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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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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疗伤
        
    泉水叮咚,清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萦绕。
青色的身影在近旁站定,抱着双臂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斑驳的树影随着清风在脸上晃动,扬起的衣角撩动着心弦。
“拂衣……”
“好久不见,谢与灵。”
谢与灵有些怔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明眸青衫,腰悬长剑,没有半分伤痕,端的是一位仗剑走天涯的意气少年。
只见她嗅了嗅鼻子,指向不远处的火堆,“肉烤好了,再不来可就不好吃了。”
谢与灵猛地站起身迈步靠近,抬手想要去抓住那道身影,却见青影一晃,拂衣已在数丈处站定。还没来得及追上,“嗤”的一声,长剑刺破血肉,拂衣咚地倒在地上,瞬间被鲜血浸染。
陌生又狰狞的面孔涌上,无数双手贪婪地抓向那颗心脏。
谢与灵奔过去,却见拂衣胸口处鲜血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推开那些诡异的身形,却始终徒劳无功。数不尽的人穿过长剑,如同猛兽般吞食掉拂衣那道孤零零的身体。
恐惧、愤怒糅合成杀意在心中叫嚣,剑光闪处,鲜血喷射而出。
万里晴空被殷红浸染,黑云压下,暴雨骤然而至。
他奔行在那片看不到尽头的竹林中,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仍然没有赶上。只能狼狈地跪在原地,看着满地的狼藉,束手无策。
雨势越来越急,豆大的雨滴砸落在脸上,打得面颊生疼。
天水境下,万仞山前,固执而倔强地攀援,脚下的万丈深渊,眼前的碎石嶙峋。
为何不停下?
因为他看到那座院子之中,熟悉的身影不住颤抖,正遭受着万蚁噬骨之痛。
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探出,谢与灵终于赶到此处。
可仍旧未能如愿。
分明未至身前,但谢与灵仍是清楚地看见,拂衣的身形渐渐蜷缩,独自一人被黑暗和寒气吞噬。
濒临绝望的无助压抑着怒吼拍向海岸,凛冽的狂风倏忽席卷,入目是白茫茫一片。漫天大雪之中,单薄的身影飘零摇曳,“咚”的一声,再次倒在眼前。
“拂衣!”
谢与灵跟着跃下,奋力朝她伸出手,挣扎中一身冷汗。
灼伤般的刺痛拉扯着皮肉,谢与灵猛地睁开眼。
原来刚刚是一场梦。
眼下确有泉水叮咚,清风拂过,淡淡的花香萦绕。只是身旁并没有那道青色的身影。
晕倒前的情形涌入脑海,他记得拂衣因强行运气被反噬,后来,扶泽更出现了。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抓起剑,起身四处探寻。但这谷中道路曲折,好似迷宫,弯弯绕绕半天又回到原地。一连几次回到原地,谢与灵不免有些急躁。但他清楚,越是如此,越难看出其中关窍。
想要走出这迷宫,稳住心绪方是要事。
当下席地而坐,调息运气,约莫过了一盏茶时分,谷中渐渐暗下来,带着凉意的清风拂过,吹干身上的汗水,谢与灵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明白了。”
花草树木因人而成,会因阵法而变换,但此处的风仍是自然之力,循着风的方向定能走出。
心念及此,急忙站起身,顺风而行,过不多时,果然看见远处的一座竹屋的轮廓。提气奔近,正待推门而进,瞥见地上用石子压着的一张纸。顾不上是否有机关,捡起一看,上面写了几个潦草的大字:
想要她死,就推门吧。
不待思考,谢与灵下意识地退开两步,攥紧了手中的那张纸。
“来得够快啊。”屋内的扶泽更瞥见门外那道一动不动的身影,总觉得四周弥漫着一股杀气。
狠厉、阴森、纯粹、压抑。
天色暗下来,柔和的月光洒在门前,谢与灵握剑的手缓缓松开,轻声道:“有劳前辈为拂衣疗伤,我就在此处等候,前辈有何差遣,但凭吩咐。”说完就在门口坐下,闭目调息。
漆黑一片的房间中没有半点声音,扶泽更看着那道身影缓缓坐下,杀气在瞬间收敛,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收回原本想要加重的内力,凝神为拂衣疗伤。
“噗”的一声,拂衣吐出一口淤血,原本静坐的谢与灵猛地起身,握紧了手中的剑,凝神倾听,里面却再没半点声响。
悄立良久,又在门前坐下。
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嘶嘶”的声音,一条鲜红如血、婴儿手腕粗的长蛇倏地从草丛中窜出。
谢与灵按在剑柄上的手刚一用力,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屋内传出,“你动,她死。”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冷声道:“前辈,拂衣若有事,我们都要死。”
扶泽更自然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北境那日曾和他对过一掌,疯魔状态下的谢与灵的确不可小觑,若在十年之前,自己或许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在耗费内力为拂衣疗伤的情况下,想来也只能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只是扶泽更向来不是受人威胁之人,更何况是以死相胁?
按在拂衣背心上的手逐渐用力,内力汹涌而出,拂衣的身体一时难以接受,真气冲荡之下,胸中烦闷难当,经脉中如有冰锥刺入,忍不住痛呼一声。
扶泽更看着门外那道身影果然按捺不住,拔剑起身,好似下一刻就要冲进来。
当此情景,更觉有趣,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经脉被寒气冻结,无法自行运气,更承受不住这火余的药力,只有以温热之血辅以药蛇的毒性,方有一线生机。你刚刚说但凭差遣,原来就是这样听吩咐的吗?”
