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宿舍内,将羽桉和周礼早已醒来,其实是被将羽桉吵醒的。但此时,二人正看着池归蘅的床位,平时上午有课时,最早醒来,负责叫醒服务的池归蘅还没醒来,更何况,将羽桉刚刚发出的动静可不小。
二人又不敢贸然叫醒他,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但好在平时的作息规律还是让池归蘅爬起来。
池归蘅下床,一转身就对上两位好友欲言又止的眼神,只好出声安慰,“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没事了”。
但很显然没人信他,池归蘅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无法让人信服,连他自己也不相信,池归蘅只好逃离似的跑向厕所。
浴室门刚有动静,周礼和将羽桉像两只被吓到的鹿,“咻”,把脑袋收回。
从宿舍出来到食堂,两个人的小动作不减反增,池归蘅一路装瞎,但在食堂,两个人的眼神实在是吸引到了别人的关注,池归蘅让他们先收敛,等下午再告诉他们。
周礼和将羽桉见他真不打算把心事藏在心里,独自烦恼,便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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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之正和同学一起在C大的画廊里听着C大的学生介绍他们的校史,欣赏历年来比赛的优秀作品。
祁淮之对这些画挺感兴趣,每一幅都很美,都能抓住眼球,但是
有一幅画在这显得与众不同,像一道割开阳光的刀痕,牢牢抓住了祁淮之。
不是蔚蓝的海面与阳光炽热的沙滩,是一片灰蓝色的海面,在画布上伸展,铅灰色的天空沉沉的压在海面上,几缕光线从云层的断裂中漏下来,映在海面上似淤青。海浪不大,缓慢且沉重的拍打着礁石,海平线处的颜料被堆积的极厚,形成一种正在结痂的伤口,另一部分又薄的透出底下的苍黄。远处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飘着一艘锈迹斑斑的船。
整幅画都透着被浸泡在海水的窒息感。
祁淮之被这幅画深深吸引,看向作者栏,不看不知道,一看还是个熟悉的名字,这不是容槿叙的男朋友嘛。
祁淮之把画拍下来,发给了远在校园另一边的某人。
【祁淮之:照片】
【Jin:干什么,你画的?】
【Jin:不是吧,你可画不出这么好的画】
【Jin:终于知道自己不适合,打算换个风格了?】
看着好友发来一连串的关心,祁淮之回以关心。
【祁淮之:我可是美术界的天才,什么风格都能驾驭好吗】
【祁淮之:猜猜谁画的,你绝对想不到】
容槿叙看见这消息,重新认真仔细的看了看画,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符号,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祁淮之下一条消息,验证了容槿叙心中的预感。
祁淮之非常善解人意的把作者栏发给了容槿叙。
【祁淮之:照片】
【祁淮之:这名字熟悉吗】
【祁淮之:想不到吧】
【祁淮之:不过,这张画和你手机里那张完全不一样,这是经历了什么,画风转变这么大?】
容槿叙看着照片,眼里满是疑惑和不解,实在是没想到这会是池归蘅画的画?
经历?能是什么经历,容槿当然知道,心脏像是被钝器硬生生割开一样的疼,没理祁淮之的废话,关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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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归蘅从两位好友的眼神中解救出来,就和周礼一起去教室上课,周礼从坐下来就一直望着门口,一脸兴奋。
池归蘅看着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期待交换生,其实他也挺期待的,好奇那个人没了遮挡还会像吗。
不过池归蘅的好奇没得到答案。
周礼倒是很开心,这里面好多符合他眼缘。
“靠,今年交换生都是看颜值定的吧,个个都这么好看”周礼兴奋的和池归蘅分享自己看中的,“你看那个,那气质,那身材,那脸,简直是击中我”。
池归蘅看向击中周礼的人,正是祁淮之旁边的女生,池归蘅和周礼在讨论女生,他和容槿叙在讨论池归蘅。
祁淮之从一进教室就注意到了池归蘅,一个男的和他挨的挺近,瞬间化身为狗仔拍了一张,发给了好友。
容槿叙看向墓碑上与自己一样的脸,墓碑上有一束满天星,墓碑非常的干净,一看就是经常被人好好打理,想到送花的人,容槿叙心里就难受,想见面的冲动就愈发浓烈,收回冲动后看着自己墓碑旁照片上笑得无比幸福的女人,无数美好回忆,落叶般的思念在心头肆意横行。
照片上的女人,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能让人知道是位温柔,生活在幸福里的女子。
现在容槿叙再也感受不到那个会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告诉他,不用害怕,妈妈在的人与爱和温暖。
一束白色紫罗兰被放在墓前,风轻轻的吹动着花瓣,与照片上的笑容相映衬,温柔的抚摸着,像是收到一份久别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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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槿叙到宿舍时在看到祁淮之给他的消息。
【祁淮之:照片】
【祁淮之:你被偷家了,萨摩耶贱兮兮的笑.JPG】
容槿叙点开照片,仔细看着照片上的池归蘅,瘦了,眼底青青的,没睡好,不知道是不是祁淮之故意,照片上的两个人挨得非常近,额头抵着额头,还把其他人都模糊了,仿佛世界只剩两个人。
