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
青年侦探赞同女子的话,在后者松了口气的表情中重新整理措辞,“松沢琴子没有杀松沢冴子的理由,但反过来的话,有很多。”
女人裹紧身上的西装外套,“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工藤新一笃定道:“你听得懂的,松沢冴子女士。”
毛利兰惊呼出声:“什么?”
一旁的民警重新展开松沢琴子提供的驾驶证照片,照片上的人和面前的女士并无太大的差别。
下一瞬青年侦探的声音响起:“哇,连驾照都是新办的,那果然松沢琴子已经死亡了。”
女人拉高音量,“你有什么证据?我没空再和小孩子玩什么侦探游戏了,警官先生可以告诉我救援队的情况吗?他们有没有找到……”
工藤新一:“找不到的,她不在海里吧?或者说死去的‘松沢’根本没有上过观景船。”
“这是我们今天一起出来玩拍的照片,侦探先生刚刚也说了检票员对我们有印象吧,她和我一起上船的!”女人满脸都是哀伤且不可置信的表情,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相册想证明自己,视线一转落到不远处和毛利兰站在一起的小林霜月身上。
“我有人证,小林桑可以证明,上船的时候我们见过。”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林霜月干脆走过来,“确实,我是撞到过冴子小姐。”
女人刚吐出的一口气,紧着因为女孩后面的话再提起来,“虽然我的证言可能没有意义,但我不认为您是琴子小姐。”
“小林桑为什么、为什么要污蔑我呢?”
女人情绪激动,站起来想抓小林霜月的肩膀,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绵谷新拉到背后,青年冷淡地念出一段和歌的下半句:“情痴堪憔悴,清名枉自怜。”
女人先是一愣,自信接出,“‘哀哀空怨恨,两袖泪难干。[1]’是要用这种方式考验我的身份吗?还要再考哪一首?”
可躲在青年背后的黑发女孩探出头,“如果是松沢、应该说是琴子前辈的话,就能知道我们不是为了用这种方式来验证你的身份。”
少女漆黑眸子中的笃定刺痛女人。
她终于意识到面对质疑的正确做法,应该是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坚持梗着脖子不承认。
“确实主观上的判断不算证据,但我有别的证据。”
工藤新一用掌握全局的语气陈述:“你在船上就算不故意撞向小林、也会撞其他游客,目的就是为了引起他人的注意,记住你身穿显眼防风衣的样子,并且加深松沢琴子早就在船上的错觉。”
“这条真丝长裙和您的鞋子很不相配,但因为它柔软的质地很方便塞在防风衣里面吧,只要这样就能依靠不同的打扮、双胞胎相似的长相,顶替你的亲姐姐。”
青年侦探指向女人,“证据,就是你裙子之下的牛仔裤。”
松沢女士的手指紧紧攥住大腿上的裙子,将柔软的真丝面料抓住更深的褶皱,冷静道:“侦探先生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种话属于性骚扰,我没有义务让你们检查。”
工藤新一显然预料到她会狡辩,对陪同在女人身边的民警道:“警官可以联系鉴识官去检查,事故发生的船围下方横杆上只有一个脚印。”
警官刚想问这能证明什么时,侦探青年就补充解释。
“标准观景船的船围高度在九十厘米至一百二十厘米之间,因某些特别原因东寻坊的船围尺寸偏高,我们所登的游船更是在铁质栏杆上方加高十五厘米的木方扶手。”
“一般来说,接近一米三五的栏杆,一米六左右、未经过运动训练的女士,不踩上下方横杆是很难快速翻跃的。”
毛利小五郎一边说,一边确认自己记忆中眼前的“松沢琴子”确实是踩着下方横杆才挂上围栏。
那么“纵身跳海”的那位松沢,又怎么能做到翻跃栏杆?
“这、我这就让人检查。”警官向对讲机里传去命令。
等待期间,工藤新一还是没有放过女人,“既然琴子女士患有鼻炎,而您刚哭过又坐在鲜花面前,却一点事都没有呢。”
女人下意识吸吸鼻子,“我、我的过敏原不是这个。”
无力的狡辩越发显得她是欲盖弥彰,没一会民警就收到同事发来的照片,竟然真的和侦探所说一致。
女人慌乱一瞬,在民警的质问下只好说出实话,“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松沢冴子,这只是一场恶作剧,我愿意缴纳罚款……”
说着她想起身逃离,却被工藤新一打断:“不,事情还没有结束,冴子小姐,这是一场谋划已久的谋杀!”
