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对不起,你……”
南长黎后退几步,心里还有些许纳闷。
方才对方没有及时躲避他的攻击……
若对方真的身怀极高的武功,下意识的防御应该是会有的吧?
但对方却根本没来得及躲避,甚至好像还被吓到了……
难道……他想多了?
“你没事吧?”
南长黎小心抬眸看向对方。
对方似是还未从惊愕中缓过来,精致的眉眼垂着,鸦羽般的眼睫长而密,掩去眸中的情绪。
修长白皙的手正捻着被削去一段青丝的尾须,似是才缓过神来。
南长黎瞧着那精致的眉眼,眉眼如画,一双桃花眸潋滟风情,眼尾带着微红,似是被吓得。
长睫掩映着漂亮眸子里的情绪,但眼尾勾起的弧度撩人,左眸眼尾一点朱砂痣,衬得眼眸越发妖异惑人。
俊美无俦,薄唇微抿,身形修长劲瘦,一袭玄裳,玄色皮革收袖。
冲他笑着,似在表示自己无事,笑意温润如玉,又显得几分文人的孱弱。
南长黎顿时更觉不好意思了。
他方才究竟在多疑什么啊,这么一副文弱公子模样,他方才还怀疑他,甚至还差点儿伤到了人,简直是……
“对不起啊,是我警惕心太重了,没伤到你吧?需不需要……”
南长黎顿时手忙脚乱了起来。
不知为何,这人看起来应是与裴绛一样的文人贤士。
但这容貌偏生得妖冶昳丽,不似裴绛那般清俊如竹,让人无端生出怜悯和保护欲。
而且眼前这人看上去年龄不大的样子。
“……无妨。”夜烬朝南长黎温温一笑,“不过小公子还是别在此处乱走动。”
“为何?”
“小公子可知此处是何地?”
夜烬瞧着南长黎呆愣的模样,笑问。
“啊……啊、哦。”
南长黎有些明白了。
此处是却月阁留宿贵客之地,简而言之,便是达官贵人耽溺于美色乐舞之地,在此处乱走动确实不妥。
他不可轻易得罪人,以免给他父亲惹事。
“你若是迷路了,从此处直走转角便可到正厅。”
“谢、谢谢。”
南长黎更不知所措了,方才是他险些伤人,这人不计较便罢,不仅出言提醒他,甚至还帮他。
“还有刚刚实在抱歉,我……”
南长黎急忙解释。
“没关系。”夜烬浅笑,声音温和,“你可是一人来此?”
“啊不是。”
“今日人多眼杂,小公子一人总归是不安全的。”
“多谢公子提醒。”
南长黎正色道谢,行礼抬眸时,又看向那人。
这人生得极好,性情温和,那他在此处岂不是更危险?
“公子也需多注意安全才是。”
夜烬闻言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一句话,出乎意料,但看到南长黎那副纯善小兔模样,又觉得好像意料之中。
南长黎的这句关切实在……
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浅笑:
“多谢小公子。”
二人分离。
南长黎依照夜烬所指的路线行动。
南长黎没走几步,还是觉得留下那样一个漂亮又温柔的人在此处很危险,回眸刚欲再说些什么,却不见那道身影,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小失落。
全然忘记了自己方才要干什么,以及自己对那人第一反应判定的危险性。
此时另一边·牡丹雅间
“唰……”
最后一刀落下,整个雅间顷刻寂静。
夜烬垂眸,神情淡淡地抬手抹去脸侧溅到的血迹,有些嫌弃地下意识皱了皱眉。
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一众黑衣刺客,神情冷淡:
“浔也。”
“主上。”
一道身影倏然出现在夜烬面前,恭身跪地行礼。
“二皇子那边如何了?”
“主上放心,都处置干净了。”
“嗯。”夜烬收剑归鞘,抬步准备离开,“处理干净。”
“是。”
“还有。”夜烬收回视线,“把二皇子派人暗中杀害南家嫡孙的消息透露给南将军府。”
“是。”
·
“你说什么?!”
