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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火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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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火余
        
    拂衣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寒冰床上,四周没有半点烛火,只有洞口漏进的点点亮光。
冰原上的一幕幕在眼前快速闪过,那一道道熟悉或陌生的身影好像此刻仍围绕她的四周,混乱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只记得自己最后倒在谢与灵的怀里,后来的事情就不清楚了。此刻稍一调息,便觉体内空空荡荡,内力被封印在丹田之中,难以聚气。右臂更是冰凉一片,宛若丧失知觉般毫无反应。挣扎着想要起身,全身骨髓一片刺痛,好像有无数根冰锥穿破血肉而出,将她钉在这张床上。
“醒了。”
沉静的声音从暗处传来,一道身影缓缓走近。
拂衣心下一惊,原来此人一直待在这里,但自己刚才竟无半分察觉。此人功力之深,只怕还在师父之上。
那人在拂衣身前丈余处站定,逆光站定,白色衣裳略显潦草地披在身上,看起来明明只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头发已然全白。疲惫老态的双眼难掩其中的恨意,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竭力隐藏但又难以忽视的阴狠戾气。
“你的玄灵内功,不错。”
拂衣撑着左臂直起身子,左手慢慢探向身边的长剑。
“天水剑法,你是苏寻的弟子。”
那人不以为然地移开视线,在旁边的椅中坐下。
“前辈究竟是谁?带我来此有何指教?”拂衣一瞥眼瞧到他雪白外衣上的一点血迹,抵着剑猛地站起身,急道:“谢与灵人呢?”
那人缓缓抬起眼,打量着眼前这道颤颤巍巍的身形,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强行运气,只会死得更快,连最后一面也见不上了。”
拂衣全身不住颤抖,踉跄着后退半步,跌坐在床边。
那人没有理会,看向洞口的方向,“好强的剑气,”轻轻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惋惜,“不,是好强的杀气,简直要把我这洞穴劈蹋了。”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走到拂衣身旁,不待她反抗,右手贴上背心,浑厚的内力缓缓注入体内,压下叫嚣的寒气,如万锥穿过的经脉暂得喘息。
拂衣刚要站起,又被肩膀处的一股内力压下,只得抱拳行礼道:“多谢前辈。”
万箭齐发的声音穿过层层石壁传来,“铮铮”之声不绝,拂衣缓缓低下眼,盘算着如何离开此地。
“你很担心他?”
拂衣道:“是。”
那人点点头,心情似乎变好了一些,问道:“他是谢无期的儿子?”
“嗯。”
“他入魔了,你知道吗?”
平静的语气却好似惊天的雷声,在拂衣脑海里炸开,还未来得及反应,下一句话更是将她定在原地。
“在你死之后。”
因为你,谢与灵入魔了。
拂衣好像看到那道白色的身影渐渐被黑暗吞噬,理智尽失,浑身沾满鲜血,被一只只恶鬼拖进地狱。当即握着剑朝洞口的方向冲过去。
“去哪儿?”那人一挥袖拦在她的身前。
拂衣还没来得抬头,一道劲风刮过,她整个人撞在床边,吐了两口血。
“你若再敢离开半步,我保证他会死得更快。”
“你想要什么?”拂衣摸了摸嘴角的血迹,向后仰倒,靠在床边,咬牙切齿道:“玄灵内功吗?”
那人冷哼一声,轻蔑地瞥了一眼,“我见过最好的。”
拂衣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他的语气和神情中带着一份眷恋,甚至是痴迷。
那人道:“为何救他们?”见拂衣有些不解,补充道:“北境那些人,为何要救?他们的死活与你何干?”
“毫不相干。”
“那还要救?”他微俯下身,目光阴冷略带几分怒气,死死盯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救了他们,却留下谢与灵一人发疯?!”
“他们是死是活,我并不在乎。可是那里仍有天水境的众人。”
拂衣回忆起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视线仿佛穿过了层层阻隔,回到那座满是回忆的山上。
“那群站在我身后的人,不该因我而死,更不该因我而永远背上骂名,被江湖所不容。她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难道你就做错了吗?就因为那该死的预言?”
“什么预言?”拂衣精准地捕捉到那两个字,急忙问道。
那人突然冷静下来,在椅中坐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可知道血阵究竟是什么?”
“以鲜血为引的一种巫术?能将死人炼制成傀儡。”
“你听起来似乎并不害怕?”
拂衣扯了扯嘴角,想起那个红色的骷髅,“既有克制之法,何须害怕?”
“哦?”那人身子前倾,凑近半分,“克制之法为何?”
