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愿意出了?咕,怎么只有一只?”那只大蛊雕的头和身子,看起来像两颗一/大一小的圆球拼接而成,喙嘴和利爪看起来都没那么吓人了。
但真正走进了,她那庞大的身躯依然像座山一样。
她未张嘴,一直通过神识与人谈话。
灵墙朗声道,“前辈——晚辈林山明,有礼了……”
“……你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呢?”
“前辈——晚辈林山明!”
“……不行,听不清,你在靠近一点——”
灵墙尝试着离近了数丈。
“不行,不行,还是不够近,吾听不清啊……”那大鸟又神识传音,“你干脆到吾跟前来——”
灵墙嗓子都要喊破了,旷野上的风都听见自己的喊叫。
他提步走到了距离蛊雕十几丈远的地方,“前辈——”
“轰”的一声,大鸟的翅膀铺天盖地砸下来,凶猛的风绞着沙石、几棵树袭地而来。
躲在岩石后的三人险些被吹跑,他们密切注视着灵墙和大鸟的举动,那只大鸟虽然看着笨重,出手却是在转瞬间,让人始料未及。
“灵墙!”付罗爬出了小山。
大鸟抬起来翅膀,地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巨坑,没见小人儿的身影,“怎么不见了……”
“我没事。”灵墙的声音,陡然在付罗的附近响起。
他就知道那只大鸟不怀好心,他在去之前,就在腰上缠了金符文绑在了身后的树上,一有不对劲,松了力气就会被拉回去。
虽然没被打中,却也被吹得远远的,差点掉下石壁悬崖,幸好被墨救起……
“谢谢……”灵墙被墨拦住腰,才没掉下去。
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尴尬,不仅是因为被男人抱在怀里,更是因为他刚才为了救付罗他们几个,而扔下了墨。
“第四次了。”墨语气不善地说道。
“什么?”灵墙一脸不解。
“林墙,你没事——”付罗刚刚缓过神来,踉跄几步跑过来,却见一位面容极为精致的男人抱着灵墙。重要的是,他话还没说完,一束火光冲脸烧过来。
“!”
“你做什么?”灵墙立马就压下了墨的手臂,但火焰还是烧卷了付罗的头发。
墨收回了手,眼睛朝其他地方瞥,“谁让他突然出现,吓到我了。”
“……”
灵墙:“额,付罗你还好吗?”
付罗退回原地,心有余悸,“我没事,倒是你……”
灵墙:“我没事,墨公子出现接住了我。这就是墨公子,我之前跟你提到那位,他刚才不是故意的——墨公子,这位是付罗……”
“墨公子。”付罗拱了拱手,灵墙身后的男子回应似地睨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好说。
付罗眼神询问灵墙,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
灵墙光顾着救付罗他们三人,忘记了告诉他们墨的存在了,关键是他还没问墨是怎么进来的呢,现在他也解释不清。
地崩天摇,远处被几人撂在一边的大鸟,暴力地打锤着地面,发出一声鸣叫,“哇啊——人类,给吾过来……”
地面被她砸出几道裂缝,疾风迎面卷席,石壁悬崖下,浓稠的白雾中传来连片的惊叫声,起初只是一只蛊雕的脑袋,不一会儿,一群灰压压的蛊雕接踵而至地冲了上来。
那群蛊雕没有攻击他们,从空中略过,爪下提着什么东西,朝着大鸟的方向飞过去。
“救命——”
“救命!小师祖……”
“韦长老救命!”
空中飘过一群人的求救声。
原来蛊雕爪下抓着的是底下那些没有爬上来的人,瞧那群蛊雕的飞往的方向,应该是那只大鸟催使他们去做的。
“哇啊——”大鸟再次发出一声长鸣,声音刺耳得几乎贯穿脑子。
“我要去救他们……”付罗吐/出几个字,人着迷似地已经飞出去了。
合体期的妖兽不是开玩笑的,只一声,付罗就被蛊惑着跟了过去。
“付罗!”灵墙打算出手拦住他——却被墨拉住。
“墨公子?我没事,我很清醒,”灵墙还以为墨认为自己也被迷惑了过去,“这声音致幻,你情况不稳定,还是躲起来——”
“为什么叫我墨公子。”他没头没脑地开口。
“啊?”他不是一直都喊的是墨公子,唯一一次没喊墨公子,差点还急眼了。
不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连韦长老和他那个弟子都跌跌撞撞地跟着去了。
就算这里没有了境界限制,就凭金丹期的付罗和元婴期的韦长老,要想在合体期妖兽的手下存活,简直是痴人说梦,更别说他们还受伤了。
灵墙想用力甩开墨的钳制,反被他自己抱住腰身,“墨,放开我!”
