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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云山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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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云山镇
        
    快马加鞭,翻山过河,一叶小舟随水而过。
桥头船家,手撑竹篙,身披蓑衣,转头道:“姑娘,下雨了,还是先回船舱躲躲吧。”
那女子头戴斗笠,腰悬长剑,面巾遮住了下半张脸,“多谢。”却仍是立于船舷旁边,未曾移动半分。
船家并未再劝,她常年渡船维生,形形色色的人见过许多,面对这样的江湖人,实在太容易引火烧身,一不留心,牵扯进恩怨纷争,便有丧命的风险,还是少言为妙。
那女子正是拂衣。
与谢与灵分别已有多日,一路上并未听到过虞山派的消息,心下虽然担忧,但此时或许没有消息便是一种好消息,想到此处,也能稍稍宽心。
拂衣问道:“船家,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船家道:“再有一日,便是云山镇了。瞧着雨势,只怕会有些耽搁,不过最晚明日傍晚一定会到。”
拂衣道:“能否再快一些?”
船家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急事?云山镇是秦山以南最富庶的镇子了,最近这一两个月,往来人众络绎不绝,不过,我瞧着,来得早却不如来得巧,姑娘倒也不必太过心急。”
拂衣道:“哦?听闻正月十五,元宵灯会,云山镇的长街可是热闹得很,今日已是十四,若不快些,岂不是赶不上这热闹了吗?”
船家道:“姑娘原来是为了元宵灯会而来?”
拂衣道:“听您的意思,这云山镇的灯会难道不值得一逛?”
船家道:“云山镇乃是百年大镇,商贾富庶,每年的灯会网罗了天南海北的新奇物件,灯谜、烟花更是瞧花了眼,确实值得一看。只不过,灯会虽好,却只一年一日,比起这个,云山镇却有更挠得人心痒的地方。”
拂衣道:“晚辈孤陋寡闻,倒要请教。”
船家打量了拂衣的几眼,收回视线,说道:“是地下赌坊。云山镇百年前便是以此发家积势,往来的好赌之人比现在密密麻麻落下的雨点还要多,留下的金银也像小山似的堆成垛,这才成就了这方圆千里的第一大镇,江湖传闻的赌神木宽也是自此处声名大起。”
拂衣道:“木宽前辈,确有耳闻。却不知木前辈如今还会不会在此处露面?”
船家叹了口气:“他也好久没来了。”
拂衣道:“前辈似乎和木宽前辈很是相熟?”
船家道:“是啊,他每次往来云山镇,都是我撑船相送。”
拂衣道:“如此说来,我今日确实运气不错,说不定还能沾沾木宽前辈的光,在赌坊中赢上些许,到时定当再来答谢前辈。”
船家笑了笑,“姑娘客气了。只不过,最近的赌坊却不似从前了。这输赢,倒也难说。”
拂衣问道:“为何不似从前?方才您不是说近几个月往来人众络绎不绝吗?”
船家问道:“姑娘可是好赌之人?”
拂衣摇摇头,“不是。”
船家道:“那你以为赌博这事如何?”
拂衣道:“我所知不多,但我猜应该是很有趣的。”
船家道:“有意思这倒不假,只是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么多人,一股脑地涌进云山镇,整日溺在赌桌里,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看着别人赚个盆满钵满,总以为自己也是那块料。输得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若倾家荡产能换得个顿悟解脱,及时收手那也还好说,只怕越陷越深,最后把命都搭进去啊。”
拂衣道:“看来,确实很危险。多谢前辈提醒。”
船家道:“姑娘还是要去?”
拂衣道:“小船顺水而下,难道此刻我们还能回头吗?”
船家笑笑,没再说话。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水面上,落在船舷边,顺着斗笠连珠串似的落下。
船速减缓,慢慢靠岸,船家撑着竹篙,朝岸上的人点点头,“姑娘,天色已晚,若是饿了,可去吃碗馄饨。祝你赚个盆满钵满,腰缠万贯。”
拂衣笑道:“多谢前辈,借您吉言。”
因着哗啦啦的雨势,到得晚了些,但总算赶在正月十五元宵灯会这天到了云山镇。此刻雨势已停,拂衣离岸朝镇上走去。
三三两两的人正忙着清扫路上的积水,长街两侧挂满了纷繁别致的灯笼,摊位上琳琅满目得都是稀奇古怪的有趣玩意,却无人问津,就连摊位上的老板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朝街那头瞧上几眼。
拂衣有些奇怪,“这便是传闻中的云山灯会?怎么这么冷清?”
