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姑爷他又晕了 第9章 御前对峙

太后这突如其来、不痛不痒的“关怀”，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却让将军府里不少人心里都绷起了一根弦。

萧战凰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将主院的护卫换了一茬，全是北境跟着她刀口舔血过来的老弟兄。

她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这深宫里的风，怕是要吹进她这将军府了。

谢知微依旧整日与药罐为伍，靠在窗边软榻上，脸色白得透明，仿佛阳光都能穿透。只是偶尔，萧战凰撞见他独自望着窗外时，那沉静的侧影里，会透出一种与病容格格不入的、极淡的锐利，像冰层下流动的暗河。

她那日不管不顾的维护，似乎并未在他心底激起多少涟漪，又或者，是激起了，却被他完美地掩藏在那副脆弱皮囊之下。

这日校场的尘土还没拍干净，宫里的传召又到了，这次点明要她和谢知微一同觐见。

“宣他？”萧战凰心头一咯噔，那家伙的身子，去宫里走一遭怕是都得去半条命。

她拧着眉赶回主院。

谢知微正对着窗外一株将败未败的花出神，听她说完，沉默了片刻，随即掩唇爆出一阵低咳，肩头微微耸动，好一会儿才平息，声音带着喘：“陛下降旨，不敢不从。只是……我这身子，怕是经不起折腾，若在御前失仪……”

“撑不住也得撑。”萧战凰打断他，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想找出点破绽，“能不能行？”

谢知微抬眸，与她探究的视线撞个正着，那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他微微颔首，声音轻却稳：“夫人放心，不会给府上丢脸。”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厢里安静得只剩下车轮的辘辘声。萧战凰看着对面闭目养神、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男人，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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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里的空气，比往日更沉几分。承德帝面沉如水。底下除了几位眼观鼻鼻观心的重臣，还多了一个穿着道袍、眼神精亮的老道，以及那个“重病”在家的张侍郎，此刻正被两个内侍搀着，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模样。

萧战凰扶着谢知微行完礼，承德帝的目光就落在了谢知微身上，带着审视：“谢爱卿，身子可好些了？”

谢知微身形晃了晃，作势要跪，又是一串压抑的咳嗽，气若游丝：“劳陛下……挂心，臣……仍是那副样子，只怕……有负圣恩……” 这话配上他那风都能吹倒的架势，任谁看了都不免心生几分怜悯。

萧战凰站在一旁，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老道，玄云真人，上前一步，拂尘一甩，声音洪亮得有些刺耳：“陛下！贫道夜观星象，见紫微帝星之旁有妖星缠绕，其光晦暗，侵扰圣躬！贫道耗费心力推演，此妖星之象，正应在此人身上！”他手指猛地指向谢知微！

殿内顿时一片低哗。

张侍郎也适时地“虚弱”哀嚎：“陛下！臣……臣突遭横祸，家宅不宁，定是冲撞了邪秽啊！求陛下为老臣做主！”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谢知微。

竟是用如此阴损的招数！直接将人打成了妖孽祸根！

萧战凰心头火起，一步踏前，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铁：“真人！张侍郎！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我夫君沉疴在身，何来妖星之说？！”

玄云真人冷哼一声：“将军不必动怒！是人是妖，一验便知！贫道有一术，可引动其体内气机，若他心神澄明，自然无恙；若藏污纳垢，必现原形！” 这是要当庭逼他现形！

承德帝目光闪烁，太后昨日刚探过，今日就来了这一出，其中关联，不言而喻。

“准。”皇帝吐出一个字。

萧战凰心猛地提起，看向谢知微。却见他依旧低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只是那抓着袖口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泛白。

玄云真人手持桃木剑，步踏斗罡，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一道符箓拍向谢知微！同时，袖中手指微不可查地一弹，一缕无色药粉直射谢知微面门！这药粉能引动气血，专破伪装！

然而，就在符箓及身、药粉扑面的电光火石间——

谢知微猛地抬起头！不是惊慌，而是一种极致压抑的痛苦！他脸色瞬间灰败，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溅而出，身子软软向后倒去，恰好被萧战凰伸出的手臂接住。

“知微！”萧战凰惊骇交加，抱住他瞬间冰凉的身体，触手一片湿冷汗水。那猩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

“陛下！”她抬头，眼中已是血红一片，煞气四溢，“这就是真人的‘验证’？！我夫君今日若有不测，我萧战凰，必与幕后黑手，不死不休！” 她那身百战煞气毫无保留地释放，整个金銮殿如同瞬间坠入冰窟。

玄云真人也愣住了，他的药粉只是试探，怎会让人吐血？

承德帝脸色也变了。人若死在这里，萧战凰的怒火和天下人的议论，他承受不起。

“快！传太医！”皇帝急声喝道，又狠狠瞪向玄云真人和张侍郎，“成何体统！”

太医诊治后，回禀谢知微是急怒攻心，心脉受损，受不得刺激，险些性命不保。

承德帝脸色难看，挥退了玄云真人等人，安抚了面色冰寒的萧战凰，赏下珍贵药材，才让她们离宫。

回府的马车上，萧战凰紧紧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谢知微，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心乱如麻。那口血，太真了……真的只是算计吗？

府内又是一阵人仰马翻的救治，直到夜深，谢知微的呼吸才勉强平稳，却依旧深陷昏迷。

烛火摇曳，映得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萧战凰屏退左右，独自坐在榻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蹙紧的眉头，想起他喷血倒下的瞬间，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闷得发疼。

她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他微蹙的眉心，动作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小心。

“谢知微……”她声音低哑，带着疲惫，“你这身子……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连你自己，都当成了武器？”

榻上的人似乎陷入了极深的梦魇，睫毛剧烈颤抖着，额上沁出细密冷汗，唇瓣翕动，发出破碎的呓语：

“……娘……别丢下我……”

“……冷……好冷……”

“……棋局……不能输……”

萧战凰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那声带着童稚绝望的“娘”，那彻骨的“冷”，不似作伪。

她俯下身，凝神去听那断断续续的字句。

“……南境……军粮……账……有问题……”

南境军粮？！萧战凰瞳孔骤缩！

她猛地直起身，看着榻上这个即使昏迷也仿佛背负着万丈深渊的男子，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地砸进心里——

她捡回来的，哪里是什么病弱夫君。

这分明是一颗……裹挟着无尽风雪与秘密，砸进她生命里的，琉璃心。

易碎，剔透，却能照见最深的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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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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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御前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