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之间孤鸾飞 第3章 第三章 二公子

这南山寺虽然烧香人不多。

想来，这陈小姐应该真的是来过很多次了，因为这里的主持一见到陈大小姐就直接引她入殿。

“看来这大小姐有心事，不然不会远离众人找这个清净地礼佛祈福，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我去试试能不能偷听到什么秘密。”

柳鸣鸾给问雁使了个眼色，让她放风，自己在军营中这两年多没白操练，飞檐走壁的本领和那些高手是不能比，但是这点躲起来偷听的轻功还是没问题的。

问雁立刻会意，直接走过去到住持那里说自己问一下关于捐香火的事，住持一脸谦和淡然的微笑，出来和问雁到一边去详谈。

“大慈大悲的菩萨，请保佑小女祖母长寿。”

陈家大小姐许完愿后没有参拜，而是双手合十闭着眼睛沉默很久。

边上的小丫鬟人精似的，左右打量一下，退到殿外。

“大慈大悲的菩萨，让小女的哥哥痛快的离去吧，大慈大悲的菩萨，让小女的夫婿休了小女吧，小女愿余生在寺庙青灯古佛供奉菩萨。”

陈大小姐虽然声音很小，但也听出来好像哭了，说完这些话才开始虔诚的参拜。

躲在帷幕后的柳鸣鸾听得一头雾水，她哥哥？她夫婿？

待陈大小姐离开后，柳鸣鸾赶紧从帷幕后出来，几步轻功闪到大殿外再和这位陈家大小姐走个对面。陈大小姐明显看到柳鸣鸾了，这时住持正好过来，陈大小姐好像不想和柳鸣鸾走对面，就对住持说：“敢问住持大师，我今日也想捐香火，请带我前去。”

“哼”柳鸣鸾心里轻笑一下，就像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一样，径直走到大殿里跪下，对着菩萨朗声说：“小生特为姻缘来此处，请菩萨明示为小生解惑。”然后又用小的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菩萨菩萨，小女前来真是为了姻缘，请菩萨助小女解开谜底。”

待殿外没了人声，柳鸣鸾才出大殿，只见外面站着问雁，一脸的得意和狡黠。见柳鸣鸾出来，问雁手里丢过来一个香囊：“看，这就是下次见面的理由。”

“陈家大小姐的？你怎么搞到的？”

“捐香火的时候，我从她身边过的时候顺的呗。罪过罪过，佛门清净地，小女也是迫不得已。”问雁赶紧双手合十对着大殿念叨好几下。

柳鸣鸾撇下问雁，一路向陈家马车的方向跑去。

“这位姑娘，请留步。这是，这是姑娘你的香囊吗？”柳鸣鸾做出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陈家大小姐停下脚步，看看柳鸣鸾手里递过来的香囊，再看看自己的腰间，脸色微变，冷言道：“不是我的。”说完就继续往马车那边走。

“这位姑娘，今天这南山寺来烧香祈福的没多少人，若不是姑娘你的，想必是其他哪位佳人的，那小生只好留下待在此地等待有缘人来寻取了。”说完柳鸣鸾就要将香囊放入自己的衣袋之中。

陈家大小姐听到这话，赶紧给身边的丫鬟一个眼色。

小丫鬟会意，直接走到柳鸣鸾身边伸出手说：“刚才是我们小姐没看清楚，这就是我们小姐的香囊，你给我吧。”

柳鸣鸾的眼神越过小丫鬟，对着陈家大小姐说：“若真是你们小姐的，还是你们小姐自己来取比较好。”

“你别太无礼。”小丫鬟生气的冷声道。

“若小生无礼，也是情之所至。”柳鸣鸾想到了阿娘话本子里那些浪荡公子勾引良家妇女时一大堆油嘴滑舌的话，管他能不能用，先说了再说：“刚才小生上山时一见姑娘，真是，一眼难忘，不知姑娘听没听过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陈家大小姐听到这话，顿时一片红云涌上脸颊。

“小生捡到这个香囊，若真是姑娘的，那就是刚才小生在佛前许的愿显了灵，指引小生来找姑娘。”

这样孟浪的言辞，陈家大小姐这种一本正经的大家闺秀何曾听男子对她说过？脸都羞的红透了，赶紧转过身走上前来说：“这香囊是我的，请公子还给我吧。”

柳鸣鸾说：“请问小姐芳名？”

陈家大小姐努力做出淡淡的样子回：“萍水相逢就不需要知晓姓名了吧。”接过香囊之后，转身就向自己的马车走去。

柳鸣鸾故意等对方已经走到马车那里才慢走几步跟上去真诚发问：“那，请问姑娘府上可有哥哥？在下冒昧，若无缘认识姑娘，能认识姑娘的哥哥也是三生有幸。”

陈大小姐听了这话，稍稍一顿，头也不回地说：“我家里没有哥哥在。”

柳鸣鸾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话拒绝自己，心下嘀咕一句：“家里没有哥哥在？难道跟我议亲的是个牌位不成？”

待陈家的马车走了之后，问雁才偷偷摸摸的冒出来说：“小姐，我给你香囊，是让你用这个当借口明天去府上找她。”

“啊？你不早说。”

