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利威尔BG 烟障四海 第59章 巨石

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春天再一次抵达。

调查兵团里的迎春花一夜之间统统盛放，意识到自己已经多次见过这样的景象的夏延，突然发现这已经是她在调查兵团迎来的第五个春天。

就在她驻足花丛前想看看那只蜜蜂多久采完蜜离开的时候，奥路欧一路疾跑着喊她：“夏延——葛鲁迦把你的酒喝完了——”

听到这一声，夏延皱了皱眉头，等奥路欧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说：“让他原价把钱给我送来。”

“他哪付的出半箱圣詹姆斯朗姆酒的酒啊……”奥路欧说：“你还是干脆跟上次一样揍他一顿算了。”

跟葛鲁伽一不小心混熟这件事情，完全可以列上夏延人生后悔事件前三名。

这家伙的好酒程度简直超出常人能想象的地步，一向认为自己挺能喝的夏延和奥路欧在他面前都只能甘拜下风——如果不是葛鲁伽以调查兵团精英的姿态指点了一手夏延用立体机动装置，她也不至于请他喝那次酒，也就不至于在接下来的这半年多时间里天天被他喝掉自己的库存。

这家伙爱喝酒，更爱喝好酒，夏延的库存在他眼里比什么都诱人——他喝上头之后可以冒着被夏延揍的风险一次次地去后厨揭开标着金色雄狮专属标志的木箱，然后喝掉夏延的库存。

在他屡教不改、第无数次让夏延在该喝酒的时间段发现自己的库存空了的时候，夏延终于爆发了一次，她拖着葛鲁伽这个一米七九的大男人去了训练场，用一个下午的时间试图把他脑子里的酒虫揍出来。

奥路欧在边上看得胆战心惊，不断地问佩特拉是不是应该把兵长叫过来压压夏延的火气，佩特拉直接冲着他露出了嫌恶的表情，问他：“你觉得兵长会把火往自己身上招吗？”

她话音刚落，利威尔本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而他们老大只是冲他们来了一句：“赶紧过来午训。”他看都没看一眼不断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被夏延不断地一脚踹回地面的葛鲁伽。

对此，葛鲁伽本人也暗自和埃尔金感叹：“并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我变得抗打了，对人格斗术也熟练了不少，虽然在欧格尼阁下面前还是只能挨打——她真的很可怕，真的。”

葛鲁伽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是调查兵团里少有的敢对夏延·欧格尼蹬鼻子上脸的人，在他终于能防住夏延的别腿摔的时候，他露出了几分洋洋得意的表情冲着她“哎嘿嘿”地笑了起来——然后被怒不可遏的夏延一个冲拳揍得几乎要把午饭都给呕出来。

而这次，已经下定决心要把他揍到躺在床上修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起来的夏延捏着拳头抵达了库房，却看见利威尔拿着红茶罐子往外面走，他看起来什么表情都没有，但他身后的葛鲁伽已经面朝下平躺在了地面上，似乎已经被人揍到失去了意识。

夏延的怒火顿时被好奇磨灭了，她问利威尔：“什么情况？”

“这家伙喝多了。”利威尔面色无常地回答了她。

只有站在角落里的埃尔金虽然目睹了全程，但却没敢吭声——葛鲁伽还没喝呢，他只是在打开金色雄狮标志的酒箱时，兵长恰好走了进来，几秒的对视之后，兵长已经出拳把他揍趴下了。

有士兵跑向他们传达埃尔文的集合命令，夏延一边问起利威尔对今年新茶的评价，一边跟他一起往校场上走。埃尔金从库房的阴影里溜了出来，开始拍打葛鲁伽的脑袋试图让他醒醒。

事实上，利威尔和夏延都不太关心这次集合，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内容——过手每份壁外调查文件的欧格尼家主清楚每次调查的时间，也总在和埃尔文扎克雷他们讨价还价。

上哪儿找她这样的大善人，又给钱支持又亲身参与壁外调查的。她混迹调查兵团的这五年总结出来一条重点——要跟士兵们混熟也尽量只和精英们混熟，玛利亚墙破之后壁外调查的次数就愈发频繁，身手不好的新兵们总是死了一批又一批，最后活下来的其实就是这些精英群体。

乌兰·特尔内拉除外。他以一种野草般的生命力和勤勉补足了先天的劣势，他不仅活得很好，甚至大有挤入精英行列的势头。

而夏延·欧格尼的对巨人格斗也愈发精进，奥路欧因为她突飞猛进的行动力和不断高涨的讨伐数而惊叹，他评价她终于不做人了，夏延立马反问他是不是在说利威尔不是人。

事实上，夏延其实蛮喜欢春天的墙外的。被废弃的玛利亚之墙内，植物们在断壁残垣中野蛮生长着，那些肆意攀援墙壁又摧毁墙壁的藤蔓不断向外抽出新芽，如果没有巨人的话，她倒是很乐意在这地方坐下喝杯茶抽根烟。

