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沢琴子前辈是这次讲习会上认识的B级读手,我们其实没太多交流,她妹妹在最后一天给大家都准备了伴手礼,说实话被记住也让我很意外。”
观光船缓缓驶离上客的海岸,朝着嶙峋而立的悬崖峭壁靠近,欣慰小林霜月态度的转变,绵谷新便追问了刚刚那位女士的信息。
“前辈的和歌很好听,不过大概是长期鼻炎的缘故,鼻音重的むらさめの[1]和うらみわび[2]很容易混淆……”
小林霜月说着余光关注着船舱,她对松泽琴子的印象还不错,在不危及自身的情况下,她不希望再看到熟悉的面孔发生意外。
“呐——是霜月吗?小林霜月?”
熟悉声音打断小林霜月的介绍,额发蓬松、在头顶形成一个小尖尖的少女走近,惊喜道:“真的是你,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面!”
“小兰,好久不见。”小林霜月笑着打招呼,视线落到她后方看不出心思的工藤新一身上,“工藤也是,你们以前见过的,我小学时的邻居绵谷新。”
等小林霜月再次为双方介绍完,工藤新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竟然直白询问:“你刚刚就看到我们了吧?”
毛利兰意外:“诶?”
顶着大侦探的视线,小林霜月没胆子说谎,“被你发现了,本来想打招呼的,但是上船之后感觉到有些害怕和晕船,只想赶紧下去……”
“那你们现在是?”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脸不红心不跳地再次说出那个有点抠搜的理由,“花钱买的船票,就这么下去也太可惜了吧。”
“诶、确实……”勤俭持家的毛利兰赞同,却忍不住担忧:“不过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要不要进船舱里休息,那边有座位,可以到悬崖边的景点时再出来。”
工藤新一撇撇嘴,“还是算了吧,进去空气不流通说不定更难受,而且现在船舱里应该都是叔叔的酒气吧……”
“爸爸也真是的,明明和我们一起出来旅游竟然还在饭店喝那么多酒。”
小林霜月扶着绵谷新的小臂,“现在吹吹风感觉好很多。”
绵谷新提议:“看远一点的海面,那边有一座红色的跨海桥,连接一座叫雄岛的小岛……”
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明亮的红色步道桥将它与日本岛连接,只是被断崖挡住部分视线,看得不算完整清楚。
好在小林霜月的目的也不是在观光船上欣赏红桥。
得益于视线放得远,不知不觉间不再专注于脚下船只的摇摆,恐惧感消散大半。
“兰,你知道关于雄岛的传说吗?”
毛利兰摇头,工藤新一勾起嘴角,讲道:“这里的人们将雄岛称作神之岛,传说上面居住着神明。
但隐藏在对游客的传说背后,其实是在东寻坊自/杀者灵魂会汇聚在岛上,如果登岛者不按照顺时针环岛离开,就会被诅咒……”
他故意用阴森的语气吓唬毛利兰,吓得女孩花容失色挥舞出一拳,差点让工藤新一交代在这里,连忙告饶说只是迷信。
小林霜月忍不住看看绵谷新,从后者脸上看到一点心虚,看来原本某人也是想讲讲这个传说的。
“不要!冴子!”观光船的角落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高声尖叫,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她半个身子都翻出游船栏杆,身形不稳间就要滚下,一个高大的人影冲出及时将她拽回。
“女士请你冷静!”高大的男人正是有几分熟悉的毛利小五郎,一只手制住激动的女人,一只手已经拨通报警电话。
可女人像是疯了一般攀住游船栏杆,朝海面大喊:“冴子、谁来,谁来救救我妹妹,她跳下去了,为什么、冴子……”
语无伦次的恸哭,令靠近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往她眼前的海面看去,逐渐靠近断崖处的白浪汹涌,一个人掉下去在大自然的喧嚣面前找不到丝毫痕迹。
下一秒,反卷的浪花带出一件颜色鲜艳的明黄色防风外套,女人一下瘫软在地。
小林霜月看到金绿色的眸子,一股寒意从脚底顺着脊椎爬到头顶,脚心粘腻烧灼的幻痛让她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月!”
看着绵谷新紧张的表情,小林霜月移开视线,“我、我有点晕船。”
她又一次犯下这种错误……
等等。
如果这是需要工藤新一出马的案子,那就没那么简单。
忍着胃部的翻涌,小林霜月强迫自己看向在地上哭嚎的女人,分不清那股违和感是因为自己多疑,还是松沢女士的不对劲。
游客落海,观景船甚至还没开到景点,就匆匆掉头回港,原本兴致勃勃的游客在此时也完全失去继续游玩的心情。
整个甲板上的气氛都因此凝滞,一时天与海之间除了女人逐渐转弱的哭泣,就只剩下浪潮在无情拍打礁石。
警察来得很快,为了避免引起更多人注意,将主要涉事人员集中到海边的一家咖啡厅里。
为首的似乎还认识毛利小五郎,在打过招呼后询问披着后者西装外套的女人,“救援队已经出海,我们会尽力搜寻你的妹妹的,可以麻烦您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和很多同船的游客一样,小林霜月和绵谷新在上岸后也被留下来例行问话,结束后绵谷新莫名有些丧气,“抱歉,没想到发生这种事,我送你回去好吗?”
