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见疏刚跑出去,就见江作屿跌撞着迎面而来。
“怎么回事?”骆见疏问着,看向江作屿身后,漆黑一片,四处静寂。
江作屿握着手腕,说了句:“进去说。”
听见楼下动静,这会儿姜绵绵和顾昙之也下来了,见江作屿受伤,姜绵绵赶紧又摸黑上楼,拿了些碘酒纱布,给江作屿包扎。
另一边的几个大学生从柜子里找了几只蜡烛点上,一群人紧张地围在休息室。
“是谁伤的你?”骆见疏站在茶几前,看着江作屿流血的手腕,“看清楚人了吗?”
江作屿摇摇头,“那人戴着口罩帽子,什么也看不清,但身高和我差不多。”
骆见疏皱眉,此刻的江作屿身高不似剧本之外,变成了女装个头也矮了些,身体看上去很单薄,如果和此时的江作屿差不多,那说明应该是个女性或是173左右的男性。
骆见疏扫视一圈在场的人。
那对小情侣身高差不多,看上去都是174左右,但他进来的时候,两人都在。
不在场的只有大学生,这四个人里有三个都不低于180,只有一个看着瘦小。
如果不是玩家,那会是npc吗?可周围明明没有人。
“伤的不轻啊,一定很疼吧。”顾昙之坐在姜绵绵身旁看着江作屿的伤口,抬起头对骆见疏说:“我哥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一个女生天黑后自己出去,一点责任和风度都没有,人家受了伤也不问问疼不疼,居然还在那问犯人是谁,臭直男。”
骆见疏听了这句,反而想到刚才是因为察觉身后有动静才进来的,难道是两个人合伙?还是那人进去了,又从别的地方出去了?
他问江作屿:“袭击你的人在你背后还是正前方?”
顾昙之骂了句:“哥,你有病?”
江作屿抬起头,说:“前面,出现的太忽然了,手里还拿着刀。”
“刀......”骆见疏思考着,走向餐厅,又往厨房的方向去。
“喂,你不带根蜡烛吗?”那个皮肤黝黑的大块头举着蜡烛追了过去。
陈太太还在瑟瑟发抖,嘴里一直说着:“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就不应该来这种鬼地方,看什么日出金山,我好后悔,我想回去......”
小情侣中的女生赵安一直坐在她旁边安慰,而赵林从柜台那边过来,摸着后脑勺奇怪地说:“柜台那边什么也没有,连那本住宿登记都不在了,真是奇怪啊。”
“阴谋,阴谋啊......”陈太太留下眼泪:“一定是想把我们都冻死在这里,这是一场群杀阴谋啊,那个老板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
“可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他为什么想要我们的命?”姜绵绵看上去不害怕,毕竟旅店老板是李黄昏。她给江作屿处理完伤口,还说回房间拿点水下来,顾昙之跟她一起上去了。
两人刚走,骆见疏和大块头回来了。
骆见疏忽然说了句:“先回房睡觉吧,明天天亮再说。”
说完,他转身上了楼。
“什么?这谁敢回去睡觉啊!!”陈太太叫嚷起来,“万一那人藏在房间里,我们进去不就完了吗!!”
江作屿明白骆见疏为什么这么做,大家聚在这,犯人不会主动出来,况且所有人都在一起,旅店的其他地方犯人都可以做手脚了,只有人散开了,让犯人再次行动,才能抓人。
“回房间吧。”江作屿站起身,“一楼的门关不了,风一直吹,冻一晚上也受不了。”
江作屿上楼,刚好姜绵绵抱着两瓶水下来,江作屿又把人叫了回去。
休息区只剩对方队伍的人。
戴眼镜的大学生推了推眼镜,说:“守在这的确不是办法,先回去睡一觉,天亮再说,陈太太要是害怕,就跟这对小情侣一间房吧。”
“诶?等等。"情侣中的男生不满这个决定,“为什么到我们那,那我和安安岂不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赵安转过头,笑嘻嘻对赵林说:“你想做什么呀?卫生间也能做呀,没事啦,陈太太看上去很害怕,我们不要留她一个人嘛。”
赵林没说话,但是冲赵安摇了摇头。
陈太太梨花带雨的脸忽然嫌弃起来,她摇摇手:“我才不去那种地方,恶心人,你们谁把我送回我的房间吧。”
众人终于散了,各自在房间,这一夜很少有人能睡得着。
“绵绵你睡一觉吧,有我在呢。”江作屿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看着窗外漆黑的树林,远处的雪山忽然有一种沉重压迫感,让他有些不安。
姜绵绵打了好几个哈欠,换做平常躺下就能睡着,她泪眼惺忪挥挥手:“没事没事,我也不困,我陪你.......”
