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富兰克林·罗斯福宣誓就职,他充满力量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遍全国:“我们唯一需要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 随之而来的,是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措施:银行整顿、工业复兴法案、农业调整法案、公共工程管理局……
青彼总公司内,无惨饶有兴致的每一份新出台的法案细则和相关的国会辩论记录,喃喃自语道,“罗斯福,是个有意思的人。”
“嗯?”前来“查岗”的炭治郎一愣,放下了手中的日料便当。
“与那些愚蠢的政客不同,他倒是做了些实事,强行用国家干预经济,矫正自由市场造成的巨大创伤,”无惨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短期内,的确能稳定人心,创造就业,拉动一些需求。青彼的基础药物和公共工程相关的医疗订单,也会因此受益。”
“这是好事啊,”炭治郎打开了便当,诱人的烤鱼和米饭香气飘散在空气中,他今天特意做了盐烧鲭鱼,并夹起了一块鱼肉,放在了无惨的嘴边,“至少人们不用饿肚子了。”
“表面上看,是的,”无惨细细咀嚼那一口鱼肉,然后说道,“但炭治郎,你看,强制卡特尔、规定最低工资和最高工时…这本质上是国家力量对自由资本主义根基的强力干预。再看他大力推动的公共工程,修路、筑坝、建桥…这些庞大的基础设施项目,需要什么?”
炭治郎跟着无惨的思路走下去,“需要金钱?人力?钢铁水泥…哦,我知道了,资源!”
“没错,庞大的资源,尤其是战略资源:钢铁、石油、橡胶、有色金属。以及一支更强大的、能够保护和运输这些资源的力量。”无惨接过筷子,开始享用自己(无惨和午餐的谐音梗),“当一个国家机器为了复苏和安全而前所未有地强化自身,将触角深入到经济的每一个毛细血管,并开始大规模囤积和调动战略物资时…它最终会指向哪里?”
这种暗示,再不懂就是傻子了,炭治郎感到后脊发凉,“战争?”
“是的,战争的气息。”无惨的红眸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曼哈顿林立的高楼,看到大洋彼岸正在升腾的阴云。“不是所有国家都能像美国,度过这次经济危机。”
“对内调整,亦或是对外扩张,不过很显然,有几个国家没挺过去,经济危机就像一场瘟疫。有些国家,比如德意志,还有我们的家乡(这两个字无惨咬得很重)日本,病得尤其重,快死了。当内部矛盾无法调和,绝望和愤怒达到顶点时,向外宣泄,掠夺他国的财富和生存空间,就成了最便捷的出路。”
“欧洲那边,某个小胡子美术生在德国上台了,疯狂扩军,叫嚣着生存空间。东方,日本因不满国联通过李顿调查报告承认满洲主权属于中国,宣布退出国联。世界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桶,而罗斯福的新政,尤其是那些庞大的军备相关公共工程和资源控制,正在为美国锻造盔甲和利剑。”
话毕,无惨继续吃剩下的便当,留着炭治郎独自一人消化这巨大的信息。
自己的国家变成了刽子手,将刀刃指向了他人,炭治郎不敢相信,但这便是血淋淋的事实。还有那该死的战争,光是经济危机,老百姓生活就如此艰难,要是真的打起仗来…那绝对是流离失所、人间炼狱。
“无惨…大人,那我们…”
“该怎么过,还怎么过。”无惨擦了擦嘴,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讨论周末的度假计划。“只不过,立场要鲜明,记住,炭治郎,我们是美籍日裔爱国商人,这个身份现在可值钱了。”他露出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微笑。
“青彼会加强与军方的紧密合作,争取战时医疗物资供应的巨额合同。盘尼西林,磺胺类药物,血浆制品……我们有最前沿的研究。这是合法且利润惊人的生意,还能赢得爱国美名。同时,利用这个时机,把核心资产和真正有价值的研究成果,加速向瑞士的实验室和银行转移。”
“所以,炭治郎,收起你无谓的担忧。去享受你的下午茶,继续和那些贵妇们聊聊最新的巴黎时装和她们丈夫在股市里新亏掉的钱,”无惨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顺便,帮我去问问堕姬,好莱坞最近是不是在拍战争片。”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都如无惨所预测的那样,德国那边:撕毁《凡尔赛条约》、进军莱茵兰、吞并奥地利、慕尼黑阴谋…而日本:满洲国、卢沟桥、南京…等字眼触目惊心。
战争的规模在不断扩大,但鬼族…就像他们所呆在的国家一样,置身事外,同时还能赚取一些“不义之财”。
青彼公司不仅为政府庞大的公共工程项目提供工地医疗包、消毒剂和基础药品,更以支持国家复兴的名义,向政府资助的社区诊所和医院捐赠大量廉价抗生素。这些举措被精心包装,通过童磨暗中控制的几家小报和广播电台大肆宣传,频繁出现在“爱国企业”、“社会责任典范”的报道中。
