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有灵舞文竹奉行 第1195章 第九十五章 现在到你证明了

无尽山崩塌了，这个被泽沐然命名为“世界尽头的方舟”在消散，瓦解。

颂赞的神格不受凌霜的掌控，在膨胀，流淌，仿佛新生的嫩芽冲破壁垒，雪白色的浪潮汹涌而出，发出震天的高歌。

“是妖，是魔，是鬼，是怪。”

“大梦一场殊途难归，在复一场镜花水月。”

“或生，或死，或梦，或离。”

“万花寂灭，生死无定。”

“万事万业，无果，无穷……”

悠然双手微微颤抖，她也在缝隙里看到了凌霜的影子，但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于是拽了一下墨轩逍遥的衣摆：

“爹，那个人，是凌霜吗？”

墨轩逍遥沉默着看着不断扩张膨胀的异象，他不知道，他只见过泽沐然那黑色的影子，而现在这一幕很像。

墨轩逍遥伸手，将装着残破丹药的道纹瓶递给悠然，摇了摇头，御剑而起，也道：

“有件事，只有他和我知道，一验便知。”

墨轩逍遥御剑而去，直奔凌霜，众多飞船已然浩浩荡荡的腾空，天空之上密密麻麻的巨龙汇集，朝着仅剩下一半仍在消散的无尽山外飞去。

墨轩逍遥御剑穿过影浪，即便这些影子没有攻击性，但置身于歌声之中时，墨轩逍遥还是有种毛骨悚然头皮发炸的感觉。

墨轩逍遥很快穿过层层颂赞舞动着的白色影子，到达了中心。

凌霜抱着头蜷缩在一团，脚下的影浪似乎是实体，看起来很柔软，仿佛天上轻飘飘的云。

墨轩逍遥并不敢触碰那些影子，而是思索着，试探开口：

“泽沐然。”

凌霜闻声顿时抬头，就好像他就叫这个名字一样，墨轩逍遥握紧了拳，他已经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人，从神态，表情上来看，都不是凌霜。

墨轩逍遥深舒一口气，仿佛心中已有定数，但还是伸出手，在凌霜的眉心点了一下，随后伸出手心平躺在凌霜的面前，声音哽咽：

“告诉我你记得，此事只有你我知晓，我已向你证明我就是墨轩逍遥，现在到你证明了。”

凌霜愣了良久，似乎在分辨着眼前的人，就连身边颂赞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许多。

凌霜很快激动起来，露出一抹欣喜若狂的笑来，他伸出双手握住了墨轩逍遥伸出的手，眼中含着欣喜的泪：

“爹！爹？你来接我了！我好想你，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墨轩逍遥脸色一僵转为变成不可置信的惊恐，凌霜不明所以，站起身，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是我样子有什么变了吗？爹，你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说到这，凌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抓住地上的影浪，也是道：

“啊！是因为这个吗？我和泽沐然不一样，我控制不好这个，我的神格一点用都没有，也一点都不危险。它们只是一直在颂赞，我也搞不明白这个东西要怎样才能听我的。”

凌霜见墨轩逍遥仍旧是一副绝望又惊恐的表情，也是立刻抓着影浪塞到墨轩逍遥手里：

“爹，这个很软的，摸起来叫人感觉像是棉花一样，如果抱着这个躺在里面睡觉会很舒服，爹？”

墨轩逍遥表情难看，收回了手，显得很冷静，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

“你记不记得，曾经有一天，我说我担心认不出来你是谁。后来你说，谁对不上暗号，谁就是假的。”

凌霜沉默了，他不记得了，又或者说，他怎么可能还记得。

在那漫长的时间里，他连墨轩逍遥的脸都忘记了，他只记得火红的发，火红的眸子，还有墨轩这个姓氏，逍遥这个名字。

他如今记忆最深刻的，是后世的记忆，是泽沐然重回，可是在泽沐然的记忆里，他留存墨轩家的时间太少了。

他只能通过泽沐然的记忆回想起墨轩逍遥的样子，可那很早很早以前独属于他凌霜的记忆，已经变得很是模糊，除去一些大事以外，有很多细节他都已经完全忘记了。

所以，他不知道，他记不起来那约定是什么，可是：

“可是我就是凌霜！就算我不记得那种小事，我仍旧是凌霜啊！我知道仙门大比，我知道繁华之海，我知道我现在通过了试炼，我就是凌霜啊！”

墨轩逍遥眉头紧锁，无言，只是心如死灰的转身，似乎对这个回答而感到更加的失望。

凌霜不可置信的看着墨轩逍遥决绝的背影，在这一刻，他所感受到的感觉和泽沐然一模一样。

他被这个时代所抛弃，背叛，他明明就在这里，却仿佛不在属于这个时代。

此刻，他变成了泽沐然，而不再是凌霜，即便他就是货真价实的凌霜。

凌霜觉得绝望，他的信仰，他的执念近在眼前，可，这一切却拒绝，背叛了他。

愤怒之情，在心头缭绕，咆哮，凌霜伸出手，一把拽住墨轩逍遥的腕，悲愤的怒道：

“你怎么可以认不出我？”

血肉撕裂的声音如此刺耳，眼前是墨轩逍遥痛苦又显得有些惊慌的神情。

凌霜表情难看的收回手，看着被他轻轻一抓就轻易折断的骨骼，还有那被绝对力量压烂的血肉狰狞。

墨轩逍遥捂着伤口，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洁白的颂赞之上，用一种冷漠的神情看向凌霜，欲言又止。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凌霜不敢再碰墨轩逍遥了，他都不知道，原来自己不仅仅控制不好神格，他连自己的力量都控制不好。

凌霜声音颤抖，看着墨轩逍遥的伤口愈合：

“我不是故意的，爹，我只是还不习惯这副身体，对不起。”

墨轩逍遥捂着伤处，他的右臂如今有所旧伤，这导致他在生这部分血肉也很费力。

以这个伤势，他想要依靠自愈，至少要养一周，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凌霜，他不会忘记的。

毕竟，凌霜可是在醒来后仅凭敏锐的观察力，便知道他的右臂有所受伤，悠然有所跛脚。

不习惯这副身体，是啊，这身躯原本是凌霜的，现在却依旧被泽沐然占有，这不是他的孩子，凌霜已经离开了他们，现如今，这幅躯壳里剩下的，只是那个疯狂又卑劣，正在向他耍无赖的泽沐然。

墨轩逍遥御剑穿过影浪，凌霜表情难看，大哭：

“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吗？爹！墨轩逍遥！你看着我，我是凌霜，我是凌霜啊！”

影浪翻涌，随着凌霜的呐喊，雪白的影子扭曲着形态，在其中刹那睁开无数空洞雪白的眼睛，仅仅盯着墨轩逍遥的身影，许多道雪白人影齐齐伸手，用优美的舞姿将其拦住。

墨轩逍遥蹙眉，他不敢触碰这些影浪，直至被逼回凌霜附近。

凌霜跪在地上抓着肌肤大哭，血肉在撕裂中转瞬愈合，墨轩逍遥蹙眉，看着眼前如此崩溃的凌霜，冷漠的开口道：

“泽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