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掌事为何会逾矩地先你一步询问春来,便是因为他对花瑜的手段有所预料,怕你脏了鞋。若你上了那辆马车,哪怕你们什么都没做,只要你有了情动的反应,便会被和他绑上关系,这种关系会让你沦为朝野笑柄,招致陛下的厌恶。”
好热,李霁揪着身上的披风,浑身紧绷,梅易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轻渺得几乎快让他听不清楚。
“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被糟蹋的那方是你,因为你身份虽贵,却贵得并不值钱。花瑜的伎俩的确龌龊、上不得台面,但对付你却……”
“砰!”
车座上的人突然摔跌在梅易脚边,打断了梅易。
李霁一把抓住梅易腿上的布料,把脸埋在梅易大腿旁的软垫上,闷声说:“老师,我难受。”
梅易疑惑,“你不难受,我的药不就白买了?”
李霁笑起来,脸一下一下地蹭着软垫,隔靴搔|痒般,“好嘛,我错了,”他求饶,“好老师,别罚我了。”
“你没做错事,我罚你做什么?”梅易说。
“诶你……”梅易张嘴就要争辩,没说俩字却突然咬住软垫,匆忙把那些羞于启齿的喘|息压进去。如此忍了几息,才说,“我错了……是我轻率,差点上当,回去就记错题本,保证、保证没有下次,行吗?”
梅易不语。
李霁的脸蹭着软垫,脑侧和耳朵那一片也无可避免地蹭到了梅易的腿,他没察觉,哑声说:“老师……你先给我解药,我什么罚都认,一、一万字检讨都不砍价,成不成?”
梅易笑了笑,说:“继续哄。”
“……老师!”李霁攥着披风和梅易袍子的双手都握成拳头,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一副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再不给我解药,我要做坏事了!”
炸毛了,梅易瞧着那张红扑扑的脸蛋,说:“做。”
你你你跟我比谁脸皮厚是吧?李霁抻着脖子和梅易对峙,对方表情淡然,全然一副“随便你”的样子,他简直气笑了,揪着披风的手猛地一松,直接往肚子探去。
行,免费鹿给你——
梅易闪电般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微凉的肌肤宛如一捧冷泉,甫一相碰,李霁这团火星便噼里啪啦地炸出了动静。他抬眼,灼热的目光顺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向上,它被放置在梅易的腿上。
李霁正要狠狠在梅易腿上抓一把,一条绸带突然落在它身上。
“!”
李霁猛地挣扎起来,想往后退,但梅易显然早有预料,握住他右手的手猛地使力防止逃脱,同时伸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将他的双手一并,飞快地用绸带绑了起来。
“……”李霁瘫坐在地,看着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气得七荤八素两眼发黑。
鹿都不让人鹿!
体内的异样让他发疯,“你故意的吧!嫉妒我有你没有想趁机把我阉了是不是?!”
他口不择言戳人家心肝脾肺,但梅易丝毫不动怒,只淡淡地垂眼看着他,“安静,想让外面的人都看你的笑话?”
李霁要被逼疯了,浑身上下好像有一百只火虫子在爬、在咬他的肉和骨头,他用铁头功撞梅易的腿,反把自己撞得更晕。
“死变|态!”他哑声说,“我叫你老师,你听着亏不亏心?”
听着像哭了,梅易抬手捞起李霁渗汗的下巴,那双小火苗熊熊燃烧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可凶,但湿漉漉的,简直是自灭威风。
他唇角微扬,好心地替李霁理了理面上的湿发,反唇相讥,“你叫我老师,叫着亏不亏心?”
“哼哼……”李霁张嘴就要咬梅易的手,对方及时闪避,掐住了他的脸颊,并淡声恐吓,“绸带没了,但有腰带。”
“……”李霁不敢咬了,眼睛一闭,**的睫毛颤巍巍的,露出一副识相的模样,“老师,”他低头蹭着梅易的腿,欲哭不哭,“我要废了……”
“只放了一点,不会伤身。”梅易将碎发拨到李霁耳后,“花瑜用得只会更多。”
“这药太狡诈了,”李霁反省,又委屈,“我又没闻过,怎么分得出来嘛!”
“所以让你长长见识,闻了一次,下次便能察觉。”梅易说。
梅易的手像秋风一样,缓解了李霁的燥热,却又让他产生了另一种欲|望,想抓住这缕风,撕扯它,占有它,这欲|望沸腾着,让他整个人都要烫坏了。
李霁仰头看着梅易,对方垂眼看着他,平静得像一汪毫无波澜的水,难不成这香对阉人无用……不对啊,被阉的是下头的根又不是六根,怎么可能直接绝欲了!
梅易看懂李霁眼神里的纳闷,“我闻过,这点份量也不算什么。”他浅淡地笑了笑,手在李霁面上轻轻拍了下,“但殿下年轻气盛。”
李霁下意识地偏脸去蹭他的手,不仅不为梅易的揶揄恼怒,甚至得意,“我就是处|男。”
“何意?”老古董问。
“就是雏儿。”李霁说。
梅易失笑,说:“静心。”
让一个吸了迷|情|香的人静心?!
李霁欲哭无泪地一口咬住脸下的布料,胜茉莉香淡淡地吸入唇鼻,滚入烟喉,仿佛一种助燃的香气,在那一瞬间,李霁浑身震颤,一口咬住了布料下的肉。
尖尖的牙齿没入肉中,梅易浑身绷了绷,那点疼不值一提,他也很快放松,抬手碰了碰李霁的后脑勺,温声说:“好了。”
李霁缓了缓,瓮声瓮气地说:“没力气了!”