“玄灵内功。”
那人似是有些失望,身子慢慢倒回椅中,却听到拂衣的声音接着响起,“以血为引,方可终结。”
那人神色陡然一亮,突然又像是回忆起什么,悲怒交集,席卷的内力压得拂衣有些喘不过气。
瞥到拂衣打颤的身影,他回过神来,眼神恢复清明,说道:“血阵需以自身内力为引,才能开启,入魔之人的真气,方为上佳。”
拂衣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向洞口,体内的真气突然四窜,像是在回应这句话。
那人接着问道:“方才你说既知克制之法,因而不怕?那若是不知,又该如何?”
“自是赴死。”
“不惧?”
“竭力而为,因何而俱?”
“那他呢?”
拂衣知他所说的是谢与灵,神色坚定地答道:“我从来都没想过松开他。自以为是地将他蒙在鼓里,用自己的牺牲推开他,我不会做这种事。”
“可他如今是个魔头了?”
“那又如何,在江湖人眼中,我不也是吗?”
“他因你而至如此境地,你心中全无愧疚吗?”
“我若因自责而离开,谢与灵更会生气。”
“可你快要死了。”
拂衣长长地叹了口气,“嗯。”
那人看着她有些惋惜的表情,似是觉得有可乘之机,趁热打铁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何不就此离开?难道要让他再目睹一次你的死亡吗?”
短暂的希望过后,他只会陷入更深的绝望之中,拂衣何尝不知?
即便如此仍不愿就此罢手,转身离开吗?
“这是事急从权吗?”
“说好要一起的。”
“黄泉路上,有人相伴,才不孤单。”
拂衣想起那日午后,两人在路边的茶摊下听人说书。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武功尽废,不告而别,惊才绝艳的天才医者日渐疯魔,两人最终咫尺天涯,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
“谢与灵,换作是你,会独自离开吗?”
“绝不。相伴日短,实在舍不得提早离开。拂衣,换作是我,定要死在心爱之人的怀里,让我的血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命运纠缠,任凭什么生死阎罗都不能将我们分离。”
“疯子,有病。”路过的人瞥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赶紧离开。
拂衣牵起他的手,笑道:“疯子吗?那可很巧了。”
谢与灵觉得拂衣不会知道他究竟在心里反复思索纠结了多久,才将份这偏执甚或不堪原原本本地展露在她面前。
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吗?
拂衣看着面前那人渐渐偏执的面孔,笑着点了点头,“嗯,不能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不走?你不是很在乎他吗?不是爱他吗?那你为什么又要让天水境的人离开?所谓的爱,不就是用自己的牺牲换取对方的性命吗?你为什么不走?!”
“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
“天水境于我有教养之恩,所以不能再将她们置于险境。而谢与灵,是我命运与共的同行之人,无论境况如何,我们都不会放手的。凡是人总有自己爱人的方式,这只是我的选择,无关他人。”
那人怅然若失地倒在椅中,似是回忆起什么,喃喃道:“那我呢?我难道不是她的同行之人吗?”
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拂衣慢慢理清思绪,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心中有了一个猜想,接着就听那人缓缓开口:
“扶泽更。”
十年前的天下第二,被卷入北境变故之中,早已死在人们口中的祝卿安的宿敌——扶泽更。
拂衣想起祝余前辈的话,“若不是那个预言,若是她没有下山,两人便不会遇见,当年的事情也不会发生了吧。”
可是从祝余前辈的口中听来,祝卿安与扶泽更的关系绝非如传闻中那般,倒更像是……
扶泽更道:“我以真气护住了你的心脉,最多能再吊住十二个时辰的性命,要想救你,需得取得一味药——火余。”
扶泽更衣袖一挥,洞门大开,满地的断剑,四溅的鲜血,还有破碎的衣角。
是谢与灵。
眼看拂衣又要起身奔出,身形一晃,拦在洞口,背对拂衣,冷声道:“看来你完全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想知道他怎么死得更惨一点吗?”
不住抖动的剑尖抵在扶泽更的背心,他侧过头,射出一道阴鸷的视线,看着刚刚那张镇定自若、连死都不惧的面孔陡然失色、方寸大乱,突然觉得怒气稍减。
他转过身子,两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长剑发出铮鸣。
“看你这样子,倒像是会死得比他更快。”
拂衣左臂一麻,长剑脱手落地。
“别这么瞪着我,我只是告诉他,只要他能闯过这个剑阵,就能拿到去寻火余的地图。”
可是此处阴寒,分明是在极北之地,如何能在十二个时辰之内赶到炎热之地,寻到火余再赶回呢?他又为何要设计这毫无希望之事引谢与灵上钩?
拂衣看着洞口处满地狼籍,眉头紧锁。
凉风刮过,吹干身上的冷汗,她忍不住打个寒颤。
不对。
此地若在极北之境,为何这风不似清虚那般凛冽阴冷?反倒有股莫名的灼热夹杂其中?凝神细听,外面还有一个隐隐的水流声。
“轰隆”一声,巨大的冰块碎裂砸在冰面上。
“你瞧,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