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远面前正是无名无因无嫌三人。在几个呼吸间的交锋中,他们知道,赵安远很强,真的很强。
于是在没有主人的吩咐下,三人只能死死的盯着眼前人,静候时机。
国师竟然是女子吗?千劫茫然。
牧玺先是惊叹于千劫的处变不惊,而后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下,轻笑道:“将军若是想羞辱于我,大可不必如此。因为…”此刻牧玺动了一下手腕,千劫的脖子渗出了丝丝鲜血,“你的命…在我手上。”
是了,一切千劫有意不去深思的点,如同火炮般炸在他的胸膛。
那日国师束了发冠,这世上哪有女子束发冠的?还有赵安远在听到他吩咐后先懵后悟的表情活动,这家伙必定是又想岔了…
可面前之人,肤若凝脂,殷红的薄唇微启,几缕不老实的发丝垂在胸口,连握着剑的手都像一只举世罕见的软玉,这是一种无关乎性别的、可以战胜世人…甚至是神的的绝世容貌。
此时,千劫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拐回去当老婆。至于性别,管他的狗屁性别!
千劫面上不显,露出和煦的笑容,抬起右手轻轻夹住那把微微颤抖的素剑,力气之大让牧玺瞬间变了脸色。
虽说牧玺的动作十分敏捷,但到底没有真正习过剑,力气和技术自然与千劫是比不得的,若是千劫想,他可以在更快的时间内取他性命并逃之夭夭。
牧玺松下剑柄,轻轻跃至柳下。
“国师想,我们之中必然有些误会,不过就算您看了我的信很生气,但也不必到大动干戈的地步吧?”
千劫将剑向空中一抛,握住剑柄利落的将其收入剑鞘,并不动声色的拍了剑鞘一巴掌。
听到这番话,几人都愣了。
“难道不是将军让人送信于我于今日约战吗?还尽送了么些个闺阁之物挑衅我?”
牧玺两只手从容地踹在广袖中,淡淡道。一旁的赵安远骄傲的昂了一下胸膛。
这下轮到千劫懵逼了:“我何时向你下过战书?”
此时气氛更加诡异起来,“莫是有人故意要挑拨我平安侯府与国师府的关系来的一招偷天换日之计?”
赵安远眉头一皱,大声道:“怎么可能?这信可是由我亲手送的,怎么可能会有差池?”
牧玺听这番深思起来,从广袖中摸出那封信,“你过来仔细瞧瞧,这是否是你那日给我送的信?”
无嫌瞳孔一震:“主子不可!”
牧玺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至少刚刚在交锋时,千劫没有展现出哪怕一丝一毫想置他于死地的心思。
牧玺让他们先退下,姑且先信千劫一回。而且他也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赵安远也轻哼一声,收了剑,站在千劫背后。
千劫嘟囔着向牧玺走去,见他慢慢展开那封信,千劫立马就认出了自己那潇洒帅气的字。他摸了一下脑袋,“没错啊,这就是我写的信…”
千劫比牧玺高了半截,千劫嘟囔时,牧玺一抬头,便是看见斜上方英气逼人棱角分明的那张坚毅脸庞。
将军果真如传言一般一表人才。牧玺不显半分,只是微微蹙眉:“你离我远点…”说着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两步,千劫有些委屈的看着牧玺,活像怨妇。
“事已至此,将军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国师府似乎从来未与侯府结怨,究竟是何事让您对我满门上下皆书生的国师府下战书?”
牧玺白皙的手指敲在“情书“这两个龙飞凤舞的字上。
千劫一愣,而后涨红了脸,声音呐呐如同蚊子:“这是情书…”声音太小,牧玺没有听清,索性再问了一遍:“什么…”
这时,一只灰白团子旋出,撞到千劫身上,速度之快,掀起一阵飓风,吹掉了牧玺手中的信。
赵安远认得,这小团子正是墨晓那小子!
“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墨晓化为人形,双手挂在千劫脖子上,后者用有力的手托着他的臀,见来人后千劫露出灿烂的笑容,而后又疑惑的问道:“兔崽子,你现在不在学堂听先生讲课跑出来做甚?”
墨晓鼓了鼓腮帮子:“哥,今日休沐,我帮老娘采买些东西,墨晓眼神落在地上那张信纸上,从千劫身上跳下来,捡起那张纸,大声念道:“…情书!”
牧玺:??
周围众人:????
牧玺还在因前面有个大灰团子而不能上手捏而暗自郁闷,这会儿牧玺听到这两个字如五雷轰顶般直愣愣地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很大。
“自那日一别…”还没等墨晓继续念下去,突然有只手将他的嘴巴一把捂住。
正是千劫!何人见过他这副尴尬地满脸通红的模样,自然是因为墨晓读对了呀!
