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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离京那日,仪仗煊赫,引得百姓夹道。
赵王端坐骏马之上,享受着万民目光,心中那点不安被权势的滋味冲淡不少。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皇城,又遥遥瞥向将军府的方向,嘴角噙着一丝冷意。
萧战凰依制在城门外相送,一身戎装,抱拳行礼,姿态无可指摘,眼神却锐利如刀,刮过赵王身后那几个幕僚,看得他们脊背发寒。
“殿下此行任重道远,北境风沙大,望……保重。”她声音平稳,却带着某种不言自明的警告。
赵王皮笑肉不笑:“有劳萧将军挂心。本王定当……细细巡查,不负圣恩。” “细细”二字,咬得略重。
车马辘辘远去,扬起尘土。
萧战凰转身回府,步伐沉稳,心中却并不轻松。
谢知微的计策虽妙,却是兵行险着,将二皇子这头恶狼主动引向可能有问题的边境部落,无异于火中取栗。
主院内,药香似乎淡了些。
谢知微披着外袍坐在窗边,手中并非书卷,而是几枚温润的黑白棋子,正在一方小小的楸木棋盘上自行对弈。
阳光落在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上,趁得他整个人又多了几分魅惑的意味来。
听到脚步声,他也未抬头,只将一枚黑子轻轻按下,发出清脆的微响。
“人走了?”他问,声音因久未说话,而略带微哑。
“走了,架势十足。”萧战凰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棋盘,局势纠缠,黑白绞杀,险象环生,一如当下的形势。
“你的阳谋,已经铺开。现在,我们只能等?”
“等,亦是一种进攻。”谢知微终于抬眸,眼底清明如洗,不见半分病气,“让对手先动,我们才能看到破绽。”
他指尖拈起一枚白子,悬于棋盘之上,却不落下,“青锋那边,有消息了吗?”
萧战凰摇头:“南境路远,暗影行事又需隐秘,尚无音讯。”她顿了顿,“倒是你,今日气色似乎好了些。”
谢知微指尖的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看似无关紧要,却瞬间让一旁看似无救的一片黑棋有了喘息之机。
“托夫人的福,府中汤药……甚好。”
他这话说得平淡,萧战凰却听出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柔和的意味儿......
她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落在棋盘上,忽然道:“你这棋路,诡得很。看似处处退让,实则暗藏杀机。”
谢知微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夫人懂棋?”
“略知一二。战场上,有时也如下棋。”萧战凰盯着棋盘,“只是我们的棋子,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才更要谨慎。”谢知微的声音低沉下去,“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输掉的,可能就不止是棋子了。”
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棋子偶尔落盘的轻响。
******
南境抚州地界。
青锋带着三名暗影,扮作收山货的商人,已在此地盘桓数日。抚州城不大,但关系盘根错节,他们不敢贸然打听,只能借着买卖之名,一点点摸查。
冯德水的老家在一个叫清水湾的村子,他们去过了,早已人去屋空,邻居也只说去年秋天冯家突然发财,搬去了州府,具体何处,无人知晓。
线索似乎断了。
是夜,青锋几人宿在城外一家简陋的客栈。子时刚过,一阵极轻微的、瓦片被踩动的细响让青锋瞬间睁开了眼。
他无声地摸向枕下的短刃。
几乎同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撬开窗栓,滑入室内,手中钢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直扑榻上!
暗杀!对方竟如此精准地找到了他们的落脚点!
青锋心中巨震,反应却快如闪电,一个翻滚避开劈来的刀锋,短刃出鞘,与最近的黑影缠斗在一起。其他三名暗影也同时暴起,房间里顿时响起沉闷的兵器交击声和压抑的痛哼。
这些杀手身手狠辣,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匪类。
青锋心头雪亮,他们找对地方了!冯德水背后的人,已经察觉,并且动了灭口之心!
必须抓住活口!
他招式一变,不再以杀敌为主,短刃刁钻地袭向对方手腕、脚踝,试图卸掉对方兵器。一名杀手被他划伤手腕,钢刀脱手,另一名暗影趁机一个手刀狠狠劈在其颈后,那人软软倒下。
眼见同伴被擒,剩余两名杀手眼中闪过狠绝,竟不顾自身安危,攻势更加疯狂,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留活口!”青锋低喝,格开劈向面门的一刀,肩头却被另一人的刀锋划过,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
一番惨烈搏杀,最终以两名杀手毙命,一人被生擒告终。青锋捂着肩头伤口,看着地上昏迷的俘虏,脸色阴沉。他扯下杀手的面巾,都是生面孔,但其中一人虎口有厚茧,是常年使用制式军械的痕迹。
军中的人?!
******
数日后,将军府收到了青锋以密语写就的传书。
“遇袭,擒一活口,疑与军中有关。冯德水或在抚州城内,但藏匿极深,对方警觉,搜查难度大增。”
萧战凰看完,将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她面色平静,眼底却酝酿着风暴。
“军中……”她喃喃自语,看向一旁静静看书的谢知微,“你的网,比我想象的,兜住的东西还要多。”
谢知微放下书卷,接过她递来的另一张刚收到的、关于北境的密报——二皇子巡查的队伍,已抵达北境边缘的第一个部落,受到“热情”款待。
“网大了,鱼虾蟹鳖,自然会进来。”他语气依旧平淡,目光却落在北境密报的末尾,“殿下似乎……对部落进献的骏马和皮毛,很是满意。”
萧战凰冷笑:“他倒是会享受。”
“享受,有时也会误事。”谢知微意有所指,“尤其是,当别人刻意奉上糖衣炮弹的时候。夫人,或许可以提醒一下我们在北境的老人,有些‘热闹’,不妨让殿下看得更清楚些。”
萧战凰立刻领会。二皇子好大喜功,喜爱排场,若下面的人再“刻意”迎合,很容易便能让他沉溺其中,放松警惕。
她走到书案前,准备写信。落笔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谢知微一眼。
他重新拿起了书,侧脸在灯光下静谧如玉,仿佛刚才那些搅动风云的计策,与他毫无干系。
这个人,明明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倒,指尖却仿佛捻着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千里之外的棋局。南境的杀机,北境的迷局,似乎都在他苍白的指尖缓缓流转。
她忽然想起他棋盘上那枚看似无关紧要,却盘活大局的白子。
谢知微,你究竟是谁?你这副病骨之下,到底藏着怎样翻云覆雨的手腕,又背负着何等沉重的过往?
窗外,夜风渐起,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细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