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天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武魂城上空的铅云低垂，厚重得仿佛要将整座城邦压垮。稀薄的光线艰难穿透云层，在教皇殿的穹顶上投下苍白的光斑，巨大的六翼天使神像矗立于殿前广场，在昏暗中，透露出的好似俯瞰众生命运的冷漠。

通往主殿的百级长阶今日戒备是少有的森严，圣皇武士团分列两侧，他们身披暗金色重铠，手持长戟，面甲遮住了他们的容貌，只露出一双双毫无情绪的眼睛。

今日，大陆上最有权势的几方霸主将在教皇殿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会晤。

七宝琉璃宗的宗主宁风致一袭水蓝长袍，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步伐沉稳而从容，但眼眸深处却藏着凝重。身旁的骨斗罗古榕一身黑色骨甲，封号斗罗的恐怖力量尽数收敛于高大的身形中。

那份一周前以“共商大陆安危”为名送上门的邀请函，措辞强硬，不容拒绝，其背后隐藏的意图，绝不会像字面上那么简单。

蓝电霸王龙宗宗主玉元震紧随其后，即便没有释放武魂，他身上那股源自天下第一兽武魂的威压依然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紧迫。他的脸色冷峻，对于军令般的邀请，他心中积压的更多是对武魂殿迟钝反应的怒火。

星罗帝国与天斗帝国的车驾几乎同时抵达。

星罗帝国的黑色战车上悬挂白虎纹章的旗帜。星罗大帝戴辉走下车驾，面容冷峻，目光如刀，浑身散发着铁血帝王独有的煞气。他的长子戴维斯紧随其后，年轻的面庞上满是野心勃勃的神色。

天斗帝国的华贵马车装饰着天鹅图案。雪夜大帝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苍白的面色和略显虚浮的步伐暴露了他的身体状况，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帝王的威严不减分毫。

跟在雪夜大帝身后的是帝国储君，太子雪清河。

雪清河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室的优雅与从容，他向众人颔首致意，温润的笑容无懈可击，俊美的容颜让人移不开视线。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向教皇殿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一颤。

一夜的罪孽与疯狂像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将她的身心浸泡在冰冷的悔恨之中。她不敢去想那个在黎明前踉跄离去的人。她用尽全力将这些记忆封锁在心底最深处，继续扮演着完美太子的角色。

所有人都踏入了教皇殿那扇沉重的鎏金大门。

教皇圣座之上，比比东身着浅紫色镶金边的教皇长裙，头戴九曲紫金冠，手持镶嵌无数宝石的权杖，神情冷漠而高傲。

“诸位远道而来，我深感荣幸。”

比比东华贵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想必近几年来，各位都了解或接触过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魂兽狂暴事件。”

她开门见山，但没有立刻抛出底牌。

星罗大帝戴辉冷笑一声，率先发难：“教皇冕下所言不差，我星罗帝国的骑士团近十年来已在帝国国土上斩杀了数百头此类狂化魂兽。倒是武魂殿，坐拥大陆最多的魂师，遍布各地的分殿如同无数双眼睛，对此事的反应却慢得让人失望。”

他一开口，直接就将失职的帽子扣在了武魂殿的头上。

宁风致温和地接过了话头：“戴辉陛下言重了，想必武魂殿并非反应迟缓，而是在进行更深层次的调查。风致今日前来，便是想向教皇冕下请教，这些狂暴魂兽的根源究竟为何？我等之前的清剿如同扑火，火苗却越扑越多，始终无法根除。”

他将戴辉的指责转化为了请教，既维持了表面的和谐，又将压力继续推给比比东。

玉元震则更加直接：“我蓝电霸王龙宗的子弟不能白白牺牲。教皇冕下，武魂殿到底掌握了什么情报，还请一次性说清楚，别浪费时间来讲述那些早已人尽皆知的威胁。”

三大势力的连番发难瞬间将比比东置于被审问的境地，他们用语言行动表明，他们并非无知的羔羊，而是已经正式参战的棋手，武魂殿想主导这场战争，就必须拿出足够分量的筹码。

比比东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内心是一声极尽讥讽的冷笑。

“意识到威胁存在，斩杀几百头魂兽，并不代表看清了威胁的全貌。”她缓缓起身，声音带着怜悯与冷然，“这就像一群沙滩上为自己用沙石筑起的堤坝沾沾自喜的孩童，对即将吞噬一切的海啸一无所知。”

