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磨蹭了近二十分钟后,席文清终于将一件半透明的粉红色纱裙战战兢兢地套在了身上。
裙摆很短,也就堪堪遮住屁股,裙子上布满镂空的蕾丝花边,隐约能看到一些旖旎的春色。
然而门外空无一人,江月明没来主卧找她,也没在客厅沙发上坐着,倒是浴室的灯还亮着,只是里面安静无比,没有任何动静。
“江月明?”席文清敲了敲门。
无人回应。
“江月明!”
她提高了音量,同时试图拧动把手,没想到里面的人根本没反锁,“咔嚓”一声,门直接被她推开了一条缝。
砰!
门立刻被重重关上,席文清惊慌失措,声音都有些发紧。
“你要是洗完了就赶紧出来吧。”
她觉得江月明是故意的,故意不出声,故意不锁门,故意让她出于着急而进去找她,然后——她可不想在浴室里和别人发生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一个含糊的声音。
“……好。”
自带加热功能的浴缸实在太舒服,江月明在浴缸里没躺几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会儿被席文清叫醒才**地从浴缸里跨出来,整个人又困又晕,还口渴得厉害,好在出去前还记得要穿衣服,不至于让门外的席文清受到更多的惊吓。
“席小姐,有水吗?”
无精打采地望着席文清,江月明一只手不停地揉眼睛,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可惜反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席文清一看这模样就明白了,感情江月明刚刚是在睡觉?
“你父母没告诉过你不能边泡澡边睡觉吗?这样很危险的!”
要不是她来得及时,只怕她还要继续睡下去,想到万一可能出现的意外,席文清忽觉一阵后怕,语气不由重了些。
江月明歪歪头,“我家没有浴缸。”
或者说,原先有,后来就没有了。
如果席文清追问的话,江月明很乐意和她解释一下有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席文清没想到这一层,反倒为自己的“何不食肉糜”有点惭愧——她竟然先入为主地以为所有人家里都像她似的配着浴缸。
更何况江月明来自西北,在那个以干旱著称的地方,水源应当更加宝贵,席文清以前有个同学也是来自西北,据那个同学说,在他们家乡,为了节水,每个人甚至一个礼拜才洗一次澡。
觉得自己说错话的席文清有点尴尬,正想转移一下话题,嗓子干得实在难受的江月明哑声又说了一遍:“我想喝水。”
席文清赶忙道:“厨房有净水器,我带你去。”
净水器可以设置温度,由于席文清平时习惯用冷水兑威士忌,温度便一直设置在四度,只不过等第一杯水接完她才想起这事儿,看着迅速在杯壁上凝成的白霜,她正要让江月明重接一杯,便见渴极了的人咕嘟嘟一口气将那杯水喝完了。
“还要。”
江月明递杯子的动作就和在问人要酒似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家里太久没来过陌生人,席文清触景生情,想起她刚刚买下这套房的那天晚上,高雯请了几个朋友过来说要一起庆祝,那时高雯就像现在这样特大爷地让她给她倒酒。
那时席文清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高雯好面子,身边人随便恭维她几句就能让她膨胀得找不着北,这缺点她自己也知道,私下里说了好多次会改会改,可惜直到分手的那天,席文清也没觉得她真的改了。
想起前任,席文清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差,她面无表情地调高净水器的温度,重新接了杯三十七度的水。
江月明仍是一口气喝完,然而明明已经灌下两大杯水,竟然还是觉得渴,便是自己将手伸过去打算继续接水。
席文清按住她的水。
“泡了这么久的澡肯定会口渴,一次性不要喝太多的水,慢慢就好了。”
“哦。”
江月明很听劝,闻言放下杯子,直到这时,迟到的注意力才总算转到了席文清身上。
“席小姐,”目光停在半透明的粉色纱裙,江月明捏了捏垂下的袖口,满脸好奇,“这是什么衣服?”
手感很软,但不像蚕丝,应该是某种人造布料,不是涤纶也不是尼龙,会是什么呢?
手指蠢蠢欲动,江月明想去翻纱衣内面的商标,当然没敢真动手去脱别人衣服,只是捏着对方袖口不放,眼里满是期待。
期待?
完全不知道江月明脑子里在想什么的席文清没有看出小孩眼里对知识的渴望,反而将其解读成了急色和促狭。
“难道你以前没见过吗?”席文清不想输掉气势,尽量保持着镇定。
被她这么一问,江月明顺势想了想,没想到还真从久远的记忆边角里搜寻出一幕。
她见过类似的衣服。
那是三年前,有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宿舍,她的前室友忽然穿着这身衣服跑来找她,明明是大夏天,偏说自己冷,要江月明抱她,然而那时江月明已经在林紫的帮助下学会了“敬而远之”四个字,所以当她朝自己扑来时,她一个闪身非常麻溜地从宿舍跑了出去。
事后她和林紫说起这事,林紫笑得前仰后合,直夸她做得好,以后再遇到这种人记得一定要跑得越远越好。
……诶?
忽然意识到什么,江月明瞪大眼,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席小姐为什么要和她的前室友穿一样的衣服?