姜绵绵说完没有一分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作屿从柜子里翻了块毯子盖在她身上。
他起身开了房间所有柜子,又检查了一下卫生间,确定都没有人藏着,又看了一下是否有什么隐藏的出入口,最后确定窗户锁死,进不来人。
检查完后,他坐在靠近门的一个软椅上,现在手机不能用,什么事也干不了,他正考虑要不要再去一楼看看,又怕姜绵绵独自在房间不安全。
犹豫之时,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东西倒地的声音,江作屿凝眉,起身慢慢打开门,走廊很安静。
他伸头往楼梯那看了一眼,刚好瞧见有人跑下去。
回头一看房内,姜绵绵还没醒。
江作屿把门反锁,下了一楼。
骆见疏和两个大学生站在餐区,地上翻倒了一把椅子。
江作屿走过去,问说:“发生什么事了?”
骆见疏站起身,手里捏着一小块生肉,“有人来吃宵夜了。”
江作屿往骆见疏身后一看,厨房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使用过的样子,“吃生肉?”
“喂,你们看见刘志成了没有?”楼梯转角处的人探出半个身子,对着餐区的几个人问。
“没有啊,志成没有下来。”大块头大学生回答,又转头问了问身边矮小的那个,“小帅,你看到没?”
后者摇摇头。
楼梯处那个皱起眉,“奇怪,志成好像不见了。”
江作屿判断,他们说的志成应该是戴眼镜那个男生。
难道是那个男生来厨房拿了吃的,但为什么要跑呢?
直到第二天早上,戴眼镜的大学生也没出现。
江作屿在餐区坐了几个小时,眼看着天边朝阳升起,远处雪山顶金光普照,让人移不开眼。
骆见疏从屋外掀帘子进来,走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身寒气。
“发现什么了?”江作屿把桌上的残烛往骆见疏那边推了推,微弱的暖意罩在骆见疏脸上。
骆见疏摇头:“周围什么也没有,路上也没车,我们来的那段路发生了坍塌,回去的路堵死了,停车场上那辆跑车不知道是谁的,但是轮胎被人放了气,有人故意而为,还有一件事。”
江作屿一直看见骆见疏,骆见疏说话时,嘴里哈出白气,眼睫上一层薄霜正在融化,“树林里有一具尸体,被人草草埋了,正好被我踩到了露出来的手。”
江作屿心扑通一跳,“谁的尸体......”
这时,大块头和小矮子睡醒了下来找东西吃,正好听见,大块头忙冲上来问:“不会是志成的吧?志成第一个就死了??”
骆见疏没理大块头,他看着江作屿,脸上有浅浅的笑意,“我不知道是谁,我有脸盲症,认不清人。”
江作屿瞪大眼,心又扑通一跳。
“你们在说什么??志成死了?”和志成一间房的大学生也正好下来,一脸惊讶。
骆见疏指着窗外,“你们自己去看,我刨了尸,还没埋呢。”
江作屿:“......”你胆子是真大。
三个大学生闻言一起跑了出去。
“你怎么看?”骆见疏问江作屿。
“我想到一件事。”江作屿说。
“什么?”
江作屿背靠座椅,说:“我们第一天来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个打扫卫生的女人,但是后来一直没见到她。”
“会不会是回家了。”骆见疏看了眼窗外,雪山那里的摩天轮开始转了,但五分钟前还是停着的。
江作屿摇摇头:“这里肯定每天都需要打扫,而且那天来迎接的时候,她拎着一个水桶,后来路过,我闻到一股腥味,我以为是那女人身上的,但低头看了一下,她身前桶里的水是红色,我本想着是不是什么油漆或是她杀了鱼,但现在越想越不对。而且旅店老板也消失了......“
江作屿说着,忽然想起来,一开始的规则上说要在七天内找到隐藏人物,交付线索。
难道破局方法就是找到这个人?
“有没有可能,这旅店有我们不知道的密室。”骆见疏手指在桌上敲打,提醒似的问了一嘴:“这个老板看上去年纪不小,应该有孩子什么的吧?”