权杖重重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她继续道：“你们所见的不过是海啸溅起的几朵浪花，而那海啸真正的名字，叫做——混沌！”

“混沌？”雪夜大帝皱起眉头，“教皇冕下，还请详细解释。”

比比东道：“那是一个来自我们这片大陆之外的恐怖存在，以侵蚀腐化为本能。你们现在斩杀的狂暴魂兽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仆役，它们不过是在为混沌的全面降临乃至吞噬大陆铺平道路。”

这番话终于让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剧变。

他们知道威胁存在，却没想到威胁的规模如此巨大，竟然关乎整个世界的存亡。

比比东冷冷地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升起一丝掌控全局的快意。

戴维斯忍不住开口：“教皇冕下，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所谓混沌的存在？”

比比东瞥了他一眼：“证据？当混沌的大军踏平你的王宫时，你就会得到最直接的证据。”

“够了！”戴辉喝止了儿子，转向比比东，“既然威胁如此巨大，教皇冕下打算如何应对？”

比比东正要开口，宁风致却抢先说道：“多谢教皇冕下解惑。既然威胁如此巨大，关乎大陆存亡，我等自然应当摒弃前嫌，合力对抗。风致提议，由两大帝国与上三宗、武魂殿共同组成守护大陆的议会，共享情报，协同作战，共同决策。不知冕下意下如何？”

“议会”二字一出，戴辉与雪夜的眼中都闪过一丝精光。

这才是宁风致真正的目的。承认威胁，然后利用威胁，将武魂殿拉到谈判桌上，以“平等的议会”来限制其日益膨胀的权力。

“议会？”

比比东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她走下台阶，浅紫色的长裙在地面上拖曳。

“宁宗主，你的算盘打得真好。想用议会来捆住所有人的手脚，融入你们那套可笑的制衡游戏里。”她的眼神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战争需要的是统一的意志，绝对的执行力，而不是一群政客在会议桌上为了各自利益争吵不休，最终把战机全部葬送。”

这番话让宁风致的脸色微变，但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教皇冕下误会了，议会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协调各方力量……”

宁风致的话语被玉元震厉声打断：“比比东，你太狂妄了，你这是要借混沌的名义，行吞并大陆之实！”

比比东面色愠怒：“放肆！玉宗主，混沌危机迫在眉睫，你却要以如此心思揣度我的想法吗？！”

就在这针锋相对，整个大殿的气氛都为之凝固的时刻，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够了。”

那声音并不响亮，甚至可以说是平淡，但出现的瞬间，殿内所有的争执都戛然而止，所有强者的气势都被瞬间压制，如同巨浪滔天的海面被瞬间抹平成了镜面。

所有人都震惊地循声望去。

在教皇圣座后方的那片阴影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慢步走出。

金鳄斗罗的出现已经让众人心头一凛。这位武魂殿的二供奉实力深不可测，已经近四十年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

但当他们看到那个身披深蓝外袍、内着金色铠甲的男人时，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大供奉，千道流。

比比东在看到千道流的瞬间，眼中的怒火只能不甘地压制下去。她知道，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这场她想要主导的博弈就已经结束了。

千道流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到大殿中央，负手而立，视线在每个人身上短暂停留，最后定格在宁风致身上。

“议会？”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抬起右手，对着空无一物的半空轻轻一握。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变了。

难以形容的恐怖气息从虚空中涌出，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拖入了一个噩梦般的幻境之中。

天空变成了病态的暗红色，大地开裂，露出下方蠕动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远处传来凄厉的嚎叫声——那不像是人类能正常发出的声音，也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的叫声，那是纯粹的痛苦和疯狂凝聚成的音符。

一座巨大的肉山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那是由无数尸体堆积而成的怪物。它每一次呼吸，都有腐臭的黑雾从无数张嘴巴中喷出，肉山的顶端，一只巨大的眼球缓缓睁开，猩红的瞳孔中倒映着在场每个人惊惧的面容。

“看到了吗？”千道流的声音在这地狱般的景象中响起，“这就是混沌的真面目，是世界的终结。”

幻境中的恐怖还在继续。

大地彻底崩塌，露出下方无尽的混沌。一个个强大的魂师被拖入，他们的身体在接触到黑暗的瞬间就开始异变，肢体变得畸形，皮肤溃烂流脓，最后变成混沌的一部分。

城市在燃烧，文明在崩溃，王宫被夷为平地，无数平民在绝望中死去，他们的尸体又站了起来，加入了混沌的大军。

千道流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不是幻觉，这是发生在数千年前的，有关这个世界的真实。”

