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王有脾气,说不帮忙就不帮忙,但她承诺了,不会让那些蛊雕攻击他们,除非他们主动招惹,这是她能忍让的最大限度了。
“乖崽,到为娘身边来——”
“咕咕。”
“去吧,我们没事,”付罗摸了摸小蛊雕的脑袋,“跟着我们好几天,你娘亲定是想你了。”
“咕咕!”
小蛊雕飞走了。
“小师祖,你怎么能让那只蛊雕回去呢?万一它们反悔怎么办?”许舆愤愤道。
韦长老没有阻止许舆,他也觉得付罗这样做有些不妥。
“我们留着羽王的幼崽好像也没有什么用吧?”付罗正义感强烈,因前有自家门派长老作恶的事端发生,所以对于要挟妖兽这种事心存芥蒂,听到许舆这样说,他不禁皱眉。
灵墙嗤笑,“你不是觉得羽王有些太好说话了嘛,现在怎么相信小家伙能护住我们?小家伙只是个借口,如果羽王真的想对我们动手,早就动手了,还用得着你担心?”他忽感脖子一紧,耳边传来轻微的呵声,墨不知为何突然收紧力气,自己不过帮付罗回了一句嘴,有说错什么吗?
“你——”许舆道。
“许舆!”韦长老又道,“那林公子打算怎么去找那两只蛊雕?下面云雾漫漫,又有高度限制……”
“这倒不要紧,其实……”灵墙拍了拍墨的手臂,示意他松些力气,随后将羽王丰虞施展的术法的缺点说了。
“……原来如此,林公子心细入微——不如我们分头寻找,有消息发信号。”
“好,毕竟是万丈高的悬崖,大家万分小心。”
蛊雕群惧怕羽王丰虞,绝大多数集聚在云雾之中,石壁上的百洞千窟就是它们的巢穴。
几人商议结束,立即依着韦长老提供的线索四散寻找,付罗和许舆一组,灵墙和墨一起,韦长老一个人。
一入云雾之中,可视度大大降低。
灵墙任劳任怨地背着墨爬到一处石窟,瞧见里面蹲着一只的成年蛊雕。
因着羽王的命令,这些蛊雕不敢轻易攻击他们,而是虎视眈眈的看着。
灵墙盘算着要不要“绑架”一只蛊雕飞到空中,蛊雕可以驱散白雾,找起来快些。上千仞的距离,他的石墙可到不了那个高度。
他正打算施展术法,身后安静的墨悠然开口,“你和付罗是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另一处的洞窟中。
“付小师祖。”
“怎么许舆,你找到了?”
“不,弟子有一事不解……”许舆面色肃然,显然是有要事。
付罗虽然对许舆没什么好印象,对于虚心求教的人,他来者不拒,“何事,你说?”
许舆好似下定了决心,“那我就直说了——”
付罗点点头,等着他的下一句。
“您就这么放心林公子和那个男的?”
“……什、什么意思?”付罗听不懂,‘那个男的’应该说的是墨公子吧……
“您就不怕那个男的是妖兽幻化的,就像那个刘演一样?他们可是会蛊惑人心的!”
从石壁上掉下来一堆石块后,那个自称是刘演的梳羽在付罗的威胁后,忽悠着三人爬上了石壁。结果在半空时,他们突遭一群蛊雕的袭击,假刘演接机逃之夭夭,还掳走了一只小麻雀。
他的腹部到现在还在疼,看着这些可恶的蛊雕,他恨不得冲上去剥了它们的皮,同样限制在金丹期,一只他还打不过吗?
“不用担心,灵墙有分寸,我相信他。”付罗当什么呢,灵墙的分辨能力在自己之上,怎么会分不清是幻形还是真的。
对于被蛊雕群围袭之时事,就算没有“刘演”,他也会主动爬上石壁去找灵墙的。
他不相信“刘演”,也听不懂小蛊雕的叫唤,但两人既然都指向云雾之中,显然,爬上去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这句话听见许舆的耳里,却变了味道。
断袖什么的就已经够丢人的了,付罗居然还这么信任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散修,生怕让人不知道他有多深情!
他讥讽道,“您和林公子还真是情比金坚啊……”
“……”常年在山峰顶修炼的付罗,被首尊和长老们保护得太好,根本听不懂许舆的意思。
不过,许舆应该是夸他和灵墙友谊坚固吧,因为灵墙是他的第一个挚交,他打心里珍惜这个朋友……但他总觉得许舆的话怪怪的,回去问问灵墙吧,别是误会了什么……
“付罗和我自然是朋友……倒是墨你——”
“我怎么?”墨穿上了灵墙的外衣,系上了他给的腰带,窝在人背上当起了挂件。
“我们、算是朋友吗?”
“朋友?呵。”他们之间怎么可能只是朋友?分明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灵墙揽住墨腿弯的手一滞,听到墨的那一声呵声,他就知道答案了,“当我没问好了……”
二人气氛本就不大好,现在更沉闷了。
墨是有些自傲在身上的,但灵墙以为起码他们两人之间算得上是朋友了,然而只是哼声。
无名的火气窜上来,灵墙缓缓将人放了下来,“听墨公子声气这么足,想来伤好得差不多了,不如自己下来走走。”然后头也不回地爬下另一处洞窟。
“?”紧贴的热气消失,胸腹陡然灌入寒气,墨不明不白地拢了拢衣裳。
自己还没发作呢,他倒不明不白的先气上了。
傻林七!笨林七!
