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鸣慧看了一下午的《婚姻家庭法》,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得心烦气躁,莫名的静不下心来。
三点多钟,莫远帆才起床,揉着眼睛出门,看见苏鸣慧抱着头的样子,问:“怎么了?”
苏鸣慧一手撑在额头,一手拍拍餐桌上的书:“我这次报了四科,一个月一科,时间太紧了,能全部看一遍就不错了。”
“没有老师教吗?”
“没有,但有电教教室,可以去跟着电视上学习。”
“随时都可以去吗?”
“星期六星期天,自学考试主要是在职的读书。”
“那你可以去电教教室上课。”
“我们的休息无法固定。”
“能去就尽量争取就行。”
“好,我肯定尽量争取。”
“能考过就考,考不过,再考一次就行。”
“那时间就拖长了,到时候我都老了,还能不能当律师。”
“那还想不想考呢?”
“名都报了,肯定要考。”
“下午做客,准备一下就走吧。”
莫远帆和苏鸣慧到的时候,差不多五点钟了,快到下班时间,楼梯上一路和办事处下班的人打招呼。
大姐莫远行还在办事处办公室等着,桌子上还摆着报表,见莫远帆和苏鸣慧走进来。
大姐手里还握着笔,抬头扬声:“你们坐着等一会,我在填报表,还要一会才完。”
门外有人走过,是办事处的书记,莫远帆看见了,就转身走了出去,俩人边说话边走进旁边书记的办公室。
苏鸣慧已经自己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
“你坐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大姐,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苏鸣慧边说边拿出书来看,真是见缝插针的看书。
莫远帆还没进办公室就问:“大姐,好了吗?”
“好了,好了。”大姐边说边收拾桌子上的报表。
大姐问:“你们有没有回过我家。”
莫远帆边走进办公室边说:“没有,我们直接就来这里了。大姐,你问没问过信用社。”
“没有,林珠你还记得吗?我去的时候人太多了,我就没有问,前两天我就在街上遇见林珠,说起了今天下午要做客。等一下去做客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找,你亲自问一问。”
大姐莫远行一边把报表收进档案袋里,打开文件柜放进去。
莫远帆:“林珠在信用社是干什么?就不知道能不能办到贷款?”
大姐:“她就是办贷款的,应该没有问题?走吧。”
苏鸣慧已经把书收起来放进包里,转身问大姐:“大姐,莫语呢?”
苏鸣慧问起女儿,大姐就笑起来:“她在家里玩纸片呢?”
“玩什么纸片?”
“村子里的孩子,都喜欢玩扇纸片的游戏,今天早上我给她买了几张,今天下午可能跟村子里的孩子在玩,现在应该还在客堂门前玩。”
“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客堂吃饭吗?”
“是啊!走吧。”
莫远帆和苏鸣慧骑摩托车先去客堂,大姐骑单车。
办事处的办公室在电影院旁边,回大姐家在的村子,要穿过一条街,街两边都是商铺,还有每个乡镇都有的七站八所。
小镇名叫雁和镇,只有一条街,有两公里长,街两边有公家的七站八所,也有私人的商铺。
卫生院在街尾,信用社、农行位居中段,街头是公路,街对面隔着公路就是古城,也是莫远帆从小长大的地方。
古城是三个自然村的别称,客堂是在古城大姓阎氏祠堂,大姐就是嫁给同村大姓阎家。
刚刚到街口公路边的雕塑边上,遇到莫远帆的同学,莫远帆把摩托车停在公路边:“费明亮,听说你来办事处上班了。”
“是啊!不过就一开车的,那里像你,换新摩托了,混得不错啊!”
“原来的实在骑不了,没办法,只能换新的了。”
“你这是要去哪里?”
“客堂里做客,你呢?”
“回家。”费明亮也是古城的,虽然不是一个自然村,但老房子住得很近,小时候和莫远帆经常一起玩。
说话间大姐骑着自行车也赶了上来,跟费明亮打了招呼,催莫远帆赶紧走了。
莫远帆冲费明亮挥了下手:“走啦,有机会再聊。”
于是莫远帆放慢速度,一边用脚划着走,一边跟骑自行车的大姐说:“费明亮要来办事处开车。”
“是啊!你听谁说的?”
“书记说的,办事处鸟枪换炮,要买新车了。”
“原来的面包车,前段时间不是拉过信用社掉井里死的人吗?没有人再敢开了,就打算卖了,重新换了辆桑塔纳。”
“哦,面包车卖了吗?”
“还没有,拉过死人,不好卖。”
祠堂门前有一块空地,围着二十多个孩子,男男女女都有,多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莫语被围在人群中心,手里拿着一小叠画着五颜六色的图片。
“莫语,你在干什么?”
