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谬论的白乌鸦,是一种喜欢啄食衰老巨龙眼睛的巨大鸟类。
这种鸟习性很像是乌鸦,形态却非常巨大,因此在当时的文化里,这种鸟有时也被称卡谬论.哈帕梅拉,这里的古语意思多数是指坟墓的龙,守墓的龙。
卡谬论的意思是指古时候龙的众多坟墓之一,这种鸟是食腐类生物,但却同时有为龙的新生报喜的习惯。
后来,旧时代的探索者认为,这是因为龙蛋孵化后的蛋壳,蛋液会和巨龙死亡的味道相似,所以这种鸟的身上才会围绕着死亡与新生。
而且这种鸟它发出的叫声听起来很古怪,既像是报喜一样欢快,也像是报丧一样悲哀。
所以,卡谬论的乌鸦,有很多说法,例如,权利者的死亡,无知弱者的诞生。
在旧时代,还有很多人认为卡谬论的乌鸦就是永生,是掌管世间生死的神,因为它吞噬死亡,又为新生献上启明的歌喉。
赤夏尘栀有一瞬觉得这个称呼很贴切,因为他看见过,那片肉海,是死亡的模样,但却不断有新的生命从那死的肉山中诞生。
赤夏尘栀抚摸过雕花檀木椅,还是老样子,一成不变赤夏家,无论多少人走来又离去,赤夏家都没有改变过什么:
“他们说,你替我藏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这份秘密。”
不夜老祖笑声苍老,但却带着爽朗与释怀,他捋了捋雪白的胡子,笑:
“我想,这就是命吧。”
赤夏尘栀蹙眉,他们赤夏家的子弟从不信命:
“一切皆由事在人为,只有做的好,与还不够好。”
不夜老祖混浊的眼珠慈悲的凝望着赤夏尘栀,他也怀念的摸上紫檀木的雕花座椅,最终坐在主位上,犹如老迈的雕塑。
不夜老祖缓缓开口:
“我从未如此恐惧活着的世界。”
赤夏尘栀也拨开座椅,但却没有坐下,而是望向不夜老祖。
不夜老祖继续道:
“当一切败露的那一刻,我不知还有什么可以挣扎的。”
“我以为这就是赤夏家最后的终点,是与镜白家相同的末路。”
说到这,不夜老祖闭上了愈发尘重的眼皮,他语气愈发缓慢,拖沓:
“但他说不是,他说赤夏家的终点,绝不是如此。”
“我问他为何不在现在在此终结,他就对我说……”
说到这,不夜老祖猛地睁开眼,如果回光返照一般,他看向遥远的大门。他的眼眸中映照的不是十六议会的议事厅,而是仿佛映照出他那日所见之人的模样。
“面对敌人,我将给予他们死亡,这是我对他们的尊重。”
“面对我所爱的,我将给予他们无拘无束不受掌控的自由。”
“面对我所恨之入骨的,我将给予他们无与伦比的永恒。”
不夜老祖深呼一口气:
“一个全新的时代就要降临,我深深的恐惧他口中的将一切慷慨赠予人类意味着什么,因他似乎是一位将以慷慨恩泽当做诅咒的神。”
不夜老祖坐的笔直,他微微昂首,看起来很是骄傲自豪,他将拐杖立在身躯的正前方,似乎在眺望着不属于他的未来:
“原谅我,过于懦弱,原谅我,就此停下辉煌的脚步,将重担……”
不夜老祖的话没有说完,便呼出了最后一口气,他看着大殿入口的身影,就此散尽了最后生机,犹如石雕一般,停止了最后一声心跳。
泽沐然的身影就屹立在大殿的入口,他撩发而立,抱臂道:
“连最后的一年也不坚持一下吗?你的这位祖爷爷还真不守约,明明答应我在陪我下一年棋的。”
赤夏尘栀看向泽沐然: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夏尘栀知道,这个泽沐然,并非是本体,但是赤夏家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自打他恢复记忆后事情败露,他一直以为泽沐然困住他的那段时间,是在外面对赤夏家进行清算。但显然并非如此,一切都井井有条,即便这里看起来已经有段时间没有频繁使用过,但却仍旧一尘不染。
泽沐然没有回答赤夏尘栀,而是一路走上去,拂过一排排雕花木椅。直到登上主位,伸手帮不夜老祖合了眼皮,又简单整理了衣冠,拍了拍浮灰,将其吹掉。
泽沐然微微偏头,似乎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
“真的很可惜,我只是让他见过一种道的终点,他的道心便轻而易举的崩碎了。真相,总是一种叫人战栗,又傲慢的,高高在上的东西。”
泽沐然走下阶梯,一直走到赤夏尘栀的面前,站的很近。赤夏尘栀只感觉不适一路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逼的靠在长桌上。
泽沐然却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反而得寸进尺的凑的更近,直到将人推到在议桌上,撑着桌面,看着一脸隐忍的赤夏尘栀:
“我慷慨的赠予你永恒,即便到我死的那一天,这份慷慨也永远不会衰败,凋零。”
泽沐然笑得像一只老狐狸,他在想,因为这份永恒只会扭曲,堕落,无限的给人带来苦难。
泽沐然伸手按在赤夏尘栀的心口上,附耳去听,那是一颗有力的跳动着的心脏,鼓动的声音十分美妙。
泽沐然露出陶醉之色:
“我已经想象到这颗心脏碎裂时跳动的声音,你到底要多久,才能发现你梦寐以求的东西,是多么令人心碎。”
赤夏尘栀几乎是僵住的,他发现他已经在那段时间里将顺服刻化成了本能。
他已经无法在反抗泽沐然半分,哪怕他们只是因为长着一样的脸。
泽沐然的概念,在那段时间里渐渐模糊,赤夏尘栀如今根本分不出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好像每一个人都是本体一样。
泽沐然就这样附耳听了一会,他从那颗心跳中听出赤夏尘栀愈发激烈的悸动,也听出一丝嫉妒之情。
泽沐然闭目,他没有在捉弄人的心思,他只是想不到他还是会因为这种早已习惯的小事而感到不悦。
“真叫人妒忌,你就连得到的永恒,也比我的好。”
泽沐然忍不住喃喃自语,他还做不到像是本体那样一直保持一颗平常心,他们到底还是一堆假冒伪劣的西贝货。
泽沐然坐起身来,他看着赤夏尘栀面露隐忍屈辱之色,但面颊却透着些许不自然的潮红,尤其是耳朵,红透了半边。
泽沐然挑眉,轻笑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不干净的?”
赤夏尘栀速速坐起身,背过身去,虽然面上不显,但看起来还是有些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