪白的手臂自身侧之间探出，握住了尘栀的腕。

尘栀挥刀而去，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中又多了自己的双刀，他已经开始愈发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了。

在昏暗混沌的肉墙里，那雪白的手臂如同美玉一般无暇，而手中的刀也在挥下那一刻消散不见。

他很快看见那肉墙里挤出半个身子，虽然面容相似，但那种神色气质却完全不同，这个人，像是他在这里见过无数次的泽沐然，又或是鴟於附离其中一一种。

泽沐然没有松手，他看着眼前的，开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尘栀挣扎着推开人，跌坐至肉海当中，瞬息便被吞没殆尽。

但很快，他被人拉出来，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只有半个身子的怪物。

这个怪物有着凌霜兄长一样的样貌，身形，但腰身背部全都是与肉墙粘连在一起的。

那怪物似乎在打量着他：

“尘栀……你是真的，你不是记忆产物，你带着环。”

尘栀一愣，他抬手，不知何时自己的身上居然出现了约束法器的环，不止手腕，脖颈上也有，明明之前这些都没有的。

那怪物用力把他拉过去：

“你怎么到这的？你在这里，墨轩家怎么了？”

尘栀犹豫着，他心中有所怀疑，但是这是他第一次与幻象交谈，他问：

“你是真的吗？”

泽沐然也问：

“你是真的吗？还是我想出来的？”

尘栀闻言不言语了，因为他也想问这句话，他觉得眼前这个怪物，是他潜意识创造出来的幻象，于是便想要挣扎着离开。

然而，下一刻，地面下陷，一切都在迅速的跳转起来，突的，身后的那怪物猛的将他一推：

“你不该在这里，出去，离开这！”

尘栀在这一瞬间顿时意识到，那不是他的幻象，而是某种真实存在于这里的意识。

然而，这一推，将他重新推入凌霜的空间中，尘栀大步上前，伸手拉住人，开口：

“凌霜，这都是假的。”

话音刚落，眼前的场面顿时分崩离析，犹如镜像破碎一般，瞬息便天翻地覆。

尘栀这才意识到，不断重复的现实实则为梦境，真正的凌霜，他真正的意识，在别的地方。

下一刻，尘栀只觉得一阵失重，眼前的一切瞬息变换，那是一个地宫内室，无需抬头，便能看见极其壮观的景象，排列着无数悬棺，吊葬的规格，到处牵引着红线。

尘栀看见远处有人掘棺，棺中皆是婚服女尸，那盗贼正在取人口中压舌之物，同时又看见凌霜，小心翼翼的在下方将尸身仪容整理好。

尘栀听着人言语，很快了解到盗宝之人乃是魔修洪青荧。而且，这个视角，绝对不是凌霜又或是洪青荧的，这种视角像是从棺材里，透过棺材板直接看下去的。

不止，这种视线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能看见更多不应该处于一个位置而看见的。

尘栀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兴许，这就是一种全知的感受。

后，尘栀看见众多故尸复苏回魂，如同一场盛大的幻境，接着，他的视线再一次跳转。

这一次，他坠入一场天嫁的场面，再接着是在各种人类皇城之间朝代更替的场面。

而且，这一次，他甚至看到了盘山烛登天陨坠，看见了无数个王朝兴衰。

尘栀觉得这就是一场记忆碎片的大杂烩，越来越破碎，越来越模糊，一切都变得乱七八糟，让人觉得自我的界限也在渐渐崩溃。

尘栀开始刚到眩晕，感到剧烈的头痛，在血肉蠕动的长廊中呕吐起来。

他听见凌霜的声音，凌霜在喊着什么，似乎距离他很远很远。

尘栀起身，但却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开始和那些肉融为一体，浑身乏力，根本分不清那些记忆到底是谁的。

下一刻，天光大明，尘栀只觉得一瞬间眼前一黑，有一种很舒服的冰凉感捂住了他的眼睛，令他神志变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