谢与灵略一思索,已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拂衣经脉受损,此处只他与扶泽更两人,要寻温热之血,自然是用自己的。
当下收剑入鞘,在地上坐好。
长蛇循着气息蜿蜒而至,鲜红的信子吐出,在月光的映照下,更增几分诡丽。它一点点地靠近,自腿部攀上腰际,冰凉滑腻的触感伴随着一股浓重腥臭的恶气涌上。
谢与灵一动不动地坐下原地,任凭那条蛇滑过满是血迹的手臂,攀上脖颈,一点点收紧,逐渐窒息。
它似乎是在寻找一处美味的地方等待下口,只是这满身的伤口、变干的血迹总是让它不如意。
蛇头顺着领口滑进衣间,在胸前缓慢蠕动,露在外面的蛇尾轻轻一甩,“啪”的一声拍过脸颊,钻进衣领。
长蛇突然松开了身子,就在谢与灵还未来得及喘息的瞬间,猛地露出尖牙,刺破脖颈,进而贪婪地吮吸。
粗重的蛇身缠在胸口,每次只能吸入少量的空气。谢与灵微皱着眉头,感受着体内的血液在急速流失。大量失血很快带来晕厥,他觉得视线渐渐模糊,浑身脱力,不自禁地向后倒去。后脑撞在门板上,轻微的疼痛唤醒了他的意识,急忙调息运气,保持清醒。
脖颈处的疼痛稍减,谢与灵不知为何,竟有些庆幸。
或许是庆幸自己能提前感受拂衣将要面临的些许痛楚,也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血还有一些用处……
总之,这股难以说清的感觉将这份晕厥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投进经历的长河,自此,它不再是疼痛的回忆,而是两人共同的连结。
长蛇饱餐一顿,心满意足地从他脖间慢慢离开,沿着门边的一条窄缝钻进。
扶泽更看着鲜红如血的蛇身,满意地点点头。
冷润的弦月被云层遮住,夜半的风又凉了几分。
房间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谢与灵闻声起身,晕厥感尚未消失,踉跄了几步才在门前站定。
竹门轻启,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扶泽更稳稳地拦在门口。
谢与灵越过他的身形,视线落在屋内的床上,拂衣略显苍白的侧脸在夜色中更见虚弱,双目紧闭,额间满是汗水,头顶有一团白气氤氲。
扶泽更挪动了几分,挡住他的视线,慢慢走出屋,关上门,隔绝掉那道有些灼热的视线,饶有兴趣地打量起眼前的人。
“看样子,已经毒发了。”他无视谢与灵带着怨恨的目光,接着道:“这蛇是用上千种毒药喂养而成,咬上一口,必死无疑,你能撑这么久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想来也不太好受吧?”
嘶嘶声再次响起,紧接着红影一晃,钻入草丛中。
谢与灵始终固执地看着已经关上的房门,没有搭话。
扶泽更并不生气,靠在门前的栏杆上,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屋内,平静地道:“天心莲确实可解世间百毒,只不过以她现在的情形,若是贸然取血,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立时毙命,想来你不会忍心的。可是等到她醒过来,看见的只能是你的尸体了。你瞧,救了她的性命,却要把自己搭上,或许你觉得,一命换一命,划算得很,不过,你难道没想过,你死了之后,或许她会爱上别人?站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不是你这个满身血迹的家伙。”
扶泽更侧过头,终于瞧见那张担忧的脸上出现裂痕,紧皱起了眉头,轻笑道:“原来,你也是害怕的。在想什么?想你死后,她的身侧会是何人吗?”
谢与灵左手食中两指摸向刚刚被蛇咬破的伤口,回忆起那道红影,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不知道拂衣会不会疼?”
“什么?”扶泽更像是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用那条蛇疗伤,也需要刺破拂衣的脖颈吗?”谢与灵收回视线,看向扶泽更。此时的他,已经收敛了怒气和愤恨,神色恢复平静。却不是因为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而是从刚刚扶泽更的话中得知,拂衣定然会安然无事。
扶泽更怔愣片刻,突然放声大笑。
“前辈,多谢您出手相救。”谢与灵躬身行礼,语气诚挚又恭谨。
“突然如此客气,总不会是想要我为你解毒?”
谢与灵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取下刀鞘,按住刀柄轻旋,拿出一张包着红色粉末的薄纸,仰头将药粉倒进口中,又将匕首小心地收进怀中。右手拂过手臂上已被鲜血洇湿的布条,缓缓说道:“前辈可知满身血迹有时胜于鲜衣怒马?”
扶泽更看着重又露出的月亮,像是透过月色回忆起了什么,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真心的笑意。
夜半无声,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的轻响。
角落里传来一声轻哼,一只毛绒绒的小狗满身是血地站在阴影里,正独自舔舐伤口。察觉到有视线投来,警惕地抬起头,像是抗拒人类的靠近。
可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低垂的眼角、湿润的眼底、轻微颤动的毛发,每一丝、每一寸都在诱人靠近。
它真的是一只狗吗?
不,那是一只收敛爪牙的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