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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战凰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静谧的内室。
她双手撑在榻沿,将谢知微困于方寸之间,灼灼目光紧锁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谢知微握着书卷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指节微微泛白。
他抬眸,迎上她审视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先是恰到好处地掠过一丝茫然与惊愕,随即化为无奈的虚弱。
“夫人……何出此言?”他声音低哑,带着气力不济的微喘,轻轻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整日困于病榻,连这院门都未曾踏出,如何能知晓朝堂之事,又能插手府尹与侍郎的举动?夫人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他微微偏过头,避开她过于锐利的视线,侧脸在光影下显得愈发苍白脆弱,长长的睫毛垂下,掩住眼底的真实情绪。“若夫人觉得是我这病体拖累,引得外人非议,我……我可以向陛下请旨,搬去别院静养,绝不连累夫人与萧家声名。”
以退为进。语气里的落寞与隐忍,拿捏得恰到好处。
萧战凰盯着他看了半晌,心头那股无名火被他这副“全是我的错”的模样浇得不上不下。
她明知他在演戏,可看着他这副风吹就倒的样子,那些逼问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肠。
她猛地直起身,烦躁地挥了挥手:“少来这套!谁说你拖累了?”她踱了两步,又转回头,眉头紧锁,“我只是觉得……太巧了!那账本出现得及时,张侍郎病得蹊跷,偏偏都在弹劾我的节骨眼上!”
谢知微轻轻抚着胸口,顺了顺气,才缓声道:“或许……是陛下圣明,洞察秋毫?又或是,二皇子行事不端,自有天收?”他抬起眼,目光纯净而无辜,“世间之事,巧合虽少,也并非没有。”
萧战凰:“……”
她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扯,只觉得拳头又硬了。
与此同时,二皇子府邸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废物!一群废物!” 二皇子赵王将手中的青玉茶盏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他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张怀安那个老东西,关键时候给本王装死!还有张家!本王让他们处理干净首尾,他们就是这么处理的?直接把账本送到别人手里?!”
幕僚战战兢兢地跪在下首:“殿下息怒!此事……此事太过蹊跷。那账本记录详尽,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收集。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就等着我们发难,好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赵王眼神阴鸷:“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算计了?是萧战凰?她一个武夫,能有这等心机?”
“萧将军或许不擅此道,但殿下莫忘了……她府上,如今多了一位。”幕僚小心翼翼地点拨。
赵王瞳孔一缩:“谢知微?那个病痨鬼?”他脸上闪过一丝荒谬,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疑虑,“一个连床都下不了的废物……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查!给本王去查!谢知微的底细,他入京前后接触过什么人,本王要一清二楚!”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厉:“还有,既然明的不行……宫里那位‘贵人’,也该动一动了。总不能让她萧战凰,一直这么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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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里,萧战凰对谢知微的“审问”无疾而终,反而被他几句软刀子堵了回来,心里憋闷,却又无可奈何。她命人加紧追查府中管事强占民田之事,决心清理门户,不给外人任何把柄。
这日午后,她处理完军务,回到主院,见谢知微依旧靠在窗边软榻上看书,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浅金,安静美好得像一幅画。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在他榻边坐下,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你那日病得凶险,府医说你是旧疾复发,需得精心调养。我寻思着,宫里的太医医术更高明,不如明日请一位过府,替你仔细瞧瞧,也好换个方子,让你少受些罪。”
她说着,目光却紧紧锁住谢知微的表情。
请太医,一是真心担忧他的身体,二则,也未尝不是一次试探的机会。她倒要看看,在太医面前,他这身“病”,还能不能装得天衣无缝!
谢知微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萧战凰,唇边漾开一抹浅淡而温顺的笑意:“有劳夫人挂心。只是……宫中医正,多为贵人诊治,我这微末之躯,岂敢劳动?再者,沉疴已久,太医来了,也不过是那些温补调理的方子,徒添麻烦罢了。”
“不麻烦。”萧战凰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就这么定了。明日我就递牌子请旨。”
谢知微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冷芒,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感激又略带惶恐的模样:“那……便依夫人之意。只是,若太医也束手无策,夫人莫要失望才好。”
翌日,没等萧战凰去请,宫里却先来了人。来的不是太医,而是慈宁宫的掌事太监,身后还跟着一位面生的老嬷嬷。
“给将军、谢郎君请安。”太监笑容可掬,“太后娘娘听闻谢郎君身子不适,心中挂念,特命咱家前来探望。这位是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苏嬷嬷,最是精通药膳食补,娘娘特意让她过来,看看谢郎君的饮食起居,或许能帮着调理一二。”
萧战凰心中警铃大作!太后?她与太后素无深交,太后为何突然对谢知微如此关怀备至?这绝非普通的关怀!
她面上不动声色,谢恩领旨。
那苏嬷嬷上前,规矩地行了礼,一双看似浑浊实则精明的眼睛,却不动声色地将谢知微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尤其是在他脸色、手指等处停留片刻。
“谢郎君这气色,确是虚耗过甚,需得好生将养。”苏嬷嬷声音平板无波,“不知平日都进些什么汤药?饮食上可有忌口?”
谢知微靠在引枕上,有气无力地一一回应,言辞谦卑,态度温顺,将一个久病缠身、不堪其扰的病弱公子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嬷嬷问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明显破绽,便按照太后的吩咐,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关怀之语,留下些宫中赏赐的药材,便随着太监回去了。
送走宫里的人,萧战凰回到房中,脸色凝重。
谢知微看着她,轻轻咳嗽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太后娘娘……真是慈心仁厚。”
萧战凰走到他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握住了他放在锦被上的手。他的手微凉,指节分明。
谢知微微微一怔,看向她。
“谢知微,”萧战凰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管太后是什么意思,也不管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
她握紧了他的手,力道坚定。
“但既然你现在是我将军府的人,只要你不做背叛萧家、背叛我的事,外面那些牛鬼蛇神,明的暗的……”她眼神锐利,如同护崽的母兽,“我来挡。”
谢知微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干燥而温暖的力度,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维护,心念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反手,轻轻回握了她一下,虽然力道很轻,却是一个明确的回应。
“好。”他轻声应道,眸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静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