敏锐的青年侦探已经证明了一次他的本领,警官当然不会再把他的话当做小孩子家家的把戏,抱着宁可找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态让人去搜查。
“尸体肯定不在大海里,因为无法确定海浪什么时候会将尸体带到众人眼前,所以松沢女士一定会先将尸体藏起来。”
青年侦探视线逡巡在警官提供的地图上,然后圈出偶有游客、却也不会长时间停留的神之岛。
尸体被警方从雄岛隐蔽处找到时,松沢冴子终于捂着脸、真情实意痛哭起来。
“为什么,我只是也想要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没办法了,如果我还是松沢冴子那些人真的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杀死姐姐的……”
经法医鉴定,死者头部被钝器重击数次,如果凶手的泪水是真实的,她有很多次停下的机会,可她没有。
从一早就开始准备发型、驾驶证,故意在人前替换自己的身份……
她哭的并不是姐姐的死去,而是自己的失败。
工藤新一和警官沟通完后回到毛利兰身边,突然提起曾被小林霜月念叨的和歌:“‘哀哀空怨恨,两袖泪难干。情痴堪憔悴,清名枉自怜。[1]’用在这里,竟然也算合适。”
毛利兰不解:“这不是一首描写失恋的闺怨恋歌吗?”
“刚刚警官也有说,琴子前辈帮妹妹还了不少钱,还这样关心她的心理状态变着法想让她开心,难道算不上痴情吗?”
小林霜月语气沉得可怕,“没想到被辜负不说,还被最亲近的人伤害,简直不可原谅……”
工藤新一好奇询问:“你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个女人不是松沢琴子的?”
小林霜月骤然警醒,斟酌用词,“一开始只觉得有些违和,确定还是因为听到工藤君的分析。”
她毕竟是带着假设猜答案,还看到了学霸的解题思路。
“琴子前辈有轻微的鼻炎,所以她会注重控制自己的发声方式来减少鼻音模糊,长久的练习这种说话方式已经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这点是没有鼻炎的人很难模仿的。”
小林霜月摸摸耳朵,“不巧,我还挺擅长听出这一点。”
“还真是方便的能力。”工藤新一好像只是在随口感叹,可他思索的眼神总让小林霜月觉得别有深意。
好在毛利兰提出虽然时间有点晚,但大家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帮小林霜月解了围。
在询问绵谷新没有异议之后,四个年轻人抛弃了还在和警官聊天的某位大叔,在本地人的推荐下去吃了一家平价海鲜拉面。
“之前在名人战直播上看到绵谷君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听说今年的挑战者都是最年轻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毛利兰很健谈、又善于抛出共同话题,这让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变得缓和。
小林霜月跟着夸赞:“对吧对吧,新超厉害的。”
餐桌上的话题围绕着一个男性,就连心仪的对象也在赞美对方,令工藤新一的不爽几乎写在脸上。
绵谷新虽然一点不谦虚地应下,但还是给侦探面子地转移了话题,“可惜今年不能参加了,冬假期间打算去考好一点的高中。”
几人都是国中三年级生,自然而然就升学聊了起来,毛利兰很热心地说:“你们想考东京的高中,需要什么习题册的话可以找我帮忙。”
“那就太感谢了。”
四人愉快交换联系方式,绵谷新便和小林霜月乘坐大巴离开景区。
下车站点距离风舞合宿的酒店还有些距离,大约步行二十分钟的一段路。
虽然来往车辆不多,他们还是从公路下到海滩边散步,接近海平面的太阳像是给海绵撒上了一层金粉,在海风吹拂之下闪烁梦幻光点。
这时小林霜月忽然提起,“新还记得春绯吗?”
“有印象。”
她拿出手机翻出藤冈春绯的联系,“我最近有了解到她也在申请一些学校的特招生,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她。”
绵谷新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振动,却没有打开看,轻推眼镜婉拒道:“既然这样,我和藤冈就是竞争关系,还是不了吧。”
小林霜月不去看他的眼睛:“可是你们也不一定就准备的是一个学校,就算是、也不只有一个名额。”
青年却还是摇头:“但是小月也需要入学,如果我们不在一个学校,又怎么一起建立歌留多社团呢?”
啊对,这个问题还没和绵谷新说过。
小林霜月倒是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同样的也没想起来这是一件需要说明的事。
就在她打算解释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月——”
公路边上泷川雅贵晃了晃手机,小林霜月顺应着他的动作接通振动的手机,哥哥的声音掺着海风,“正要打电话催你,我们要准备回去咯。”
“好,我马上就来。”
匆匆挂断电话打算和绵谷新告别,没想到他伸手在蓬松的黑长发顶揉了揉,“放心吧,东京见。”
这即视感极强的动作,配合着兄长目光的buff,小林霜月原本想解释的话一下全堵在喉咙里。
闷闷变成一句,“哦,那就约好了。”
[1]恨みわび ほさぬ袖だに あるものを 恋にくちなむ 名こそをしけれ(うらみわび ほさぬそでだに あるものを こひにくちなむ なこそをしけれ)
哀哀空怨恨,两袖泪难干。 情痴堪憔悴,清名枉自怜。
——《小仓百人一首》第65首/相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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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