炭治郎则化身“慈善夫人”,他频繁出现在新建成的社区医院剪彩仪式上,为贫民区的儿童分发免费营养剂。炭治郎的形象与青彼的“仁慈”紧密相连,无惨对此非常满意,少年的善良被转化成了可观的品牌价值。
堕姬在好莱坞风生水起,虽然一开始,导演只给她一些类似于“神秘女郎”或“富家千金”之类的刻板花瓶角色,但她的花魁底子好,经验丰富,加上无惨给的资源,一点点的血鬼术气质加成,很快开始崭露头角。
她尤其擅长演那种表面光鲜亮丽、内心藏着秘密或野心的角色:蛇蝎美人,弑夫的寡妇,幕后女反派…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本色出演。此时的堕姬还没想到,她出演的电影还会在20世纪60年代的女权运动中掀起狂潮:“父权社会压抑下的反抗者” “用美貌和智慧作为武器夺取权力的先驱”。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堕姬依然和在花街那时一样,赚得的大部分钱财上交给无惨。只不过,好莱坞的赞助人可比老鸨大方得多。剩下的钱足够她享受比弗利山庄的奢华生活,并引领新的东西方结合的时尚潮流。
妓夫太郎则一直默默守护着妹妹,当她的幕后经济人以及保镖,处理堕姬所不愿意去做的繁琐事务,几乎每一场电影,这位哥哥都会去看首映。
祢豆子顺利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学习生物化学,安静专注的她是教授的宠儿。大学有更前沿的生物学知识,祢豆子有时会带着疑问去找无惨或公司的高级研究员讨论,无惨对她的潜力很看重,暗示毕业后可以直接进入青彼的核心研发部门。
朱纱丸最终选择了南加州大学,凭借其恐怖的臂力和精准的控制力(现在朱纱丸真的能投出时速超过100英里,且指哪打哪的球了),她成为了校队乃至整个大学棒球联盟的明星投手,发球快又狠,曾被粉丝戏称为“杀人发球”或者“音速发球”。
当有人问她窍门的时候,她会开玩笑地说“控制好力道,不要把球网打穿。”
阳光、汗水、欢呼声…这种充满活力的生活让朱纱丸十分满足,她偶尔会去探堕姬的班,两个风格迥异的“东方美人”常常成为好莱坞花边新闻的素材。
三个女孩子总能抽出时间聚在一起,相互吹吹牛,堕姬送出带有亲笔签名的电影票,朱纱丸为她们预留棒球赛的最佳观影台。
……
炭治郎眼中的忧愁总是难以化解,可当他想起青彼公司里那些忙碌的员工、学校里无忧无虑的祢豆子和朱纱丸、在好莱坞追逐梦想的堕姬、享受着平静生活的猗窝座和恋雪…他便知道鬼王是对的。
鬼族的安宁来之不易,是建立在鬼王精密的算计和对人类劣根性的深刻理解之上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改变历史的车轮。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小心经营,维护的“美国梦”,终究是被自己的家乡“击碎”了。
1941年12月的某天,一个夜晚,炭治郎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的,并非来自窗外的风雪,把他抱着怀里的无惨散发出的、近乎实质的怒意。
“无惨大人…”炭治郎担心道,他好久都没见过无惨这么生气过了,在克服阳光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不错,加上美国这些年来的生意顺利,明明今天白天还好端端的,怎么会…
“穿好衣服,跟我走!”无惨以命令式的口吻说道,“发生了什么路上再说,来不及了。”
“好。”炭治郎没有再犹豫,多年的相处使得他十分信任无惨。
深夜,一辆列车正开往美国的东海岸。
列车外,是一片飞掠而过,被浓重夜色吞噬的荒野。等半个小时之后,无惨才开口,并用日文说道,“鸣女刚刚传来确切消息,太平洋上,日本的战斗机正在飞往珍珠港,现在,那里估计已经成为了战场。”
什么!?炭治郎一惊,珍珠港拥有强大的军事设施和战斗舰队,是美国极其重要的通信枢纽,军事基地,日本人半夜搞偷袭,无疑是打到人家的家门口,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
“愚蠢、低劣的卑贱种族!他们怎么敢把火烧到我们脚下,这个国家的人就应该彻底从世上消失!”无惨西装下的手臂布满了青筋,他气得差点连拟态都不能维持,就这样,鬼王用平安时期的文言文,近代日语,以及英文,把日本从上到下,从统治者到鬼杀队再到民众,辱骂了将近十分钟。
二十几年的根基毁于一旦,原本铸造的安全屋,现在却成了最危险的囚笼。贤惠的妻子完全能理解丈夫的心情,于是炭治郎给无惨递了一杯水,让他润润喉再接着骂。
车厢连接处有极其轻微却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有一种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的,压抑的紧迫感。
美国,这个鬼族寄居了十几年的应许之地,从这一刻起将不再安全,恐惧、愤怒和种族主义会像瘟疫一样蔓延。就像德国人对犹太人那样,又或者是…他们曾经的敌人,鬼杀队对鬼那样,将对个体的仇恨上升到整体!
