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七皇子,虽幼年时母妃便辞世,但其母妃淑妃娘娘生前,可谓是宠冠六宫,多年来盛宠不衰,哪怕是最后身死,也湮灭不了皇帝的宠爱。
皇帝对淑妃所出的七皇子也是宠爱有加,尚且年幼便早早封地受赏,封号昭,可谓是极尽恩宠。
但他却是最不被看好的皇子。
因为那七皇子自幼体弱多病,且性子怯懦,深居简出,京城上下甚至是皇家都没多少人见过这位昭王殿下。
虽得盛宠,但任谁都清楚,昭王殿下算是无缘大统,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但……
景晖方才却说方才好像看到了七皇子昭王殿下。
这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见过昭王殿下的人不多,景晖算得上皇族里除了皇帝,与昭王殿下关系最好的。
所以景晖不会看错。
但……这却月阁是什么地方?
其他哪个皇子都有可能来到此处……
但那昭王殿下,怎么可能?!
“殿下……您确定没看错?”
南长黎看了一眼一旁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商时序,又努力寻找措辞地询问景晖。
“这也是我最困惑的啊。”景晖直言道,“按理来说,小煜是不可能来这儿的,但我也不可能看错啊。”
商时序无言地看向景晖,这前后矛盾的话,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不可能看错的。”景晖皱眉不解,却仍是坚定,“小煜的长相出众,是我见过的,称得上精致漂亮的少年。”
“……”
当年的淑妃宠冠六宫,确实是一张沉鱼落雁的绝色,甚至担得起第一美人的称号,冠绝天下,所出七皇子生得貌美倒也确实。
“万一……只是长相相似呢?”
南长黎小声开口。
闻言,景晖却不知怎的,方才还坚持顽固,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下意识皱起,神情怔住。
最终竟然僵硬地点了头,不再坚持:
“些许吧……”
这反应倒是让商时序和南长黎二人疑惑了,方才不还死死坚持来着?
不过他们谁也没见过这位从不露面出席的昭王殿下。
商时序将大致猜测到赵弘此行用意的事情一一告知二人。
“小黎,去联系惊鹊,命他速去查看玄影卫那边赵弘的动向,尤其是赵弘。”
商时序随即命令道。
“是。”南长黎领命退下。
“那我们?”
景晖看向商时序,带着询问。
“回去。”
景晖和商时序也不多做过多停留,离开了却月阁。
倚着夜色,二人心照不宣地并肩走向一处黑暗小路,景晖突然开口询问:
“……你怎么突然就觉察到了?”
商时序看向景晖,默了一会儿,却没有再隐瞒,将有关方才以及那位郁景的事告诉了景晖。
“这么说……”景晖疑惑思忖,“那位郁同知远不止我们想的那般?”
景晖看向商时序,最后问:
“你打算如何?和他合作吗?”
商时序垂眸。
与郁景合作,就目前看来,对他来说,实际上是,利大于弊。
但恰恰是因为这份利大于弊,让人不得不思忖郁景如此行径的目的。
面对素不相识的人,给予就目前看来,利益如此大的合作信任,这本身对于城府极深的郁景来说,是不现实的。
更让人在意的是,那郁景那么肯定地认为商时序可以帮他进入大理寺藏经阁,那可是商时序大理寺少卿这个身份根本进不去的地方——他是怎么确定商时序能帮他进入。
郁景必然是知道些什么。
商时序紧了紧手指。
他此行也必然另有目的,只是商时序想不出——
郁景此人,实在神秘。
“你说,他会说哪方的人?”
没得到商时序的回复,景晖也不大在意,自顾自道:
“二皇子平庸,全凭皇后母族倚仗,以他那般谋略,不可能屈居其下,大皇子晋王同他有旧怨,看着也不像……”
“经历了当初私盐一事,景曜是个拉拢不成就抹杀的性情,怎么看也不像。”
显然商时序也不知道,景晖便也没多问。
思忖片刻,自我酝酿了会儿,眼眸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什么似的,十分欠揍地冲商时序笑着:
“欸稀奇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景晖表情夸张,带着些许戏谑意味:
“你竟然会告诉我这些,终于肯信任我了?”
“……”
商时序沉默看向景晖。
“我还记得刚开始你戒备心老重喽。”景晖笑嘻嘻,“那一口一个殿下的,一口一个不合礼数——听泉也和你一样。”
“但你比听泉还难亲近——至少听泉现在喊我会喊字,你还是一口一个殿下……”
景晖兀自感叹,仰头望天。
夜幕中繁星点点,仿佛玄色锦缎上绣着点点银丝,绮丽诡谲,引人遐想——
果然,还是古时的星空美。
商时序无言。
但凡是遇到个像景晖这样死皮赖脸,行事随性,以真性情待人,给予同伴绝对信任,聪明天真却并不影响精明狡猾——都很难不放下戒备心吧。
更何况,他们有过过命的交情。
哪怕商时序戒备心再重,也该淡些了吧?
商时序敛眸收回思绪,长而密的眼睫遮住眼眸中复杂的情绪。
经历过血海深仇的人,谈何信任旁人呢?
商时序心里暗嘲。
呲,信任?
不过都是在不影响自己利益,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
为了自身利益利用旁人罢了。
“啊对了!”景晖仿佛未觉商时序的情绪变化,大咧咧的笑着与商时序勾肩搭背,“我打算最近就上奏归京,到时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京城一阵子了。”
商时序侧眸打开他勾肩搭背的手,冷漠脸:
“用太后寿辰的理由?”
“聪明!”
景晖直接夸赞着。
“如今的京城看似平静,却并不太平,你如今回京,万事小心为好。”
眼下,无论是民间还是朝堂都暗潮涌动。
皇子暗中夺嫡,朝堂党政不断,民间灾情,现在又出去一桩悬案来——
其实,身为梁王的景晖在边疆戍守,才是保全自己的良策。
但……
若是景晖也有意皇位,便不一样了。
商时序看向景晖,带着不着痕迹地试探意味。
“我又不傻,自然是早就发现了啊。”
景晖耸耸肩,浑然不在意道:
“正是因为危机四伏,所以我才要回来啊。看着你们深陷危险而我却袖手旁观——我做不到。”
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商时序,盈盈一笑,似是有些开心:
“而且我好不容易才见着听泉,才见面他就受了那么重的伤,又被变态晋王盯上了,那赵弘又总找麻烦。我想留下来,也好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