墨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的墨蓝衣裳,摸了摸胸腹处还残留着灵墙的体温……
墨:“……”
可能,是自己变化太大了,林七不认识自己了,他可以给林七一些提示。
若是林七之后发现认出了自己,他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哼哼,他一定会后悔到再也不离开自己!
墨这样想着,气消了不少,乖乖跟着灵墙爬了下去。
最后找到蛊雕的是韦长老。
那对蛊雕被韦长老找到的时候,它们就藏在自己窝里,张牙舞爪地要攻击韦长老,但它们好像身上存伤,同样在白雾的压制下,韦长老费了一些手段就制伏了它们。
韦长老拨开一只身上的羽毛内绒,“你们看——”
一条条宛如线虫的黑色印记,交错缠绕在蛊雕的后背。
“这是什么?”
“阵法。”墨突然说道。
众人循声看向墨。
墨讨厌这样的注视,不耐烦道,“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阵法。”
其余三人对墨这个半路来的很是警惕,他突然来上这么一句,是个人都会觉得奇怪。
“对,的确是阵法,墨公子也懂阵法……”付罗讪讪道。
墨并不想搭理付罗,扭头不说话了。
付罗:“……”
在付罗的肯定后,众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蛊雕的后背上。
“这上面残存着细微的灵力流动……付罗,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阵法吗?”灵墙之前施展的那个防御土墙,付罗在短时间内就领悟并上手,在阵法这方面,还得看付罗。
付罗思索道,“我来之前曾经研究过秘境的入口,这个阵法的轨迹跟那个有些相似,待我仔细研究……”他说着便沉浸在黑色的条纹之中。
都说阵符不分家,灵墙也没闲着,帮着付罗一起演算走势,描绘图案。
韦长老和许舆俩剑修,帮不上忙回去照顾伤员了。
洞中只剩下灵墙付罗以及墨三人。
墨不想离开,又不愿意帮忙,独自坐在洞沿晃荡着双腿,听着两人说话。
“灵墙,我是哪里惹到了墨公子了吗?你不觉得他总是在瞪我吗?”付罗小声说着,眼睛朝着墨的方向瞄了一眼。
“有吗?你看错了吧。”
“没有看错!他看韦长老、看许舆都不那样。”
“那他看我那样吗?”
“没、没有……”但是很诡异,总感觉他下一口就要咬你,“你跟墨公子什么关系啊?”
付罗想起刚才墨的回答,心里别扭,手下一个不注意拔了蛊雕一根羽毛。
“哇!”蛊雕惊叫一声,扭头可怜兮兮地看了墨一眼,被人压着够丢雕脸,现在还要拔自己的羽毛!
灵墙连忙安抚它,“我跟墨公子——”他特意着重‘墨公子’三个字,“不过见过几面,能有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墨听见这句,顿时转头斜眼瞪向灵墙。
冷风无情,掀起他如练的长发,迷朦白雾,好似要将他吞噬。
“你说什么?”他起身立在洞口,宽大的深色袖袍猎猎鼓飞,翻出里面一点镂空纹样,称得他形销骨立,好似要被风吹走。
“对,就是这个眼神……”付罗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手里已经开始掐诀了。据他从灵墙描述中的墨来看,他绝对打不过墨。
灵墙只手挡在付罗身前,“墨公子,偷听别人说话不大好吧?”
“你护着他做什么?你觉得我会伤他吗?”
灵墙皱眉:“我不是——你、难道又失了神智吗?”
“什么?”墨这下是真的冒火了,“你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喜怒无常?”
“没有,你可能只是被影响了,”这下麻烦了,墨不安躁动的灵息,这下是真的不加掩饰地溢了出来,“我来帮你看——”
“我不需要!”墨一把扯下身上的外袍,“你算什么东西?朋友?陪你旁边那个假惺惺的小人儿玩去吧!”
灵墙是完全听懂了,他向来不做受气包,更何况牵扯到自己的朋友。
气氛一时冷到了极点。
“墨公子,我本人来想等出去了,再柔和的方式告诉你——”灵墙呵笑一声,“但是你不配,你不是一直在找‘林岚’吗?”
听见那两个字的瞬间,墨的皮毛险些乍了出来。
“我知道她在哪里,但你知道为什么她离开你吗?”
“你找了她这么久,她都未曾来找过你,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墨红润的面皮发白,身上的气焰瞬间消了,衣服离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冷意,可灵墙还在说。
“她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你。”
“可见你也不是多么重要的角色。”
“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林岚要是知道你这样——”
“别说了!”
“别说了!”
“你胡说!你在胡说啊啊啊——”
“林七不可能抛下我的!你在胡说!胡说——”
男人的双瞳漫上红色,双手燎起火焰。
“你怎么能这样说?”
“你说好以后会来找我的,你怎么能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