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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崖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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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崖下重逢
        
    两人纵马驰去,高耸入云的山峰渐渐走近,远远似能瞧见一抹红色,是山上的梅花又开了。
红梅隐白雾,雪落静无声。
北风从遥远的寒地奔来,吹向灰色的山体。两人勒马停步,远远望了片刻,绕路离开。
天色渐晚,行至高山背后,正是陡峭险峻的山壁,抬头望去,隐没云中,耸立无声,凝视着脚下过路的行人。
谢与灵当日便是从这里攀援而上,寻至天水境。
拂衣曾听住在峭壁旁边山洞里的师兄说过,从洞口俯瞰出去,只有呼啸的冷风和浓重的云雾,纵是绝顶轻功,想要由此上山,也是难如登天。
拂衣没有见到那日的谢与灵,不知他是怎样的情形,想来或许比之初见,还要伤重几分。
谢与灵驾马行到拂衣身前,挡住她的目光,语气轻快地说道:“踏雪无痕,我的轻功如何?”
拂衣笑了笑:“那日的酒味道极好。”看了眼天色,“瞧着有些晚了,走吧,需得赶紧寻个避风的地方过夜。”
两人调转马头,正欲动身,远远瞧见一道黑影从山上飘过,虽只一闪而过,但二人眼力极好,均觉那身形似是有些熟悉。
正迟疑间,一道低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师姐。”
拂衣微一怔愣,转身下马。
天色昏暗,那张略显憔悴低沉的面孔却很是清晰。
“实沈。”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作声,只有呼啸的寒风从旁刮过,带得脸颊生疼。
清虚那日实沈听从拂衣的话带析木师姐离开。他本不想听的。可是,却从未见过拂衣那样的神情,恳求却又坚毅,倔强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他背着析木师姐走在漫天大雪中的时候,曾无数次地回头,却只瞧见乌泱泱的一片黑影。
后来,远远听到了那句“自今日起,我不再是天水境的弟子”。
实沈不顾一切地想要奔回拂衣身边,或许是雪粒迷了眼睛,视线朦朦胧胧,耳边是永无止歇的打斗厮杀声。他以为自己就要赶到了,却感到一阵剥皮刮骨般的刺疼寒冷,那是玄灵内功。
浑身发麻,仿佛知觉尽失,透过人群的缝隙实沈又一次看到拂衣的身影坠落,他的师姐,真的离开了。
自那日起,实沈便一直守在天水境后山的峭壁处,日复一日地攀上落下。
直到今日,再次见到拂衣。
双目氤氲,颤抖着双手走近半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终于等到朝思暮想的人,实沈颤声道:“师姐……你回来了……我……”瞥见一旁的谢与灵,神色僵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始终倔强地不肯落下。
拂衣顺着他的视线微微侧头,谢与灵会意,轻声道:“我在那边等你。”牵过两匹马,消失在转角处。
拂衣看着放下防备的实沈,走上前,抬起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终于还是僵在半空,叹了口气,慢慢收回,心道:“都忘记了,他已经长大了,早不是当年那个刚入门的小孩子了。”
“实沈……”
“师姐,你还好吗?”
拂衣点点头,“嗯。”看着陡峭的山崖,说道:“数月不见,你的轻功已大有长进了。”
实沈心道:“是啊,他能做到的如今我也可以了,可是,师姐,你还会回来了吗?”这样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只是问道:“清虚那日,你……为何……众位师姐师兄已经商量过,师姐你永远都是天水境弟子。”
拂衣道:“我听说了,四位掌事弟子,你便是其中之一。身负重任,练功自然要紧,可是夜黑风高,山壁陡峭,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实沈道:“师姐是在担心我吗?”
拂衣道:“从小到大,你哪次练剑习功我没有叮嘱上心过?不过你早已能独当一面,这样的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啰嗦了。”
实沈道:“每一次吗?可是去年你却缺席了很多次。是不是以后,还要继续缺席?”双拳紧握,走上前,问道:“师姐,你为何不回来?为何要说自己不是天水境弟子?为什么经过此处却不驻足?是因为……师父吗?你还在怨师父吗?或者说,你恨师父吗?”
