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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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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章 分别
        
    月悬中天,两道身影牵马并行,过不多时,寻至一处山洞,将马拴在洞外的树干上,捡柴生火,烤了一只野兔当作晚饭。
夜风咆哮,卷进洞内,火光冷得打个哆嗦。
谢与灵填了几根柴,在背向洞口的地方坐下,护住了那晃动的火苗。
两人突然一怔,转头向洞口望去。一道黑影立于洞口,遮住了涌进的寒风。
拂衣站起身,“师兄,你来了。”
李寒酥点头应声,走进洞中,在拂衣身前不足半丈处站定。
“拂衣,别来无恙。”
拂衣点点头,“ 嗯。师兄,你……你们……”
李寒酥道:“天水境一切都好。”
沉默突然占据主场。
数月前,天水境的竹林之中,两人一墙之隔,也是这样相对而立,那时或许还未料到今日的重逢场景。
拂衣打破沉默:“师兄来找我可是有事?”
李寒酥将手里的包裹递过去,“这是师父留给你的。”
拂衣低头看着那个包裹,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接过。
就在谢与灵准备开口的时候,李寒酥自顾自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两本书,他解释道:“一本事关鹿吴山的傀儡,数次用药都有详细记录,另一本是关于……俞无涯的内功。”
拂衣抬手接过,“多谢师兄。不过,关于俞无涯的内功是怎么回事?”
李寒酥道:“师父在书中写道,俞无涯练功走火入魔,留下内伤,至今未愈,真气时常在体内暴走,以至狂症发作,需得吸食他人内力方能抑制。当年谢无期极有可能便是因此内力全无,以致后来丧命。书中记录了这十年来俞无涯的发作状况,借此或能找出他的破绽所在。”
拂衣将书递给谢与灵,对李寒酥道:“多谢师兄。师父……”
李寒酥道:“师父和师娘一起留在那片药田里了。拂衣,那日多谢你。众位师姐师兄已然决定,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天水境弟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变。当初你被江湖追杀,我们没能及时赶到护你周全,是我们的过错。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
拂衣道:“江湖同道逼上天水境之时,你们曾数次维护于我,我很是感激。追杀一事,确因我杀了很多人,寻仇自当来找我,与天水境无关。众位师姐师兄多年来的爱护之情,拂衣在此多谢。”
李寒酥长叹了口气,不知再要说些什么。他和拂衣同门十余载,自然很是了解她的脾性,她既已说出“不再是天水境弟子”,此事便再无回转余地,岂是自己三言两语可以改变的。可是无论如何,这些话他总要说。
李寒酥看了眼谢与灵,对拂衣道:“拂衣,保重。”转身朝洞口走去。
拂衣瞥见他手臂的伤口,说道:“师兄,你受伤了。”看着那伤口的模样,有些熟悉,“是风白楼的人。”
李寒酥道:“没事,她们今夜不会追来了。你们可以好好休息。”
拂衣道:“师兄,你的伤……”
李寒酥道:“小伤而已,不过是十名杀手,还不至于能闯过天水境,不用担心。”说完,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拂衣追到洞口去看,却只见茫茫黑夜,四下阒然无声,一行浅浅的脚印在雪地上延展出去,不见尽头。
拂衣喃喃道:“师兄,保重。”
谢与灵站在拂衣身侧,轻声道:“伤在手臂内侧,大概一尺来长,划破皮肉,未伤到筋骨,他没有大碍,别太担心。”
拂衣道:“嗯。那本书……”
谢与灵道:“拂衣,如果你不想看,那我们就不去看。所有让你困在过去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都可以舍弃。”
拂衣道:“谢与灵,我明白。但我现在想知道俞无涯的破绽,你要陪我一起吗?”
谢与灵点点头,两人走回山洞,在火堆旁坐下。
一时之间,山洞内只有翻动的书页声。
大概一炷香后,两人合上书。
拂衣道:“用药种类、剂量记载得很详细,每次傀儡的清醒时间也不相同。其中很多味药,都是济时提到过的,这本书或许对她有些用处。”
谢与灵道:“书上写道的俞无涯狂症发作时间和我记忆中的完全契合,只是,似乎缺了什么。”
拂衣接过书,“鹿吴山的用药记录是为了找到让傀儡恢复清醒的办法,那记录俞无涯的也但是如此,为了找到他的内功破绽,推测出下一次狂症发作的时间,便可一招破敌。”
谢与灵道:“按理说确应如此,但你瞧,这最后的记录是上次我被带回虞山派的时候,后面竟然什么都没有了。”
拂衣将书册举起,对着火光,“没有撕掉的痕迹,甚至下一张纸上也没有留下墨迹。可是依前一张纸来看,分明有洇透的迹象,而且师父的字力透纸背,这后面这么平整干净,反倒不对劲。更像是……”
两人齐声道:“有人故意拿走了。”
拂衣看向洞口的方向,喃喃道:“究竟是希望我知道呢,还是不希望我知道?我倒真有些看不懂了……”
谢与灵道:“依每一页留下的痕迹来看,这书中应该还配有一副穴位图,指出了俞无涯的症结所在。”
拂衣道:“我现在对这本书更感兴趣了。谢与灵,你说我们究竟谁能最先找到俞无涯的命脉?撕掉这几页的人是敌是友啊?”