正疑惑间,街角蹿出一伙人,嘴里喊着“快点快点!去晚了抢不上好位置了。”乌泱泱地从旁边奔出,呼啦啦地朝着拂衣而来。
眼看就要撞个仰面朝天,拂衣身形一晃,避在一旁。最前面的少年却是止不住脚,正脸直冲地面而去。
拂衣本要离开,瞥见他的装扮突然停步,手中剑一挑,已卸去了前倾之势,助那少年稳身站定。
那少年人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黑衣劲装,腰间悬一把长剑,倒是一派行走江湖的剑客模样。只不过衣上还坠着五六个玉牌荷包,玉体莹润,绫罗绸缎,打眼一看便知家境不错。更何况,这少年皮肤白皙,手指更是纤长细腻。若说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似乎更为可信,可如今才是正月十五,本应是一身新衣闹元宵的日子,哪户人家会纵容孩子黑漆漆行夜路闯江湖?
后面几人眼看他要摔倒,都是又惊又急,噼里啪啦踩得水花四溅,赶忙奔过来。
“少爷,你怎么了?”
“哎呦,可别摔倒了。若真伤着可怎么向家主交代啊?”
更有人指着拂衣道:“你是什么东西?走路不长眼睛吗?大晚上的戴个斗笠干什么?心里有鬼见不得人是不是!还有,你穿得黑乎乎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什么居心?存心出来吓人吗?我家少爷那可是……你戳我干什么?唔……别……捂我嘴……”
旁边一人连拉带拽地把他扯到一边,低声道:“少爷也穿得黑乎乎的。”
破口大骂的人心头一惊,瞪大双眼瞧着那少年,本来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弄巧成拙了,只怕一会儿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是自己了。
那少年人却好像没听见,直直地盯着拂衣,神色间又惊又喜。
一个瘦小干瘪的小个子走到他旁边,悄声道:“少爷,刚刚肖生骂你呢。”见少爷似是没反应,解释道:“他说少爷你穿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下可几乎是贴耳说的,那少年回过神来,一记眼刀飞过去,刚刚骂人的肖生颤颤巍巍地解释道:“我是说她……”
那少年收回视线,微微抬头看着拂衣,语气恳切:“姐姐,你是行走江湖的剑客吗?”
拂衣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剑不错。”
肖生嘟囔道:“算你有眼光,那可是家主重金从剑阁求来的,整个江湖只此一柄,开石裂碑都不在话下。”
拂衣道:“剑阁?”
那少年道:“姐姐听说过剑阁?那看来你确实是行走江湖的人了。”
拂衣转头看向长街,故作深沉地道:“每一柄剑都是独一无二的,好与不好,更在持剑之人。”
此话正中那少年下怀,他满眼欢喜地拍手叫好,“确是如此,姐姐说得对!”
他见拂衣一身江湖打扮,说话间更是自有一派孤傲高手的气质,觉得自己好像离潇洒恣意的剑客人生更近了一步,问道:“姐姐,你习得什么剑法?可能使来一观?或者,你能收我为徒吗?”
此话一出,后面几人纷纷出言阻拦。
“少爷,你可要三思啊!怎么能拜来路不明的人为师呢?”
“我看她神神叨叨,不像好人,保不齐是个骗子,想来骗吃骗喝的!家主虽然腰缠万贯,也不能被这种人骗去了!”
“少爷想学武,家主自能重金聘请最厉害的剑客为师,可轮不上你,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
“少爷,闯荡江湖有什么好的,打打杀杀,危险得很,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少爷的哥哥不就是……”
说到此处,众人突然默契地闭上了嘴,神色间小心翼翼,似乎说到了什么大忌讳一般。
拂衣沉声道:“江湖非你所想,还是换了衣服赏灯猜谜去吧。”话音刚落,便抬腿要走。
那少年忙道:“我才不要赏灯猜谜,如今哪还有人在乎这狗屁元宵灯会?大家早都一起去那儿了!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去?我们一起吧。我不缺钱,无论姐姐想赌什么我都能出钱的。”
拂衣微微侧头,“百里家的小少爷,还是应该回去继承家业,舞刀弄剑,会死人的。”
话音未落,身形已消失在了长街之中,只留一行人愣在原地,耳边还回响着方才那句话的尾音。
那少年突然问道:“她如何得知我是百里家的人?你们刚才可有提到?”