江月明一脸震惊。
席文清被她突然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又见她像是被什么吓到一般僵在原地,不由奇怪地问了句:“你怎么了?”
江月明比她更莫名其妙,好像才发现席文清穿了一件什么衣服,才发现这身衣服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这件衣服,她回想起刚入学那会儿被前室友欺负的恐惧,于是连带着穿这件衣服的席文清都让她害怕起来。
“席小姐,你、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她可怜巴巴地道。
席文清:……
她完全不知道江月明是怎么跳到这句话的,刚刚见江月明一惊一乍的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了呢,没想到再开口就是要她脱衣服。
本想让整场情事开始得浪漫一些,不要那么快直入主题,所以席文清才特地翻出这件自买来后就一直压箱底的裙子,还特地醒了一瓶红酒,但江月明似乎并不这么想,也许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而言,简单粗暴的刺激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风花雪月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但这不是席文清的风格,就算过了今晚她就再也不会和江月明见面,她也希望这份**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
哪怕不是爱,仅仅是喜欢也行。
但是台T会对客人产生感情吗?
也许在江月明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花钱享乐的客人吧。
沉默片刻,席文清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房间吧。”
“……哦。”
江月明乖乖跟上。
主卧的床很大,席文清在床边坐下后,见江月明还是站在门口一脸犹豫,便是主动脱下纱衣,露出里面一整套的紫色内衣裤——当然是精心挑选过——然后对江月明行注目礼,等着她过来。
但江月明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席文清都已经把那吓人的衣服脱了,可看着眼前几乎**的女人,她的心反而跳得更快,视线都有些不知该往哪儿放,心里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让她脱了。
“那个,”江月明弱弱道,“要不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她很没底气地和人家打商量,席文清却有些来火,江月明把她当什么?一会儿脱衣服,一会儿穿衣服的,拜托,明明是她花的钱,怎么搞得反而好像自己才是被带回来的那个?
“江月明,过来。”
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一般席文清用上这种语气就说明她是真生气了。
江月明一步一挪,低着头走过去,只敢看她的脚。
“你什么意思?”
原以为江月明让她脱衣服是为了直接开始,可看她现在这样子,怎么感觉好像很不情愿?
席文清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要不是江月明之前给她释放了可以过一夜的信号,后面又表现得那么熟练的样子,她根本不会把她留下来。
但她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扭扭捏捏的,好像连看她一眼都嫌。
难不成是钱没给够,她还想要?
又或者,她不稀罕?
席文清今年二十九,要说完全没有年龄焦虑是不可能的,本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就会慢慢地走下坡路,这半年里她又没有好好管理过自己,连健身房都很少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哪哪儿都是缺陷的席文清自己把自己想破防了,咬紧后槽牙恨恨望着眼前这个“折辱”自己的年轻女孩。
“说话!”她真有点恼了。
“我、我……”
江月明又懵又无辜,活像挨了训的小孩,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饶是她想破头都不会想到她以为的陪客人过夜和客人以为的过夜压根就是两码事。
虽说因为林紫的关系,她已经知道有女同性恋的存在,也知道在女同性恋面前要像对待男人一样学会避嫌,可她和席文清萍水相逢,认识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别说她压根不知道席文清对她还有别的图谋,她连自己工作的酒吧到底是个什么性质都还不清楚。
莫名其妙被撒了一身火的江月明只想赶紧让席文清消气,抬起头,一脸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
“席小姐,你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努力满足你的。”
问题被抛了回去,要不是江月明那张脸确实长得喜人,席文清一定会被气炸。
难不成江月明还指望她主动?
就算是对着前任席文清也拉不下这个脸。
气氛一时僵持,过了许久,席文清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往床上一躺:“做吧。”
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要是江月明不识抬举还要得寸进尺,席文清发誓她一定会臭骂她一顿。
然而身边迟迟没传来任何回应,席文清耐着性子睁开眼,见江月明不知何时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坐了下来,现在正一脸紧张兮兮地咬着下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干嘛?”
“你不是让我坐吗?”
席文清:……
“江、月、明,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作弄一下是情趣,作弄多了就让人反感了。
如果眼神可以化为实质,江月明一定会被她眼里的怒火烧化。
她连忙站起来:“席小姐,你别生气,我不坐了,我站着好不好?你别生气了,你千万别生气。”
语气惊慌中又带着一点愧疚,像班级里特别调皮的学生终于把老师气走后会有的那种反应。
江月明知道自己反应慢,从小到大因为这个毛病也不知“气死”了多少人,家人自不必说,和她相处最久的朋友林紫也常常说总是被她气到吐血,所以见席文清生气,她想当然地就认为是自己的问题,连忙道歉。
被她好声好气哄着,席文清冷静了些,她皱了皱眉,打量着江月明的反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我说的做,是做.爱的意思。”
她索性把话挑明了,尽管这句直白的话从她口里出来时还是让她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不过至少在脸上,不会有任何人发现她的难堪。
“哦——”江月明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她误会了。
但是……
“做.爱是什么?”
席文清:如果我有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台T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