“为什么要救那些人?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抛下我?”墨不退反进,他的眼眶开始泛红,手臂发热勒紧。
“嘶。”灵墙眼皮跳动,这人不会又要陷入幻觉中了吧,“墨公子——”
男人又裹紧了几分。
“好吧,墨。”灵墙握住墨的手臂,一点点掰开,“我很抱歉刚才情急抛下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但有事我们一会儿再说好吗?我会告诉你关于‘林岚’的事,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但现在我要去救我的朋友,希望你能谅解……”
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耻要自己给他道歉的人,可男人那副受伤的表情,戳得他心脏疼,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错事。
“你不要忘记你说的话。”墨竟然松开了他。
待灵墙赶过去,一群人已经被蛊雕不死不活地拎在了空中,他们抵挡不住大鸟的幻术,一个两人沉入了幻想。
“咕,怎么漏了一只……”大鸟肥厚的翅膀卷起一个人类修士,左右把/玩了一番,直接扔进了嘴里。
无声无息,他们还在睡梦中,那只大鸟已经吞掉好几个人了。
“果然,还是人好吃,把其他的也给我送过来,那边那只小人也给我抓过来——”大鸟命令道。
其他的蛊雕又惊又怕,可不敢违抗大鸟的命令,乌泱泱地飞下来。灵墙乘势而上,一个翻身,跃上了某只蛊雕的后背,转瞬消失在蛊雕群中。
“哇——啊——”一只蛊雕听话地飞到了大鸟的跟前,它扑棱着翅膀放下一个人类,缩回了爪子立马飞走。
大鸟满意地掂了掂手中昏死的小人,扔花生米一样故意将人抛到了空中,她长大喙嘴准备接住,可半天没见零嘴,她倏尔睁开眼,一只蛊雕侧身滑翔飞过,半路劫走了她的“小零嘴”,正是灵墙役使的那一只。
“岂有此理!”
大鸟朝天大叫一声,声音又尖又细,针扎一样刺入脑海,所有飞行的蛊雕轰然失去了动力,她们乱叫成一团,折断了羽翼似地,一个接一个坠下来。
灵墙座下的蛊雕不受控制,也跟着跌落下来。灵墙立刻解开了对蛊雕的控制,带着刚刚救下的人急急缓冲而下,这大鸟的叫声能够抑制飞行,连在空中御行也做不到。
这么看来,下面的那些白雾也是那只大鸟的“杰作”。
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从猛然高处跌落,让他们受到外界强烈的刺/激,一个两个倒是纷纷从幻觉中清醒来,代价就是断胳膊断腿。
灵墙扶着救下的人找了个隐蔽处,“你先在这里——”
他刚将人放下,谁知那一直装死的人突然仰起头,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项处。
灵墙撕开自己上脖子的人,看清了男人的面目,原来是“刘演”。
他大意了,光顾着救人了,忘了还有一个混在他们之中。
灵墙捂着流血的伤口,一刀劈了过去。
“刘演”往后跳了几步避开水刃,他嘴角挂着血,邪性毕现,“好精纯的灵力……”
“你……”
“刘演”双手幻出一对褐色翅膀,双脚变成了利爪,眨眼间变成了一只蛊雕,只是体型比一般蛊雕要大上一些,跟那只坐着的大鸟还是不能比的。
他并不恋战,偷袭得逞后,按着自己的脑袋,扇动着翅膀就要飞走。
“咕——”
“刘演”哀叫一声,突如其来的一拳将他揍了下来。
“墨?!”
墨瞳孔红色多于黑色,显然不仅没有幻觉中恢复过来,反而更严重了。
“刘演”被打了下来后,墨并未停手,他赤拳如火,招招打在“刘演”身上。
“刘演”节节败退,尝试着逃跑,可双爪未曾离开地面,就被墨拽下来毒打一顿,他羽毛都快被墨烧没了,在男人手上,跟只家鸡没两样。
“丰虞,别吃了,快来——你还不来救、救我……”假刘演被打毫无招架之力,甚至开始祈求墨放过自己,“能不能不要打头?”
墨歪了歪头,火红的眸子闪了闪,专门朝他头击去。
大鸟正在抓身边逃跑的小人玩,听见‘刘演’的求救,难得分了一个眼神过来,“真是无用,一只狗,你都应付不过来——你等着……”
原来那只大鸟叫丰虞。
丰虞扭了扭身子,她身下的人类修士拖着身子抓紧机会逃窜,灵墙止住了血,将付罗还有几个伤得严重的修士救了出来。
灵墙这才发现,丰虞虽然体积庞大,但空有境界实力不足,而且因为她太胖了爪子不着地,压根起不了身,最多只能做到释放幻术,翻个身子,用翅膀怕打地面……但这也足够了。
丰虞不断地尝试起身,她气自己起不了身,尖叫着暴力捶打着地面。
风刀绞一般扇过来,地面波浪一样翻腾,天地再次摇晃了起来。
“可恶,吾怎么起不来了!梳羽,吾起不来了!”
地面裂开了一道道巨口,千丈高的深渊悬崖下还有能够抑制人境界的白雾,寒气也跟着漫了上来。
云雾之下无法御行,要是摔下去,可真就是粉身碎骨了。
“大家都往我身后走——”
现在,灵墙知道为什么石壁会震动了。
他护着众人,矮身蹲地,双手贴住地面,灵力顺着掌心传到地面,一层层厚实的岩壁顿时竖了起来,宛如一道道坚固的防护墙。
石壁抵住了狂风,抵消了一部分震颤。
怎么说他也是一只土精。
灵墙本来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暴露的,但眼下的情况,再不出手,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随着地面的震动,墨和假刘演、也就是那只会幻形的蛊雕梳羽之间,结束了单方面的挨打。
梳羽扑棱着烤翅膀,劫后余生一般,飞往了空中,奇怪的是,他飞翔毫无阻碍,直接飞到了丰虞的头顶盘旋。
墨正打在兴头上,见手上的猎物飞了,红着眼急于去抓,可颠簸的地面,袭来的石块、树干,甚至还有好几只不能飞的蛊雕一直在阻碍他前进。
他起跳至半空中,却被无形的威压拍落至地面,整个人几乎陷入狂躁状态。
“墨——”灵墙叫他,他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