“那现在咋办啊小姐，没借口了。”

“先回客栈再说吧。”

回到客栈，柳鸣鸾和问雁又一起发愁，张将军给的一旬假已经没几天了，还要留一天回达尔去，这样算来只有两三天的时间了。

终于，熬到旬假第九天晚上的时候，柳鸣鸾坐不住了。

“问雁，不能白来这一趟，今晚我硬闯也要去一趟同知府。”

“府上那么多府兵和家丁，硬闯不合适的呀小姐。”

“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我实在不甘心，这门亲事肯定是成不了的，我只是想死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柳鸣鸾对问雁说：“我会多加小心的，你把一切收拾妥当后，在客栈后面的马车上等我回来。”

同知府。

穿一身深灰绿色的柳鸣鸾在黑夜中其实还是有点显眼的，但是没办法，谁也没想到会要来这一遭，也没提前备好夜行衣。

同知府挺大，到底也算不错的门户，夜深了府上值守的各处还亮着灯。柳鸣鸾在后院的屋檐上飞来飞去的，直奔后院。女眷们肯定住后院，如果陈二公子在，这神神秘秘的特性，肯定也住后院。

然而，还没到后院呢，也不知道到底是柳鸣鸾轻功不行，还是同知府上的瓦不行，愣是在她借力的时候掉下来一块。

“有刺客！”府中值守的家丁发现了异样，立刻大喊。

“这下糟了！”柳鸣鸾心下暗叫一声，顾不得轻轻飞轻轻跳了，一个劲往后院奔去。

“有刺客！”

“快来人啊，有刺客！”

“速去禀报老爷！”

柳鸣鸾瞧着后院出处都有微弱灯火的情况下，偏有一处黑漆漆，赶紧落脚下去先躲起来再说，后院是女眷住处，男家丁门进来还要一番周折。

这间屋子柳鸣鸾一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有股奇怪的臭味，难道是放恭桶的地方？那正好，他们不会进来查看了。柳鸣鸾安心的躲在门口窗下。

很快，后院亮起了一片灯火，嘈杂的人声也从外面传了进来。

“把丫鬟们都叫起来，搜。”听声音，大概是府上的管家之类的。

“是。”

外面开始响起叫喊声和敲门声。

“爹，这是怎么回事？”

柳鸣鸾躲的这间房间，就在柳鸣鸾身后，突然传来是陈家大小姐的声音，柳鸣鸾这一刻魂差点被吓飞了。然而陈家大小姐像没看到柳鸣鸾一样，轻轻地打开门，立在门口淡然自诺的问屋外的一群人。

门后的柳鸣鸾一动也不敢动。

“宝贞，刚才有家丁说府上进了刺客，你可听到什么动静？”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紧张和焦灼。

“爹，我刚才一直这里，正准备出去找娘一起去看看祖母，没听到也没看到什么异样之处。”

“看到有人来这边吗？”

“没的，爹。”

片刻的沉默，那个中年男声再次响起：“没有就好，府上说发现刺客，你就不要出去乱跑了，你祖母暂时也不需要你照看。”

陈宝贞轻轻的行了个礼，仍旧站在门口没动。

屋外的人散去了。

陈宝贞这才轻轻的对着院子里空气说：“人往西边都了，待会儿你往东边走吧，那边这会儿应该没多少人看守。”

门后的柳鸣鸾知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

“姑娘，你，你真吓我一跳。”柳鸣鸾站起身来，和陈家大小姐隔着一扇已经拉开的木门。

陈宝贞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笑声里带着凄苦。

“姑娘，这……是你的闺房吗？”柳鸣鸾觉得奇怪，现在眼睛已经适应，其实借着光能看清这里应该是一间卧房，但是，怎么有一种奇怪的臭味呢？

陈宝贞沉默了一下，转身回房，并且把门关上了：“这不是我的房间，我每次来这里，即使是深夜，也不想点灯。”

这几句话好像很普通，但是陈宝贞的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这是我二哥的房间。”

“你二哥？你……”柳鸣鸾本来想调侃一下，你不是说你家里没有哥哥的吗？但是想到此刻这种情况，还是说点要紧的吧：“你怎么在你二哥的房间待着，还不开灯？你二哥人呢？”

陈宝贞的声音好像拼命的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我二哥，此刻，就在这房间里。”

听到这话，柳鸣鸾一愣，难道是二哥其实已经去世了？这房间疏于打扫？难怪有股奇怪的臭味。

去世的人还来和柳鸣鸾议亲，这不就是配冥婚吗？太过分了！

娘的，出去趁人不备，非把你们陈府的桌子掀了不可！

“你二哥去世了？！”柳鸣鸾压着怒气问，眼前人不点灯也要在房间里待着，怕不是睹物思人，客套的安慰还是要说两句的。

“哼哼。”陈宝贞轻轻地苦笑两声：“我二哥还活着呢，现在，就躺在床上呢。”

这句话给柳鸣鸾带来的惊吓可不比刚躲进来时候听到陈家大小姐说话时的少，顺着陈宝贞缓缓抬起的手指向的方向，柳鸣鸾看着那个床铺上，上面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的，好像真的有一个人形身影躺在上面，好像，奇怪的臭味就是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