谢与灵合上书册,“拂衣,你想那人是敌还是友?”
两人相视一笑。
火光晃动,映照出两人的侧脸,淡淡的笑意在焰火中更加耀眼。
浓云蔽月,暗夜无光。
一道黑影从树后缓缓走出,“来了。”语气低沉又冰冷,“东西呢?可曾得手?”视线紧紧锁在来人的身上。
对面的人半晌未动。
“怎么?天水境的弟子连这点事情也搞不定吗?”
李寒酥从怀里拿出一物放在手心,是几张小心折好的书页。
那人接过,展开看了几眼,似是有些不满意,“怎么只有这些?不是两本书吗?”
李寒酥道:“天水境弟子皆知师父留下两本书,若是某一本凭空消失,岂不更惹人怀疑?”
那人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誊抄副本,只有这两张纸如何交差?”
李寒酥道:“誊抄?倒不见得有这个空隙。我今日才得机会拿到这两本书,若不是刚才被拦,或许还可誊抄一遍。”
那人道:“风白楼的事与我无关,我可没有这财力聘请杀手榜高手一齐出手。”
李寒酥道:“是否有关,你心里清楚。”
那人道:“不过这几页,确是精髓,若苏寻宗主仍在世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真能找到师父的命脉所在。”
李寒酥道:“东西既已拿到,便离开吧。即便师父已然离世,天水境仍然是天水境。江洵,不要再打拂衣的主意。”
江洵道:“李寒酥,你别忘了,我们才是同类。”
李寒酥道:“我是天水境弟子。忘了的人,似乎是你。”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江洵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喃喃道:“天水境弟子?那你今日之举又该作何解释?忘了?我何时忘掉过?”突然间眉头紧锁,胸口一阵剧痛,一缕真气自丹田中急涌而出,在经脉中四处游走宛如万针攒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吐出两口鲜血,神色间惊惧交集,颤声道:“柳……梦……”右手按在地上,挣扎着坐直身子,调息运气,感受体内蛊虫的蹿动,半柱香后,缓缓睁开眼,内息依然平复,蛊虫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变动从未有过。
江洵不敢再做耽搁,当即起身离开。
凛冽的寒风夹道而过,轻轻拂过冷硬的山壁。仔细去瞧,固执的山壁似是被风吹动,两道黑影随风扬起,却是两人的衣摆。
黑影一晃,已在山下站定。
拂衣道:“她果然还活着。若我们没猜错,当是被那人所救。不过,柳梦去哪儿了?”
谢与灵道:“看方才的情形,柳梦应当没死,大概是被困做人质,好以此要挟。”
方才江洵体内蛊虫异常,并非柳梦出了什么意外,是拂衣用药引诱所致。
拂衣轻轻拂去手上的红色粉末,“蛊虫?大概是一种双生蛊,两人同时种下,便可感知对方的安危。”
谢与灵神色晦暗不明,“江洵此番定是要回虞山派,俞无涯所图为何,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探知。”
拂衣挑了挑眉,“绑了?”
谢与灵笑道:“确实容易。只不过……”
拂衣道:“只不过,她已消失数月,俞无涯那边的情形所知不全,稍有不慎,反倒会弄巧成拙,暗中跟踪,最是保险。”说话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已经移开视线,全然不去瞧谢与灵的目光。
谢与灵难得的没有应声,只是盯着拂衣的侧脸。
当下情势未明,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两人分开探查,拂衣不熟悉虞山派的情况,由谢与灵暗中跟随最为合适,可即便如此,拂衣仍是不想分开,沉声说道:“一起——”
话音未落,谢与灵突然移开视线,看向低沉的天空,月色全隐,连星光也未漏出几许。
谢与灵轻声道:“拂衣,今晚也没有月亮。”
拂衣牵过他的手,“嗯。不是个好天气。”
因为这样阴沉的夜色里,我会看不清你。
谢与灵道:“可是总会有这样的阴天,避不开的。有这样的昏暗,才显得云过之后的月色更加珍贵。”
拂衣道:“但这云层太厚了,不知何时才能飘过。等待月色的日子里要怎么度过呢?”
谢与灵道:“带着对月色的期盼,就能挨过这样的昏暗了。”
拂衣道:“好。那黑鹰?”
谢与灵道:“就随它自己,如何?”
拂衣点点头,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夜风吹过两道身影,青色的剑穗在风中扬起,缠绕在心上,久久不愿松开。
拂衣道:“谢与灵,我想好新年愿望了。”
谢与灵道:“嗯,是什么?”
拂衣道:“下次的‘好久不见’要早一点。”
谢与灵点点头,“我保证。”
拂衣道:“好。不要食言。”
谢与灵道:“嗯。”
两道身影在岔路分开,黑鹰盘旋而过,紧随拂衣身后。
疏淡的月色终于从云后探出头来,静静地洒在过路人的身上。
谢与灵看着拂衣消失的身影,心下暗道:“拂衣,最后一次。下次见面,再不分开。”右手贴在胸前,那里正放着一个折好的药包,里面是一堆红色的粉末,却不知何时放在这里的。
另一条岔路上,拂衣抬头看着上方的黑鹰,喃喃道:“谢与灵,月亮出来了。”摩挲着胸前的吊坠,“不要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