“干嘛要道歉,现在的局面又不是你造成的。”小林霜月壮着胆子揉了一把绵谷新的脑袋。
那头黑发比想象中硬一点、稍稍扎手,在青年反应过来之前赶紧收手,“救人的是小兰的爸爸,那位女士是我认识的人,直接走也太无情了。”
有毛利兰在,小林霜月很轻易得知具体情况。
跳海的人是上船前和小林霜月打过招呼的松沢冴子,今年37岁,是松沢琴子的双胞胎 因为生活变故一度打算轻生,后来被姐姐接到身边生活才慢慢好了起来。
这次松沢琴子想借着参加讲习会的机会,带亲妹妹出来旅行放松心情,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为什么!冴子你为什么那么傻。”她的痛苦情绪感染了周围所有人,就连毛利兰都面露不忍。
以至于当小林霜月询问工藤新一的时候,少女才茫然发现青梅竹马不知去了哪里。
寻到咖啡厅外,带着眼镜的绵谷新发现那只显眼的鸭舌帽,“在观光船上。”
小林霜月看过去,从他们的方向观测不到松沢姐妹落水的位置,但当工藤新一从走到甲板来另一边,蹲下又站起、踩着船沿的栏杆下半截,将半个身子探出船外时……
她好像明白侦探在干什么。
工藤新一踩着摇晃的铁板上岸,他先凑到毛利兰身边,询问几个游客的口供,在得知松沢姐妹所站的位置不是观景角度,以至于没有游客看到当时的情况后陷入沉思。
小林霜月好奇侦探查出的线索,“你是去看栏杆上的脚印了吗?”
“很敏锐嘛。”工藤新一感叹一句,“小林桑也怀疑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自/杀吗?”
毛利兰和绵谷新立刻看过来,小林霜月连忙摆手:“我、我没觉得,只是认识松沢前辈,所以想了解一些情况而已。”
工藤新一挑眉,“哦?你们一起上船的?能将你知道有关她的全部信息告诉我吗?”
“事实上只是在船头碰到打了个招呼。”小林霜月描述了一下那意外的相撞,又将歌牌讲习会的接触如实相告。
青年隔着咖啡厅落地玻璃,若有所思扫过餐桌的装饰鲜花,又绕回松沢女士身上,好奇问道:“你们女孩子出来旅游,真的会穿这么容易皱的裙子吗?”
一时间众人视线都集中在女人皱巴巴的黑色长裙上,毛利兰的猜测是:“特别喜欢的话有可能,这应该是她刚在地上滚过吧。”
“那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像是……被堆起来过。”青年侦探恍然大悟,走进咖啡厅便询问:“松沢小姐,请问你妹妹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和鞋?”
松沢琴子的啜泣着,金绿色的眼睛无助看看青年,又看看旁边的警察,“我刚刚已经说过了……”
毛利小五郎立刻站出来驱赶,“就是,琴子小姐已经全部说了一遍,你个臭小子别来打扰伤心的人。”
工藤新一躲开大叔,摘下鸭舌帽,“因为观光船的检票人员有印象,想来确认一下。”
“真是太感谢你了。”
松沢琴子不厌其烦又说了一次:“我们穿的都是白色T恤,但她喜欢明亮的颜色,外面套黄色防风衣、牛仔短裤,头发和我差不多长短、也是卷发。”
“她明明看起来已经好多了,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说着女人再次哭泣起来,毛利小五郎立刻安慰:“确实有很多经典的案例表示即将自/杀的人,会表现出格外开朗,家属往往不该放松警惕……哦,当然我不是在责备琴子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眼见着男人想搂住女人安慰,毛利兰上前揪住父亲的耳朵拉到一边:“爸爸稍微适可而止一点吧。”
“……”
这时,工藤新一视线下移到她脚下,“你们的鞋子也穿得一样吗?”
女人的哭声一顿,哽咽道:“我们是双胞胎,穿一样的鞋子这很正常吧。”
“是吗,我看未必是这个原因。”工藤新一对着手机操作两下,然后向一旁的警官道:“警官,我重新报警了,这场事故是一场刑事案件。”
无厘头的话惊到所有人,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她埋头在双手之间,带着哭腔询问:“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我要害她,亲手把妹妹从观光船上推下去吗?”
面前的侦探青年不说话,毛利小五郎正打算摆摆成年人的架子让他别乱说,就被歇斯底里的质问打断。
“我为什么要杀她啊?她儿子是个杀人犯、给情人做担保赌债利滚利才被丈夫抛弃,当然没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寻死也是正常的吧!”
嘶吼出心底的想法,她骤然僵住。
好一会才恢复平静,快速擦掉脸上的泪水、理顺形状漂亮的梨花卷,露出的金绿色眸子泛着金属质地冷光。
“这位侦探青年,虽然我恨她、但请不要把我失去她的痛苦,当做游戏。”
[1]村雨の 露もまだひぬ まきの葉に 霧たちのぼる 秋の夕暮れ(むらさめの つゆもまだひぬ まきのはに きりたちのぼる あきのゆふぐれ)
骤雨频频降,枝头露未干。 腾腾秋夕雾,暮色满山川。
——《小仓百人一首》第87首/寂莲法师
[2]恨みわび ほさぬ袖だに あるものを 恋にくちなむ 名こそをしけれ(うらみわび ほさぬそでだに あるものを こひにくちなむ なこそをしけれ)
哀哀空怨恨,两袖泪难干。 情痴堪憔悴,清名枉自怜。
——《小仓百人一首》第65首/相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第57章(2k营养液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