听语气像是还能咬人,梅易心说。
“歇会儿再下来。”
冷酷的人起身便要走,李霁立马抱住梅易修长的双腿,把脸埋了上去,“不许走!”
梅易微微俯身看着腿上的挂件,“小孩子吗?”
李霁不说话,双臂用力,抱得更紧了。
梅易的目光落在头顶,李霁脑袋昏昏的,已经分不清那里头的意思,但过了会儿,他隐约听见一声叹息。
由于是雨天,马车直接驶入角门,停在游廊外,上面的檐顶是延长的,为的就是雨天在此处下车不会淋雨。元三九早已走了,剩下别庄的掌事和李霁梅易的随从等在廊上。
元三九的马车自然用料讲究,比寻常马车更隔音,再加上有大雨的遮掩,哪怕是习武之人也不太能听到马车里的动静。
但两个人莫名其妙在马车里待了那么久,这件事本身就够让李霁的人忐忑了。
浮菱一直看着马车,眼睛都瞪酸了,车门突然从里头打开,先下车的是梅易。他下意识地要上前去接李霁,却见梅易下车后竟然不走,而是转身向车内伸手。
李霁披头散发、裹着披风出来,眼眶红红的,怨恨地盯着梅易,浑然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众人看不见梅易的神情,只看见他往前半步,抬手搂住李霁的后腰,将人抗上了肩,转身无视他们,健步走了。
众人:“!?……”
李霁:“?……!”
他幻想中的抱抱呢!
怎么变成抗死猪了!
李霁感觉自己亏惨了,但他现下已经被迫进入贤者时间,从脑袋昏沉疲乏到了脚底板,也没力气再为自己谋取福利了,只乖乖地挂在梅易肩上,浑身放空。
梅易的腰带是雪色的,绣了梅花枝,李霁伸手戳了一下。
梅易停步,警告般地掂了掂他,“别动。”
“嗷。”李霁老实巴交地收回指头,“不动就不动嘛,凶什么。”
梅易不理,熟门熟路地进入浴房,俯身将李霁放下,一把扶住演绎娇柔跌倒戏码的李霁,对紧随在后的浮菱和姚竹影说:“伺候殿下沐浴。”
说罢松开手,转身走了。
俄顷,李霁趴在池壁上打瞌睡,姚竹影端了只白釉碗进来,哄着李霁喝。
李霁嗅了嗅碗,臭得眼睛鼻子都要挤一块儿了,把脸埋进手臂里,不喝。
“殿下淋了雨,得驱驱寒,万一着凉了,可不更受罪?”姚竹影说罢见李霁仍然不动,只得说,“汤是金错端来的,他说若殿下不肯喝,待会儿千岁就亲自过来‘伺候’您。”
李霁一下就抬头了。
姚竹影以为他怕了,没想到他眼睛亮亮的,说:“还有这好事?”
姚竹影:“……”
李霁那德行,浮菱早有预料,靠在柱旁叹气。
“唉声叹气干嘛,晦气,”李霁说,“我还没死呢!”
浮菱说:“您就作吧!”
李霁说:“你懂个屁,边儿去!”
作怎么了?不作能吃到肉吗?今日咬腿,明日就咬嘴,死猪抗都有了,背背抱抱还远吗!
李霁畅想蓝图,兴奋地拍拍水。
浴房的门关了又开,洗漱更衣完毕的梅易披着宽松外衫出来,回到书房,长随跟着走到书桌后头替他擦头发。
金错进来,说:“九殿下不喝。”
站在一旁翻书架的元三九笑着说:“人不怕你呢。六哥,你去不去?”
“去了不是正合他意?”梅易蘸墨,头也不抬地说,“把药端过去,既然不喝驱寒汤,便喝驱寒药。”
药可比那汤苦,元三九瞧出来了,他六哥这是早有准备,故意治九殿下呢。
俄顷,隔壁果然响起一道怒吼:
“梅易你个蛇蝎心肠,你要苦死呕……呕!”
梅易仿若耳聋,对打量自己的元三九说:“你没正事就回自己的院子去。”
元三九就是过来蹲好戏凑热闹的,闻言撇撇嘴,“嫌我碍事了?没我,你能‘偶遇’你的好学生吗?没我的别庄,你能顺理成章地解救你的好学生吗?不感激我便罢,还过河拆桥了。”
梅易抬眼,元三九立刻投降,“得。”
元三九灰溜溜地出去,正巧看见李霁裹着外衫骂骂咧咧地从浴房出来,四目相对,李霁变脸如变天,朝他露出一记甜笑。
“元督公,多谢你,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哦?”元三九受宠若惊,“令师呢?”
李霁秉持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灵活原则,诚恳地说:“老师自然好,但在我心里,也只能排第二好。”
所以能不能给我上一份锅子,一瓶酒,下雨天不享受享受怎么行呢!
李霁搓了搓手,正要提,却见元三九不语,扭头看向侧后方。
他顺着看去,瞧见半扇打开的门,元三九脸上露出的笑很熟悉,和那日在青莲寺一模一样。
于是李霁往前凑了几步,扒着门往里探头——
梅易一手握笔,一手支腮,静静地瞧着他。
哈哈,原来梅易就在隔壁呀。
浴房里的香草和兰膏都是偏馥郁的,和梅易常用的胜茉莉香不似一挂,廊上也全是别庄的侍从,他便以为梅易不在这里,毕竟以梅易和元三九的关系,在元家别庄里占据一间单独的院落也不奇怪。
“老师好,老师辛苦了,老师再见。”李霁甜甜一笑,转身踩着棠木屐哒哒哒地溜了。
“……”
梅易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微微摇头,“别是被雨淋傻了。”
小李:[求求你了][愤怒]
大梅:[摆手][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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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