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刚刚杀掉三头巨人，正站在房檐上检查自己的瓦斯储量，而利威尔似乎因为她的想法隐隐地笑了一下。

埃尔金和根塔都觉得自家老大最近似乎变得会笑了——要换做以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利威尔的笑除了冷笑就是嘲笑，剩下的时候，他们都在试图从自家老大那张写满了不耐烦和阴鸷的脸上辨认他此时的心情究竟如何。

夏延·欧格尼在砍杀巨人这件事情上逐渐展露出了游刃有余的态势，她甚至在出墙前玩笑似的和米克打起赌，要看看谁在这次壁外调查中的讨伐数更多。

埃尔文向他们发出撤退命令的时候，利威尔质疑他行进距离尚未到极限，而夏延的第一反应是现在撤退肯定要把那瓶安戈尔贡的好酒输给米克，但埃尔文在眉目间向他们表达了坚决之意，一句话就把他们的心拉入了泥潭。

“巨人朝着城镇在一齐北上，和五年前一样，肯定是城里出事了。”

所有人都立刻吹响马哨私下寻找自己的马匹，夏延的心咚咚直跳。她每次出壁，德里安都会带着侍卫等在托罗斯特区，因为家主的性命安危是他们必须第一时间确认的。

他们返回城内的速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而调查兵团的马也确实是少见的好马，在抵达城墙附近的时候，夏延·欧格尼展现出了自己无数次从首都奔驰到托罗斯特区的优秀马术——她突破阵型，绕过聚集在附近的巨人，一路向队伍最前端疾驰而去。

利威尔嘱咐自己的手下呆在阵型里，他当下判定自己不能放任这个急上头的疯女人独自离开阵型，城墙附近正是巨人数量最多的地方，很显然城墙已经被破坏了。

但托罗斯特区的大门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情况就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很显然大门已经被彻底破坏，但为什么有一块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巨石严严实实地堵在大门的洞口上？

夏延来不及为这惊奇的一幕沉思，她的绳索带着她飞跃而起攀上城墙，在她几乎要抵达墙壁上端的时候，利威尔一把拦住了急冲冲的她——他的勾锚倏然钉入了夏延面前的墙壁上，吓得她要喷出绳索的手一个抖擞。

而勾锚的主人迅猛地抵达了她的面前，在这九十度的倾斜的墙壁上，利威尔攀援在她的上端，反手拍了一掌夏延的脑袋。

“冷静点。”他说。

挨了这么一下，夏延那颗急促跳动的心总算平静了一些，但她的表情已经昭示了她的心情，她确实不想再看见自己侍卫们的尸体了，尤其还是落入巨人之口这种死法。

“好。”但她这么回答了利威尔。

他们俩攀上墙壁的顶端，又向另一端俯冲而下——托罗斯特区已经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巨人的脑袋和不断飞跃的士兵，早上还生机勃勃的街巷此刻已经和玛利亚之墙的惨淡景象别无二致。

但是怎么回事？堵住城门洞口的巨石边，两头巨人正在向那里聚集，而艾伦·耶格尔正在被他的那两个发小从巨人的后颈里拉扯出来。

什么都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利威尔和夏延的长刀已经出鞘，在疾冲而下的过程中，他们各瞄准了一头巨人的后颈最后一次喷出勾锚，刹那之间，两头巨人已经在一闪而过的刀光和血花中轰然落地。

夏延一边把刀片塞回刀鞘，一边走向艾伦和他的两个发小，她皱着眉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利威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示意她先别靠近——从巨人的后颈里出来这种事情还是得观望观望——但他自己却走向这三个小鬼问起目前的情况。

艾伦·耶格尔直接陷入了昏厥中，三笠·阿克曼牢牢地将他和阿明护在身后。夏延叹了口气，她看了眼利威尔，后者向她点了点头，于是她的绳索再次向外喷射而去——她得去确认德里安他们的情况。

万幸，她在托罗斯特区北边的罗塞墙上找到了自己的侍卫们，他们似乎被皮克西斯安置在这里等自己的家主返回。

夏延将疑惑的视线投向皮克西斯总司令，后者却冲着她微微一笑，抬了抬手里的酒壶，说：“庆祝吧，欧格尼阁下，人类在今天第一次对巨人做出了反击。”

人类第一次对巨人做出的反击，居然是靠巨人本身。

在了解了事情的所有前因后果之后，夏延就意识到自己得立刻动身——艾伦·耶格尔拥有着成为巨人的力量，并且以此力量为前提堵住了托罗斯特区被毁坏的城门——她首先得向埃尔文确认他的意向，然后立刻返回首都去见扎克雷。

驻扎兵团的墙面固定炮开始轰击托罗斯特区中被围困的巨人，调查兵团的士兵们也开始逐步清理这些巨人。

夏延站在城墙上看了一会儿利威尔穿梭在街巷之间砍杀巨人的身影，而埃尔文很快就抵达了她的身边。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干什么。”夏延头都没抬地对他说：“你这个疯子肯定是觉得自己看见了夺回玛利亚之墙的最强希望——艾伦·耶格尔，一个可以变成巨人的人类。”