突然，幻境中出现了一道金色的光芒。

那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的女性形象，六片羽翼在她背后展开。她手持长剑，独自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混沌大军，每一剑斩出，都有无数混沌生物化为灰烬。

直到最后，璀璨夺目的光芒从她体内爆发，灼热的圣光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当光芒稍退，巨大的法阵已在大地上凝结，复杂的神纹向四面八方延伸，无数金色锁链从法阵中抛出，将混沌裂缝层层封印。

那身影化作纯粹的光柱冲天而起，法阵瞬间收缩，将混沌镇压在地底。

千道流的声音变得庄严肃穆：“天使神曾封印混沌，但封印在减弱，混沌在苏醒。这就是你们需要面临的真相。”

幻境消散，众人回到了现实世界，但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久久不能平息。戴辉的额头布满冷汗，雪夜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向沉稳的宁风致也在颤抖。

玉元震更是大口喘息着。刚才的幻境中，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族人在同样的危机降临时变成同样的怪物。

只有古榕保持着站立，但他的身体也在轻轻颤抖。

“从今日起，成立混沌盟约。”千道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以武魂殿教皇为盟主，两大帝国及上三宗必须全力配合，听从统一调遣。”

“盟约之内，若有阳奉阴违者……”

熔金色的眼眸中闪过冰冷的杀意。

“我，即为天谴。”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那不是威胁，而是宣判，一个半神的宣判，无人能够违抗。

戴辉大帝第一个回过神来，深深地看了千道流一眼，然后说道：“星罗帝国，愿意加入混沌盟约。”

雪夜大帝也颔首道：“为了大陆的存亡，天斗帝国同样愿意加入。”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在见识了混沌的恐怖后，所有的政治算计都变得苍白无力。

会议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中结束了。

帝王和皇子们带着满心的震撼离开了教皇殿。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今天得到的信息，也需要时间来准备未来必将到来的战争。

千仞雪在离开时，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千道流。光辉笼罩着他的身影，完美而遥远，如同真正的神祇。

前夜的罪孽，仿佛只是一场她自己臆想出来的亵渎神明的幻梦，但那场梦的的确确已经成为了现实。

最终，殿内只剩下了武魂殿的三位巨头，以及被特意留下的上三宗三人——宁风致、古榕、玉元震。

千道流挥了挥手，示意比比东和金鳄可以离去。

比比东冷冷地看了宁风致三人一眼，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保持着高傲和尊贵的姿态走向后殿。

金鳄则对着千道流抱拳一礼，然后退入了黑暗之中。

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人了。

千道流转身走向偏殿，那是教皇殿高层议事的书房。宁风致三人对视一眼，跟随上去。

他们知道，这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棋局。刚才的会议是告知，现在才是谈判。

书房内，古朴的陈设透露着岁月的痕迹，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典籍，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的味道。千道流没有入座，而是站在一幅描绘天使神的挂画前面对着他们。

“说吧。”他淡淡地开口，“让你们留下，是给你们一个提问的机会，我不希望在盟约成立之后再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宁风致上前一步，躬身一礼，仪态无可挑剔：“大供奉，风致对混沌之事再无任何疑问，七宝琉璃宗愿为守护大陆献出一切。”

他先是表明了对合作的态度，随即话锋一转：“只是，风致有一事不明。混沌盟约是为了对抗混沌而生，那么当混沌的威胁被彻底解决时，此盟约又将何去何从？这柄为了守护大陆而铸就的无上权柄，最终是会归于剑鞘，还是……会指向新的目标？”

千道流道：“宁宗主，你的眼光看得很远，但你看错了方向。混沌是不会被彻底解决的，它就像一片无尽的黑暗海洋，我们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堵住堤坝上的每一个缺口。”

“至于权柄……当你的房子着火时，你不会关心救火的人是谁，你只会祈祷他的水足够多。现在，大陆这座房子已经燃起了火。”

宁风致心中一沉。千道流用一个比喻回避了问题的核心，同时强调了自己权威的必要性与永久性。又或者说，他将混沌的威胁置于一切之上，为此可以默许任何事。

就在宁风致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试探时，古榕的身影出现在了千道流的身侧。

“呵呵呵……”他状似好奇地打量着千道流那完美无瑕的侧脸，“大供奉，您就像这幅画里的天使，强大、圣洁、没有瑕疵……真是太无趣了。”