【Jin:你很闲?】
祁淮之此时没空理容槿叙,正试图和池归蘅交朋友。
“你们好,我是祁淮之,你们是要去食堂吗,可以一起吗”祁淮之用渴望交到朋友的眼神看着池归蘅和周礼。
祁淮之的外表具有欺骗性,看着乖巧无害,实际黑得很。不了解他的人,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被他所欺骗到。
周礼就是那百分之九十中一个,本就是个颜控,看着祁淮之这张脸,实在是无法拒绝,但还是看向池归蘅。
祁淮之正好光明正大的看向池归蘅,见池归蘅没意见,便开心的和他们走了。
祁淮之走在周礼旁边,时不时的就往池归蘅那瞄,眼神对上了,也丝毫没有偷看被抓的尴尬,还对池归蘅笑,池归蘅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大慨是觉得他脑子不好吧,便没有搭理他。
祁淮之主动找的他们,但到现在一句交流都没有,周礼对祁淮之好奇心爆棚,论坛上他与容槿叙齐名,讨论热度不相上下。看向池归蘅,一副别来烦我的状态,主动试着挑起话题,“那个,我们还没自我介绍一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礼”,说完,往池归蘅方向看。
池归蘅看都没看祁淮之一眼,莫名对他有一种像自家白菜被拱了的烦躁。
“他是池归蘅,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周礼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便帮他做了介绍。
祁淮之也不在意池归蘅的态度,“你就是《哑潮》的画家”,对着池归蘅挑了挑眉。
周礼激动的看向祁淮之,“你知道《哑潮》,《哑潮》可是归蘅大一画的”,画廊里的画,可都是获过奖的,开始给祁淮之介绍这幅画的获奖时的经历,是如何惊艳众人,一副介绍孩子获奖的骄傲样。
祁淮之没再继续看着池归蘅,与周礼八卦池归蘅的画,池归蘅全程没说话,一副与我无关,仿佛两人在讨论的不是他。
到食堂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话题。
池归蘅和周礼一起坐,这会食堂人有点多,时不时就有人往他们这看,还有讨论的。
祁淮之和池归蘅像是没感受到似的,周礼却是个闲不住的,“你和心理学的那位帅哥是我们学校讨论度最高,不过就是只有侧脸,没有正脸”,说着便向祁淮之打听,“心理学那位长的真的帅吗”。
祁淮之听到有关容槿叙,便来了兴趣,“长的是帅,不过在帅哥排行榜给我不相上下,没我高”,祁淮之一脸的事实就是如此。
导致周礼真的相信了,“不愧是让哼哼感兴趣的男人,你有正面照吗,说不定更合哼哼的审美”,周礼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把池归蘅出卖了。
祁淮之调侃道“池同学喜欢这类的啊”
池归蘅无视他的调侃,倒是周礼把朋友出卖的干干净净,“哼哼可是从大一到现在都没变过审美”,昨天是池归蘅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兴趣,甚至从照片上可以看出,是池归蘅的理想型。没注意到另外两位的表情是多么的精彩,祁淮之笑意盈盈的脸和池归蘅比包公还黑的脸。
“看来池同学真的很喜欢这一类,不过可惜了,我没有照片,不然池同学一定会被惊艳(吓)到,不过像池同学这样的,他倒是喜欢”,祁淮之看向池归蘅,非常期待他的反应。
“你和他很熟”,不是疑问,是非常肯定的语气,回视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审问。
祁淮之很惊讶,没想到居然被看出来了,“是挺熟的,池同学是怎么看出来了的”。
池归蘅正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没看出来了,随便说说的”。
随便说说,你那眼神是随便说说的吗,祁淮之没想到池归蘅竟然是这样,和容槿叙完全是另一个人。
后面池归蘅没再参与话题,仿佛刚刚的对话是一个幻觉。分别时,池归蘅像是终于能从麻烦中解脱似的,朝他点头示意,拉着周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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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礼开学就忙着,两人在一个学校到现在愣是没见过面,正好今天没事,便约着一起打球。
四人在球场上肆意奔跑,池归蘅不经常运动,没一会就下来了,傅知礼本意也不在打球,见池归蘅下场也不打了。
“有心事,跟他有关?”傅知礼一眼就发现池归蘅在烦恼什么。
这个‘他’,不言而喻是谁了,池归蘅没想瞒着他,也瞒不住“嗯,昨天好像看见他了”。
傅知礼一听,眉头紧蹙,看见‘他’对于池归蘅来说可不是好事。
“什么时候,次数多吗,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失眠了吗?”傅知礼一脸串的问题,直击池归蘅命穴。
池归蘅把昨天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他,傅知礼的眉毛从始至终就没有松展开。
傅知礼了解池归蘅的病,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仅仅是一张照片就让他如此,交换生起码要待一年,还在同一个学校,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五年前那件事,他历历在目。
“周末陪你去医院,不准拒绝”傅知礼知道他想拒绝,语气不容他拒绝,池归蘅刚想开口,傅知礼又道“这事不能拖,我不想再经历五年前那件事了”。
池归蘅只能点头同意。
四人一起在校外常吃的店吃饭,饭桌上,周礼谈到中午和祁淮之一起吃饭的事,“我感觉他好像对哼哼感兴趣,时不时就往哼哼那瞄,还跟心理学那位认识,不会是那位喜欢吧”。
傅知礼对交换生不感什么兴趣,听到是心理学的,傅知礼立马来了精神,“长的真的帅吗,有清晰的照片吗”?