“但不能排除他身上暗藏的危险性，艾伦·耶格尔马上就会被送向首都审议所的地下监狱，我会先去见他，而且我认为，其他势力会对他过于忌惮而要把他投入研究葬送性命。”埃尔文说。

夏延从腰带里摸出金色雄狮的戒指丢给了埃尔文，她说：“给你省点探监手续，审议所负责人是我的老相识，而且，艾伦·耶格尔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我认为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听起来你认识他？”

“我见过他，利威尔也见过，四年前他是个在开拓地上横冲直撞的可爱小鬼，去年他是训练兵团的预备新兵，很巧他跟你们这群不怕死的家伙是一丘之貉，如果让他加入调查兵团，他一定非常乐意。”

埃尔文笑了，他说：“你想救他，从那群想把他送进研究室的人手里。”

夏延沉默了。她确实想救艾伦·耶格尔。这个小孩和乌兰·特尔内拉一样，有强烈的决意和目的性，本性却非常单纯。

她没有回答埃尔文什么，只是说：“别太指望我，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们调查兵团是一伙的，所以你们和别的势力相争我是坐不上审判席的，我只能站在你们调查兵团的位置上给你欢呼加油。”

“欧格尼家主的欢呼加油也足以让很多人闭嘴，我们都知道你那张嘴损起人来有多厉害。”埃尔文收好那枚戒指，这么说道。

虽说让埃尔文别指望自己，但夏延确实还是使了些小手段。她把这几年自己额外资助宪兵团和驻扎兵团的金额单送到了扎克雷的办公室。

当扎克雷总统翻开那厚厚一沓盖着金色雄狮纹章的金额明细时，就知道夏延想干什么了——她在给自己施压，她想和自己一起坐上审判席。

他给夏延带了话。“您还是更适合坐在调查兵团的位置上，不论其他人是否能接受您坐上审判席，您本身也更适合做出击的利剑，而不是审判的天平，您和埃尔文团长是有能力对抗宪兵团的。”

这样的结果在夏延的意料之中。她转头就把自己培养起来的商会和贵族送到了能发言的第三方旁观席上，然后揪了个由头停了宪兵团的资金供应，转头把这份资金链送到了皮克西斯的驻扎兵团手上。

审议前夜，参与审议的调查兵团士兵们统统抵达了首都，他们被招待进了欧格尼的本宅宅邸。葛鲁伽被严令禁止靠近欧格尼的酒窖，其他士兵们则在贵族的大宅里惊叹连连。

他们踏步厅堂里棋盘般的大理石地面，又抬头看看巨大的水晶灯和明晃晃的吊坠，仆从们如幽灵般穿梭在这栋古老庄严的宅邸中，名叫莱薇的侍女引导他们走过迷宫般的长道去侧屋用餐。

他们亲爱的士兵长倒是一副对这复杂宅邸的路线相当熟悉的样子，而且男仆和女侍似乎也都认识他——从特意给他端上的红茶里就可见一斑了。

夏延·欧格尼在晚餐即将开始的时候才现身，为了这次审议她可废了不小的功夫。她出现在餐厅里，只问了一句话：“吃肉吗？”

整整二十个调查兵原本在宅邸森严的氛围中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到夏延问出这句话之后，奥路欧立马领头原形毕露：“欧格尼阁下万岁！！！”

大家欢呼起来，这副群魔乱舞的模样让餐厅中随侍的男仆们吓了一跳，埃尔文原本因为明天的审议神经紧绷，此刻也因这一幕忍不住扯扯嘴角笑了笑。

夏延也笑了，她挥挥手示意仆从可以上菜。她没坐主位，她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挑了个末席坐着的利威尔，坐在利威尔身边的埃尔金立马挪了个位置。

“怎么样？”落座之后，夏延问利威尔：“见过艾伦了吧？他怎么样？”

“就那样。”利威尔回答：“少不了挨我一顿揍罢了。”

“听埃尔文说，你自请负责艾伦？”夏延忍不住觉得好笑：“终于要变成监护人了吗，你这三十三岁的大叔。”

“你是觉得自己二十八岁还不能被那种小鬼叫阿姨吗。”利威尔说。

“哈，我长得年轻！”夏延看了眼利威尔：“不过确实，你也长得年轻。”

仆从们开始把一盘盘硬菜往桌上端，男仆长小声询问夏延是否需要给大家上酒，夏延示意他上点温和的酒品，以免大家喝高了明天没法面对审议，但是却强调了自己的上酒顺序还是往常的那些。

夏延端着她的餐前苦艾酒抿了一口，眯起眼睛对利威尔说：“如果夺来艾伦，那么战争就要开始了。”

“调查兵团从来都在战斗。”他这么回答了她。

主线！主线！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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