“罗斯福不会手软,”无惨喝完了水,似乎冷静了下来许多,“针对所有日裔,包括我们这些已经归化的爱国商人的强制迁移和集中营政策,很快就会出台。”
“那您,还有大家…”炭治郎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其他的鬼族同胞,他们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怎么能…
“瑞士,炭治郎,瑞士…”无惨的语气冷酷,他斩钉截铁道,“一个宣称永久中立的国家。战争的火暂时烧不到那里,而且他们对我们这些前日本人的兴趣,远不如对黄金和秘密的兴趣大。”
“可是签证…”
“呵,还记得我赠送给某些华盛顿大人物,华尔街巨鳄,瑞士银行老家伙们的药吗?”无惨嗤笑一声,“稀释过的鬼血,加上青色彼岸花的一点点药剂,按比例混合,能让老迈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年轻个二十岁都不是问题。”
“当然,也有副作用,一点点成瘾性和依赖性…但这已经够了,足够换几张签证与通行许可。”
“您把药给他们了?”炭治郎的心猛地一沉,深知这种东西流入人类的权力场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后果。
“当然没有,”无惨的回答带着绝对的冷酷和清醒,“给他们的只是半成品,而且数量有限,人类的贪婪永无止境,一旦让他们尝到真正的甜头,比如可以投入战场,制造不死的士兵。那引来的就不是觊觎,而是灭顶之灾的围剿。给他们一个永远够不到的胡萝卜,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为我们打开一条生路,更何况,没人会想到一个爱国商人会突然失踪。”
“我追求的是永恒安全的生活,不是成为众矢之的。让他们守着那点续命的恩赐,继续在权力的泥潭里挣扎吧。”
“睡一会吧,炭治郎,我们不用参与人类的战争,天亮之前,我们会到达码头,都安排好了,另一个国家,阳光依然会照耀着我们。”
一切都准备就绪,十二鬼月们在码头集结,他们都是鬼族的高级干部,自然有着优先离开的资格,至于剩下的那些低阶鬼族,也不能放任不管。
“鸣女,”无惨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启动静巢计划,无限城进入深层隐匿状态,切断一切对外界的主动感知和能量溢出。所有滞留人员,强制进入蛰伏状态,直到风波结束。”
“是,无惨大人。”鸣女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她接下来要做的可是一个大工程。
滞留人员,指的是那些低级鬼众。在得知珍珠港事件后,无惨就通过鸣女的血鬼术,悄无声息地将这些散布在纽约、洛杉矶等地的鬼,强行转移回了无限城的地下深处。
在无限城的深层空间里,他们会被强制进入一种类似冬眠的低消耗状态,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无法动弹,没有思考,也就无法泄露任何关于无惨去向的信息。
直到风波结束,亦或是鬼王需要他们,他们才会苏醒。
无惨对这些人没有任何怜悯或责任。他们的存在价值,仅在于可用与可控。在危机时刻,保全核心力量,舍弃冗余,是再自然不过的选择。
“放心吧,”无惨开了个玩笑,“不会比我躲继国缘一的时间长。”
炭治郎知道这个计划后沉默了片刻,他并非圣母,经历了这么多,他明白无惨的决策是最高效的生存法则。那些低级鬼平时忍住本能就不容易,留在混乱的美国只会更快地被发现、消灭,或者失控带来麻烦。但心底深处,那一丝对同类的,源自人类本能的微弱怜悯,还是让他感到沉重。
“走吧。”无惨对十二鬼月们说道,他最后瞥了一眼这块即将陷入排日狂潮和战争漩涡的应许之地,红眸中没有丝毫留恋,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船上,堕姬抱怨自己的电影可能会被禁,童磨感叹留在那里的羔羊会陷入更大的苦难,黑死牟依旧冷静,他早就把公司的敏感文件一把火烧了……
但不管如何,他们又要重新开始了,就像他们踏上美国这块土地的第一天,太阳正在逐渐升起。
很快,珍珠港遇袭的消息像野火般燃遍美国,点燃了举国上下的愤怒与恐慌,这群来自东方的鬼,已经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前往中立国瑞士的邮轮。他们带走了积累的巨额财富与尖端的生物科技秘密,前往下一个“应许之地”。
等罗斯福签署第9066号针对日裔的行政命令发布时,他们已然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