他伸出手，几乎要触碰到千道流的身体：“我总觉得，越是完美的东西，内里就越是腐朽。越是圣洁的神像，打碎之后，里面可能藏着最污秽的魔鬼。”

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裸的挑衅。

千道流的眼睫微微颤动，前夜的疯狂画面一闪而过，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握住了古榕即将触碰到他的手。

古榕只觉得一股混杂着神圣与冰冷的意志顺着他的手腕瞬间涌入了他的体内，冻结了他的灵魂。

“骨斗罗，”千道流甚至带着一丝笑意，“有好奇心很正常，但有些门推开之后，看到的不是风景，而是自己的坟墓。”

他放下手，古榕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脸上褪去了血色，但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中反而闪烁起更加炽热的光芒。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触摸到了那神性外壳之下属于“人”的脉动。

“千道流。”

一声冷喝打断了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玉元震几步上前，将宁风致和古榕都挡在了身后。他没有搞那些弯弯绕绕，只用他那双闪动着雷霆的眼眸看着千道流。

“我不管你想隐瞒什么，我只问你一句……”

“混沌盟约，我蓝电霸王龙宗可以加入，对抗混沌，我玉元震可以第一个冲在前面，但前提是，这个盟约的剑只会指向混沌。”

“若有一天，这柄剑在教皇的授意下，指向了天斗，指向了星罗，指向了上三宗，你千道流是会挥下这柄剑，还是会折断它？”

所有粉饰太平的伪装被玉元震全部撕开，面对这近乎于逼宫的质问，千道流并没有沉默多久。

“你们似乎忘了，在成为大供奉之前，我的身份是武魂殿的裁决长老。”

裁决长老，这个称谓如同魔咒，让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那是武魂殿最强势的时代，裁决长老这个称号是悬在所有强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这位裁决长老一生出手七次。

第一次，裁决了南方一个试图建立魂师王国的强大宗门，一夜之间，三位封号斗罗授首，宗门化为焦土。

第二次，裁决了天斗帝国一位试图染指武魂殿权力的亲王，血洗亲王府。

第三次、第四次……

第七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为七宝琉璃宗护宗斗罗之一剑斗罗尘心的父亲，尘见君，主动越级挑战，却无一战之力，最终重伤惨败，不治身亡。

每一次出手，都代表着绝对的死亡。他从不解释，从不谈判，只负责抹杀。

千道流看着他们脸上变幻的神色，继续说道：“我就任裁决长老时，唯一的标准，就是对方的行为是否会动摇武魂殿的根基，是否会威胁到大陆的安危。”

“现在，同样如此。”

他看向玉元震，一字一句地说道：“混沌是威胁大陆安危的外敌，而任何试图在对抗外敌时挑起内战，消耗大陆有生力量的行为，都是动摇根基的内患。”

“我不管内患来自于谁，是帝国，是宗门……”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锐利。

“……还是教皇。”

“只要触碰了这条底线，我的剑，自会裁决。”

这个回答让三人都愣住了，他们都没有想到，千道流是用他过往的血腥历史和裁决者的身份重新定义了一条所有人都必须遵守的铁律。

“你的意思是……”玉元震艰难地开口。

千道流接着他的话道：“我的意思就是，在混沌盟约之中，我就是大陆的最高法则，任何敢于违逆法则的人……”

他没有说下去，但翻涌而起的杀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明白了。”玉元震深吸一口气，缓缓躬身：“蓝电霸王龙宗，愿遵守盟约。”

宁风致苦笑着摇头，同样行礼：”七宝琉璃宗，愿奉教皇冕下为盟主。”

这位大供奉看似超然物外，实则已经用最强硬手段掌控了一切，让他们登上了对抗混沌的战车。

古榕没有行礼，他只是看着千道流，看着这个男人如何用最神圣的姿态说着最血腥的话，如何用守护的名义行使那无可违抗的裁决权。

他那完美的神性外壳之下，有属于裁决者的冰冷灵魂，还有他捕捉到的，那泄露出的一丝属于“人”的疲惫与痛苦……

这种极致的矛盾与扭曲比世间任何东西都更加迷人。

他忽然觉得，这场战争在将来或许会变得非常不同。

两大帝国和上三宗将一同迎向那名为混沌的敌人，与神共舞，与魔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