二皇子景明震怒,一把拉过一旁跪地禀报事宜的侍卫。
“南……南长黎……跑了……”
那侍卫颤颤巍巍。
“本宫派了那么多高手,那姓南的小鬼再怎么是练武奇才也不过黄毛小儿——怎么可能失手?!人呢!他们人呢!!”
“都……都死了。”
“什么?!”
景明愣怔,他一路跟踪大理寺的行踪,就是为了找机会弄死南长黎,再顺手栽赃给大理寺,也顺手除掉了南将军府这个隐患。
南将军府这一脉人丁稀少,孙辈只有两个嫡出少爷,一个是嫡长孙南长安,一个是嫡幼孙南长黎。
但是南长安早年战死在了沙场,便只有南长黎这么一个独苗了。
外戚一党费尽心思,从安插在大理寺和玄影卫里的内应结合得知了此行——
大理寺那边似隐隐在和玄影卫互斗,他们一路追踪在此,在发觉一行里的商时序追踪玄影卫一行人后,便发觉独自一人留守原地的南长黎,好不容易逮到南长黎一个人。
——怎么会失策叫他跑了?!
“去查——去查!!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坏本宫好事!”
“是!是……”
那侍卫匆忙领命离开。
“殿下!殿下……”
又一人匆匆跑来,景明本就在气头上,皱眉,刚欲发作,在看到来人是谁后,强压内心的怒火,问:
“又怎么了?”
“殿下,娘娘命您速速归宫。”
“母后?!”景明一愣,霎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可是有说是何事?这么着急干什么?”
“娘娘没有明说。还请殿下速速回宫。”
景明踟蹰片刻,还是打不定主意。
“……哼!”
最后景明广袖一挥,脸色阴沉,但还是听从地离开回宫。
此行徒劳无功,尽受气不讨好,母后现在又莫名其妙突然命他马上回宫,也不知道什么事!
——真叫人恼火!这该死的南长黎!!
·
南长黎顺着夜烬的指路,果不其然瞧见了通往正厅的一处拐角,与此同时,他在转角的角落看到了一个他没想到的人——
“老大!”
南长黎才过转角,便瞧见了一手支撑着额头缓缓起身的商时序,行动似有些艰难乏力。
商时序一手扶着墙面,抬眼看向了南长黎。
南长黎愣了一下,上前去扶。
南长黎:方才……老大的双眼好像……颜色好像……不一样?
南长黎又看向商时序,仍是一双深色双眸。
呼……许是他方才看错了吧……
商时序扶额,意识仍有些难以回笼。
“老大,你……”
“……没事。”商时序敛眸,终于清醒了几分,瞥向四周,“殿下呢?”
“啊……这,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不等南长黎回答,商时序又道,“先回去。”
“是。”
南长黎在路上将自己方才的见闻一一汇报商时序。
商时序也没多说什么。
商时序和南长黎回到了原处,外面仍是一片喧嚣,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而此处仍是昏暗冷清。
只见景晖独自一人径自坐在那儿。
他似乎困惑地在想什么,单手捻着玉瓷杯,时不时抿一口,但目光始终落在一处,并没有聚焦,握着酒杯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杯壁。
直到商时序他们靠近,景晖才回过神来。
景晖看向商时序:“怎么样?你……”
“你在困惑什么?”
商时序打断景晖,在一旁坐下,垂眸缓缓道。
南长黎也是第一次见向来一副没心没肺模样的景晖这般模样,也坐在了一旁,投去好奇的目光。
景晖也不在意:
“哦,这个啊,倒不是因为尔岚。我跟她到一半,似乎是突然被她觉察到了,转眼功夫就不见了。”
“那殿下是因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困惑的样子?”
南长黎好奇探头问。
“啊。”景晖垂眸,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就是,我刚才……好像看到我弟弟了……”
弟弟?
三皇子梁王殿下景晖的弟弟?
那不就是哪位皇子?
“据说四皇子纨绔,素来流连青楼,倒也不奇怪吧?”
南长黎疑惑。
“能让你称之为弟弟的。”商时序看向景晖,道,“只有七皇子昭王吧?”
七皇子昭王?
南长黎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却更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