一群人想了想,连连摇头,“没有。”
那少年道:“姐姐果然是高手。传闻中江湖高手过招,凭剑法便可认出师承门派,方才寥寥几句,便已猜出我的来历,果然厉害。”
这少年正是百里家的小少爷百里回时。百里吉成死后,他母亲终日以泪洗面,身体更是每况愈下。他爹虽也难过,但更多是愁苦自己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辗转反侧,左思右想,终于灵光一闪,接回了偷养在外的私生子——百里回时。
虽说是为继承家业,可却还有另一层深意,便是想借此气死身体越来越差的原配妻子。百里回时一心闯荡江湖,想要修成绝世武功,奈何百里吉成惨死在前,家中自是不许。他这才乔装打扮,偷溜到云山镇来。
肖生说道:“少爷,咱们好不容易出来,灯会若是再不去,只怕就要晚了。”
百里回时道:“以后不许再叫我少爷,都叫我少侠,听见了没有!”
众人齐声应是。
百里回时目光扫过几人,最终落在肖生身上,“你刚刚说我什么?黑乎乎的不人不鬼?当我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死鬼吗?”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一拥而上,只听嗤拉声响过后,白花花的一坨肥肉皱巴巴地缩在原地。肖生的衣服已被扒了个干净。
百里回时飞起一脚踢向肖生,这一脚软绵绵得全无劲力,肖生竟然不倒。这下更惹恼了百里回时,眼看他又要发作,肖生咚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滚了满身烂泥。
一群人哈哈哈大笑,百里回时满意地点点头,心下怒火稍歇,“就这样待在这里,我让你动才能动,否则——”
肖生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少爷……少主……不,少侠回来。”
百里回时一行人呼啦啦地远去了。
肖生嘟嘟囔囔地不知说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忙站定一动不动,“少爷……少侠,我没有动过。”
一道尖细的声音笑道:“哦?嘴皮子不是正在动吗?”却是方才告状的矮小干瘦汉子去而复返,“我这就去告诉少主,说你心有不服,背后辱骂他。”
肖生道:“你!你!你等等!竹竿儿,你给我站住!”
竹竿儿回头,“你叫我什么!哎呦,你听,有人来了,你说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姑娘呢?还是胡子拉碴的大汉呢?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尖利的笑声让肖生心里直发毛,正准备追上去,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赶忙缩回阴影里,两只手一时不知是捂住前面还是遮住后边才好。
便在此时,一道脚步声突然顿住,肖生不知如何是好,慌忙地闭上眼睛。
却听那人道:“如何?现在是不是觉得大晚上戴个斗笠也不错了?”正是拂衣。
肖生认出她的声音,忙睁开眼想看清她在哪儿,意识到不对赶忙再闭上,伸出右手指着声音的方向,“你……”慌乱中又缩回手指捂住自己,“你……”
拂衣道:“有人来了。跑吗?”
肖生抬腿想要奔向主街,却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又转而跑向右边的巷子,几道粗哑的声音更是近在咫尺。越是着急越是心慌,浑身冷汗直流,不知能钻到哪里去。
拂衣道:“需要我救你吗?”
肖生扑通跪倒在地,“姑娘……姑娘求你救我,给我一身衣服穿吧,或者你武功高强,把这些人赶走,求你了。”
拂衣不疾不徐地问道:“他是谁?”
肖生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百里回时,百里家的小少爷,其实是家主的私生子。”
拂衣道:“为何来此?”
肖生道:“他一心想要练成绝世武功,闯荡江湖,听说云山镇有……很多江湖人士来往,所以从家里偷溜出来。”
拂衣顿了片刻,抬腿准备离开。
肖生忙道:“有让人功力大进的东西!所以才来这里。”
拂衣停步,问道:“什么东西?”
肖生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今晚要去赌坊。”
拂衣道:“赌坊?”
脚步声越来越近,肖生急得汗如雨下,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恳求道:“我对天发誓,说的都是实话,姑娘还有什么想知道的?能不能先给我一件衣服?”
一道高大的身影落进巷口,肖生耳中嗡嗡作响,天旋地转,几近昏厥,突然一件黑色物事落下,正好罩在他的头上。
肖生这才回神,扒拉了件外衣裹住自己,缩在墙角,不想引人注意,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四下张望了几眼,却早已不见拂衣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