拂衣道:“实沈,师父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决定。清虚也好,鹿吴山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天水境的众位师姐师兄待我很好,同门之情,无以为报,抱歉,让大家因我而受到连累。析木师姐说过的,江湖是个强者为尊,以手中剑定是非之处,你身为掌事弟子,更应该勤修剑道,为天水境正名才对,不是吗?至于我的路,该由我自己来走。”
腰侧的剑嗡嗡作响,似是要脱鞘而出,实沈按在剑柄上的手不住用力,他并非自入门起便听从拂衣的话,每次意见相左之时,便以剑术论道。数年下来,因折服于拂衣的剑法,这才心甘情愿成为师弟。
对于拂衣那些“自己的路自己走”的话,实沈根本没有听进去。那字字句句在他听来,只有一个意思,便是再也不回天水境,是要弃他而去。
他已经独自一人过了孤零零的生辰,又孤身一人守在竹屋里过了新年,那样漆黑漫长的夜晚里,四下悄无声息,整个天水境一片死寂,过往热闹的场景反反复复地浮现在眼前,像是要把他撕碎。那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姐,你在哪儿?”
既然以手中剑定是非,那是去是留应当也由手中的剑说了算吧。如果,他胜过了师姐,是不是她就可以留下来?
拂衣看着他面色纠结痛苦,轻笑了一声,“实沈,今日无瑕陪你过招练剑了。”说着转头看了眼远处的转角。
实沈握剑的手仍在用力,“是因为他吗?”
因为他才着急离开?因为他才浪迹江湖?师姐何时换了剑穗?又为何总是一身黑衣?桩桩件件堵在胸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实沈很想一股脑问个清楚,却碍于什么难以言状的东西说不出口,就好像是沸腾躁动的岩浆被堵在火山口,所有的灼热炽烈都掩藏在黑漆漆的山体中,就连靠近的人也瞧不出那些那快要爆裂的迹象。
拂衣轻声道:“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好像是羽毛拂过心间,惹得人一阵酥痒,却在你想要抓住的时候,已经被风吹走。
原来,羽毛从不属于任何人。
呼啸刺骨的冷风席卷过暗流汹涌的火山,虽只无意,却不知那掩埋其下的山腹早已轰然破裂,岩浆搅弄得内里残破不堪。
鲜血沿着握剑的手心缓缓流出。
拂衣看了眼沉沉的夜色,缓缓说道:“诸位,保重。”转身离开。
实沈将要迈步去追,却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实沈,回来。”
来人正是李寒酥。
数十道黑影从另一侧的转角中走出,正是天水境弟子。
清虚一别,天水境因救下众人而得江湖同道感激,虽有不少人因叶拂衣而心下不忿,但毕竟是因天水境众弟子援手才得以活命,再者叶拂衣已然揽下罪行,叛出师门,相较于同数十年的江湖大派为敌,自然还是围剿区区一个叶拂衣来得划算。众人皆是江湖行走,虽以刀剑论事,但终是少结仇敌为妙。更有人想,天水境主动施手搭救,何尝不是与逆徒叶拂衣撇清关系?既然天水境有心示好,同道也不好太过为难才是。
可天水境偏偏宣称让这个死了的徒弟担任四掌事弟子之一,众人虽议论纷纷,但碍于救命之恩,也无能为力,只是私下念叨,倒也没人敢跑到天水境来戟指怒目。
众人对于方才拂衣与实沈的对话自是听得清清楚楚,一别数月,再次相见,却只是一道背影。但无论如何,她终究是平安归来了。心下均道:“拂衣,保重。”
谢与灵抱着双臂靠在山石上,两匹马安静地待在一旁,缰绳垂在一侧。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谢与灵低垂的头微微一侧,一缕衣角闯入视线,正是拂衣回来了。
此处风大,离方才说话的地方又远,纵是功力深厚,耳力灵敏,也不易听见两人的谈话。
谢与灵故意等在此处,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并不想偷听。
可是此刻嘴角淡淡的笑意又是从何而来呢?
拂衣问道:“怎么等在风口?冷吗?”
谢与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拂衣摇了摇头。
拂衣走近,抬手将他被风吹乱的发带捋好,“走吧。”
谢与灵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将拂衣揽在怀里,一手覆在后脑,一手抚在腰间,脑袋搁在拂衣的肩膀上,视线却是紧紧盯着转角处的暗影,目光锐利,好似暗夜的黑鹰,荒原的孤狼。
拂衣问道:“怎么了?”
谢与灵附耳道:“等久了,有点冷。”
拂衣道:“这样不会更冷吗?”