周礼把祁淮之的话重复给他,傅知礼知道池归蘅是那位的理想型有种不祥的预感。当初表演系的一位女生向池归蘅表白,池归蘅告诉她自己喜欢男生,后来有男生向他表白,他就说了自己的理想型,这让周礼和将羽桉好奇池归蘅是怎么喜欢这种类型的。
说起这个,不得不提起那段爱情故事了,傅知礼看向池归蘅,见他没有反对,便开始给周礼讲诉那段故事。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呢,刚开学时,附中就变态的进行模拟考,考的还都是高一的知识,我们两暑假压根就没学习,除了语文,其他一个字的看不懂,考完心都死了,结果你猜结果怎么着”傅知礼没接着往下说,慢悠悠的夹了几道菜吃,吊人胃口。
“怎么着啊”两人被傅知礼吊着心痒痒的,上手夺过他手中的筷子,催着他继续往下说。
“结果就是有一位拿了四门满分,还是数理化,靠,就那难度拿了满分,关键是长得帅,经常出现在球场,只要有他在,哪的女生就最多,向他表白的人数不胜数,全都被拒绝了,以为是个不谈恋爱的,直到高二分班,我们在一个班,他跟我们所听到的不一样,经常黏着哼哼,最喜欢逗他了,每次逗过了就像把主人惹生气的小狗一样屁颠屁颠的跑去哄他,这谁能挡得住”傅知礼边说边看向池归蘅,见他的脸色正常便继续说。
“最震惊的是,他居然对哼哼撒娇,还和他用同一个水杯,还穿同一件外套,这家伙可是有洁癖,我们都没穿过同一件衣服,用同一个水杯,我问他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在一起玩,关系这么好,他告诉我没有,我以为你们是兄弟情,结果是一对”到后面变成傅知礼对他们的行为进行控诉。
池归蘅丝毫没有一点愧疚,还把傅知礼喜欢的最后一块荔枝肉吃了,含糊不清的说“我以为你看出来了,我们当时就告诉你了,你自己不相信的”。
我的荔枝肉”傅知礼去巴拉池归蘅,两人在打闹。
周礼和将羽桉没想到,池归蘅居然谈过恋爱震惊的看着池归蘅,“是初恋啊”。
池归蘅没告诉过他们关于自己和容槿叙的事,“是啊,还是朱砂痣呢”,池归蘅已经能够坦然面对面对这些事了。
“那怎么分开的,感情这么好”。
……
“意外走了”。
两人嘴巴半张,眼睛瞪着圆圆的,完全陷在震惊中,他们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
将羽桉听了池归蘅的故事,不禁想到自己的初恋,两人谈了三年,因为研究生异国恋,最后分了,这事大家的知道,见将羽桉似乎要陷入回忆,三人赶紧打岔聊起别的。
返程回校,没着急回宿舍,一起到操场上散步。
晚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不像白天那么热,大部分学生都在晚上出门,球场上打球的,跑步的,带着青春的气息。
四人沿着榕树边走边聊,蓦地,周礼看到看台上的祁淮之,捅了捅池归蘅,“那是不是祁淮之”,指向那。
三人同步往祁淮之那看去,突然,几人与他对上视线。祁淮之正跟容槿叙讲诉下午的事,突然看见他们,愣了下,容槿叙见他不说话,顺着方向看,对上视线后,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