莫语转身看见爸爸妈妈和大姑妈:“妈妈,我在玩画片,大姑妈,你给我买的画片都要输完了。”
“没事,输完了姑妈再给你买。”
“我再玩一会,很快就会输完了。”
苏鸣慧看看莫语手里的画片,又看看围在她身边的几个男孩子手里的画片。
祠堂门口站着不少人,莫远帆和苏鸣慧遇见到好几个曾经到塔山医院干活的人。
莫远帆朝几人走去,远远打着招呼:“老四、老五,最近在忙什么?”
“这段时间在隔壁县做活计,你呢,忙不忙。”
“有点忙,你们的工钱还要几天,现在在放假,不过放心,过年前一定会收回来。”
先下手为强,莫远帆不等问,就主动说明情况。
“好,不忙不忙。”
“你还去不去隔壁县呢?”
“当然要去,不过半个多月后就回来了,那边的工程要结束了。”
“那最好了,你理一理你们干活的账,等你回来后我们对好账就可以发工资了。”
“好。”
苏鸣慧站在旁边看着,心里五味杂陈,莫明无语。
“妈妈,妈妈,我的画片输完了。”
“莫语,意思你的画片都输完了,这几人手里的都是你输出去的?”苏鸣慧指指还围着一起玩的小孩。
“是啊!要不怎么那么多人跟我玩。”不错,头脑还算清醒,苏鸣慧觉得这女儿还不算傻。
“好不好玩?”
“好玩啊!”好吧,玩得高兴就行,看着笑得春风得意的女儿,再看看满场溜达,如鱼得水的莫远帆,苏鸣慧的心情也豁然开朗。
困难都是暂时的,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想到莫远帆经常挂在嘴上的话,苏鸣慧扯扯嘴角。
好吧,又不是第一次遭遇困境,结婚八年了,七年之痒都熬过来了。
客堂里是三间四耳的两进房子,进门右手的耳房改建成厨房,一进的其他空房和院子里摆满了请客用的桌子。
听说第二进的房子里只摆着家谱和过米线节的祖宗,其他的东西被破四旧了。
这祠堂是莫远帆大姐夫家族的祠堂,大姐夫姓阎,阎姓族里曾经出了个皇帝身边的四品带刀侍卫,颇得皇帝赏识,皇帝特批回家建的祠堂,曾经还有皇帝赐的匾,但好像没有保存下来。
不过请客的时候,二进院子便被上锁了,怕人太杂了,破坏了祠堂里的东西,苏鸣慧没有看过,因为女人不能随便进祠堂。
苏鸣慧带着莫语站在门口的时候,打麻将刚刚结束的婆婆和两个老朋友一起走进客堂。
客堂一楼和院子里摆着二十多张桌子,有点拥挤。
一桌可以坐八个人,婆婆和几个熟悉的人已经坐下,莫语嚷嚷着肚子饿,苏鸣慧让她跟奶奶一起坐,就刚刚好坐满。
桌子上的人邀请苏鸣慧一起挤一挤,但苏鸣慧跟这些人不熟悉,便婉言拒绝。
苏鸣慧眼睛转来转去,满场寻觅,却没有找到莫远帆和大姐。
忍不住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莫远帆,电话里莫远帆说他们在二楼。
苏鸣慧找到二楼,今天做客的是喜宴,在二楼的是新娘娘家那边的人,二楼摆着十多张桌子,没有一楼拥挤。
新娘也是本地人,在座的也有苏鸣慧见过,但没有说过话的人。
苏鸣慧走到莫远帆和大姐所在的桌子,桌子已经坐满了八个人,还没有等苏鸣慧走近,就有一个本来坐在莫远帆旁边座位上的人站起来,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大姐招呼着苏鸣慧坐下,桌子上摆满了菜,桌子上的人随意聊着天,说着一些苏鸣慧不知道的人的八卦。
苏鸣慧一边吃,一边听,倒是大姐和莫远帆不时插一句,听他们聊天,就知道说的是他们熟悉的人。
桌子上的话题更多的是这次信用社突然意外落井那人的故事。
说话的人是信用社的人,听他说的意思是几人一起下乡,然后出事那人不小心落井里了,那是一口枯井,意外身亡了。
大姐说起那天开的车是办事处的面包车,意外身亡那人在车里躺了一夜,现在办事处再也没人敢开那辆面包车了。
话题被另一个人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打断,这女人就是林珠,林珠皱起眉头打断桌上人的话题:“别说了,今天可是结婚吃席,死人的话题不吉利,还是说点别的吧。”
话题扯开,桌上的人七嘴八舌说起别的事情,但多是苏鸣慧不熟悉的人与事,许多人与事,八卦一样听着也满有趣。
苏鸣慧不是多话的人,本身就不喜欢多说话,就默默吃菜,静听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