谢与灵道:“是你,太冷了。”说着直起身子。
拂衣笑道:“那劳烦你为我捡些树枝生火取暖了。”
谢与灵牵过拂衣的手,“当然,不过眼下,还是先靠我比较好。”指着前面的路说道:“此处结了一层冰,不便骑马,还是先牵着走过去吧,大概有一里路。”
两人各牵着马缓步徐行,拂衣刚踏上冰面便已发觉,上面撒了一层薄薄的尘土,看这情形,正是刚刚铺上的。
拂衣回想起刚才实沈的问题,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谢与灵吗?
就算没有谢与灵,这些事情依旧会发生,可是有他同行,拂衣确是生出了许多面对前行道路的勇气。
因为他吗?
或许是因为命运。
转角处的阴影中走出一人,正是实沈,他看着那两道并肩行去的身影,只觉得本来要汹涌奔出的内力突然泄了气,奄奄一息地缩回丹田里。
便在此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寒酥说道:“你可知那日拂衣为何会让你带析木师姐离开?”
实沈没有说话。
李寒酥道:“因为最担心你。她早知道那日之事不能善终,你是她唯一的师弟,所以她想让你平安离开。”
实沈望着拂衣离开的方向,心下五味杂陈,半晌才说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李寒酥神色一沉,缓缓说道:“再等等,有人来了。”
两人转过身,同数十名天水境弟子持剑立于山下,拦住了去路。
十道身影急奔至跟前,清一色的黑衣劲装,满身杀气。
李寒酥走上前,道:“风白楼的人,不知到我天水境有何指教?”语气虽然平静,神色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势。
有人重金聘请风白楼前十杀手的消息早已在江湖上传开,前些日子双方于十二镇附近交手,风白楼的杀手竟然铩羽而归,此事一出,众人自是议论纷纷。
咽蝉阁曾有传言,合前十杀手之力原可与石榜前五高手一决高下,便是前三高手也难轻易脱身。可是如今的前十高手大多坐镇门中,纵是与人结仇,也不会联络风白楼暗下杀手,当是亲自出面报仇雪耻。
那究竟又是谁能有此身手功力,全身而退的情况下还能重伤十大杀手?
传言纷乱,人们竟是不约而同地想到北境的那两人——叶拂衣和谢与灵。
虽然当日许多人亲眼看到拂衣身死,但终究未见尸体,连寒林寺也是心有疑虑,四处探寻,说不准两人真的留得性命,重现江湖。
天水境众人也是近日才听闻消息,前脚刚看到拂衣离开,后脚风白楼的人便紧跟着赶上来,各人正是心下有气。
十名杀手打量着拦路的天水境弟子,右手一齐按在剑柄刀柄上。
墨为说道:“确实有些指教,只不过今日没空,改日自不会让诸位失望。现在,让路!”话音刚落,唰的一声,拔剑出鞘,寒光闪过,映照出一道冰冷的视线。
唰唰几响,天水境众人执剑在手,凛冽的剑气似是要把刺骨的夜风撕裂劈碎。
阿涵道:“风白楼好大的口气,此处是我天水境山下,区区杀手,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墨为道:“哦?天水境山下?我偏要放肆,你能奈我何?”说着走上前半步。
白青按住他的剑柄,上前说道:“风白楼任务在身,还请各位让路。”
阿涵道:“任务?杀拂衣的任务吗?”
白青没有作声。
墨为道:“正是,叶拂衣已不是天水境弟子,诸位难道也要插手此事吗?”
阿涵道:“若不是你们出面追杀,她二人活着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传出。你给我听好了,叶拂衣是我的师妹,我管她是不是十恶不赦,杀人放火,你们今天,一个也别想过去!”
白青朝其余九人使了个眼色,各杀手凝神蓄力,静待时机,便要挺剑攻上。
李寒酥突然上前说道:“还请诸位告知,此次任务背后之人是谁?诸位又为何会这么快地寻到二人踪迹?”神色平静,语气冰冷,字字句句好似礼貌,实则却是冷声逼问。
墨为冷哼一声,“从前的天水境,还有苏寻宗主坐镇,师姐析木也是那年最年轻的石榜高手,可是如今,不知是否还担得起这份江湖声名?”
一旁的实沈早已满腔怒气,一直被李寒酥压着才隐忍不发。但对方屡次出言挑衅,想到拂衣师姐临走前的叮嘱,让他勤修剑道,以证天水境之名,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冷声道:“是否担得起,一试便知!”话声未落,长剑已然刺出,身随剑进,直取墨为眉心。
此剑一出,数十道寒光交杂晃动,兵刃相交之声伴着呼呼风声错落奏响,唯有那高山静立在旁,冷眼俯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