江作屿抬头。
对,他剧本里设计的角色还少了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查案的警察陶识,一个是患有自闭症的老板儿子郭进善。
江作屿低头思考,他剧本写的地方是海边度假酒店,但进来变成了雪山。
演员身份没变,只是地点变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加入了一组人,于是综合了对方的剧本,所以发生了改变。
“谁知道呢。”江作屿说完,那三个大学生就进来了,大块头垂头丧气,后面两人显得很惊恐。
“报警吧?我们应该要报警吧!”矮小的那个拉着另外两个同伴,眼神乞求。
“没用。”骆见疏说:“试过了,没信号。”
听完这句话,小矮子丧气地蹲了下来。
之后的时间,大家上上下下,把整个旅店翻了个遍,发现此时的处境是厨房没有食物,没有水,电路被切断,大家把能吃的全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些零食而已,坚持不了多久。
陈太太吓破了胆,不愿意出房间,赵安安抚了她,下楼之后缩在赵林怀里。
江作屿在餐区坐着,对面是骆见疏。他思考了很久,如果对方组写的剧本是偏恐怖的谋杀,那对方一定掌握着什么线索,起码对方编剧知道一切,但对方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行动,观察到现在,也看不出谁是编剧。
一开始以为是戴眼镜那个,但没想到他先死了,他的死是他们剧本里的一环,还是......
他违反了什么,或是单独做了什么任务死了?
骆见疏却是一直看屋内,来来去去的人都在他的眼里,甚至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眼神。
江作屿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时,见骆见疏望着赵安,然后嘴角一翘。
“真有意思。”骆见疏回过头,双手交握,对江作屿说:“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江作屿问完,抬手就拒绝,“我这人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单独出去。”
骆见疏笑了一下,“你的第一反应已经出卖了你,走吧。”骆见疏起身。
江作屿本以为骆见疏要出去,却没想他上了三楼,江作屿跟上来,又见骆见疏鬼鬼祟祟地开一间房门。
伸头一看,骆见疏开门的东西居然是一根铁丝。
“你在开谁的门??”
江作屿问完,门锁咔嗒一声,骆见疏推门而入。
江作屿心虚地抓住骆见疏手臂:“你开了谁的门,别做这种事,关上。”
骆见疏一把就将江作屿拽了进去,关上房门。
门内无人,四处东西都很整洁,两个黑色的包齐齐放在床脚,其中一张床没动过,另一张被子很乱,骆见疏四处看了看,最后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摊开的地图。
“就是这个。”骆见疏将地图递给江作屿,“你看这是什么。”
江作屿看了几秒,抬起头:“旅店的布局图??”
骆见疏一笑。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快步出了房间。
进了隔壁骆见疏和顾昙之的房间,但并没有听见隔壁的开门声,看来上楼梯的人是去了四楼天台。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这个东西?”江作屿看着地图,发现地图上有一层地下室,并且非常大。
“之前在柜台登记的时候我扫了一眼。”骆见疏靠着落地窗,整个人身形修长,“而且疑点很多,从停电开始,他们看似换乱,实际对任何地方都轻车熟路,你记得我去厨房查看的时候,那个小黑孩跟着我一起去的吧?”
小黑孩?什么小黑孩......
哦,你管那个大块头叫小黑孩??
“然后呢?”江作屿问。
“厨房挺大的,当时很黑,我都撞了几下,但那小黑孩轻轻松松拐了两个弯,走到冷藏柜旁,伸手拉了一道门,然后说门是锁着的。”骆见疏眼皮半垂,看着懒懒的,“他们当中唯一慌乱的人,只有那个陈太太,但她的夜盲症也是装的。”
江作屿皱眉看着骆见疏,显然不太信,因为陈太太哭泣害怕的样子太真了。
骆见疏一笑,给出解释:“半夜我看见她出来了,下楼去休息区沙发上找她的耳环,她以为大家都在房间睡觉吧,但我却一直在柜台那坐着。”
......
“你扮鬼呢?”江作屿无奈。
“我只是守着门而已,看看谁敢来。也许是因为太黑了,我又没动,她估计把我当成柜子的一部分了。”骆见疏说完双手一摊,“他们都在演啊。”
“这么说......当时有人在厨房打翻东西,你也看见了?”
骆见疏颇为骄傲地扬起下巴,“当然了,那人慌慌张张把厨房食物全都拖走,在餐区摔了一跤,闹出动静,又慌忙抱着东西往外跑,我就蹲在柜台里面,之后等楼上下来人,我才出去。”
“你看见的是谁??”
骆见疏笑着:“你猜。”
江作屿看着骆见疏的眼睛,脑子里思路一下子串起来,他想了大概半分钟,然后说:“我猜,就是一开始来迎接我们的那个女人。”
骆见疏手指一弹:“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