赵安远也像被雷劈了一般,后退几步惊恐的望着千劫:原来你是看上国师了啊!
千劫眼睛一大一小瞪着赵安远:你原来不知道啊!!
为了展示出将军的沉稳,千劫将手中的墨晓丢到赵安远手里:“墨晓说有几道算法题做不来,你去教他。”
因为读书不行逃出来当兵的赵安远:???
好不容易放假的墨晓:???
“国师若是想知道信中的内容,不如我亲自读给您听?”知道这是一场乌龙,牧玺倒是将心放下一点,又觉得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这笑容颜落在千劫眼中,就真是好一个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这笑容真他娘的晃眼。
牧玺挥了挥手,遣散了无嫌三人,赵安远也拖着嚎啕大哭的墨晓越走越远:“小祖宗,您别哭…吃糖葫芦不?”
*
牧玺掩袖轻咳了几声,指了指对面的石凳,示意千劫坐在对面,咳的有些气短了,嘴唇微微泛白,此刻一件宽大的外袍轻轻盖在了牧玺身上,后者微微一愣,只见袍子的主人无辜的坐在对面,收敛了一身爪牙之气,只剩纯良。
有话卡在喉咙中,牧玺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军这封信究竟因何而来?我倒不信,真如那小娃娃所说的,只是一封情书。”
给了个梯子,千劫好顺着向下爬。牧玺想
千劫哈哈一笑:“国师聪慧,我自有一物相求。”
牧玺松了口气,但那句“何事”还没出口,就被男人强势的气息和话语堵了回去。
“我想求一颗心…!”
牧玺顿感不妙,他知道不能让千劫继续说下去,于是他语速飞快的回道:“将军想要自己拿便是,又何须对我开口?”牧玺希望千劫能听懂他的暗示,可千劫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说道。
“我想求的是你的心,若是你不情愿给我,又怎么舍得去拿?”千劫的眼神乌沉似有一片汪洋的大海,偶尔泛起浪花,却又能在人不经意间将其吞没。
牧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讲出话来。
“我心悦你”
这时牧玺才发现面前很能收敛情绪的男人,此刻满眼都是他。
牧玺的心狠狠跳动一下,但也仅仅一瞬,连牧玺自己都未发觉,本想说些狠话让千劫知难而退,但看到他那双充满情绪的眼睛,就瞬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一片叹息轻起:“你喜欢的不过是我的皮囊罢了。”而我又有什么能真正让你喜欢呢?后面那句话声音小得几不可闻,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千劫:“你…”牧玺将他的话打断。
“今日之事,我不予追究,你也勿要再提。怎么说我的地位身份也在你之上,再说出此等话,来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牧玺冷着脸甩袖要走。
牧玺见德仰慕于他的人多了,但从没有人像千劫一般如此大胆,都顾及着他国师的身份,就算有什么心思也不敢在摆上明面来,更别说如今他隐隐有失势的征兆,以往那些眼神炽烈的人如今又去了哪里?
牧玺在心中嗤笑一声
谈情何易,克终何难?真心、假心辨得涕泪,百花残。
千劫在身后说道:“既然求不到你的心,那我便把我的心给你,你若是不喜丢在一边便可,只要旁有你的气息,他便会永远为一人跳着。”
这是千劫第一次说情话,他知道自己嘴笨,但这种灵魂中的触动与联结绝不会是牧玺所所说的,只爱他的皮囊。
千劫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是被容貌震惊了,但他还没有肤浅到依靠长相寻自己的另一半的地步,正是灵魂的震动让他的妖血沸腾,令她的妖丹快活的跳动,这是一种藏在妖族血脉中的无法掩饰的对伴侣强烈的渴望和占有欲。
牧玺的脚步没有停下,也没有转身看千劫,仅留一个背影在千劫眼中越变越小。千劫不清楚牧玺听没听清他的话,自然也是不知道背着他的牧玺面上早已通红,他还从未受过如此大胆的告白,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混杂着心跳声,让他也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这场“约会”以二人都思绪纷繁而终结。牧玺走得匆忙,千劫便收了石桌上的棋子,小心的抱在怀中回府了。
*
夜晚来临,赵安远咽了口唾沫,他知道他的死快到了。
下午那段宝贵的时间,他一遍遍将那把还没捂热乎的宝剑抱在身上擦了又擦。
真舍不得啊!按照千劫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可不止会收回宝剑这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