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们并未加害过卓璃,但到底担着“细作”的身份,哪怕只是为了更好的照顾卓璃。
卓恒将她们提来一通审问,先时她们尚死咬着并不松口,纵是卓恒开口说要将她们送往府衙,她们都不曾俱怕半分。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着东宫储副的授意,府衙就算要审,那也得掂量掂量。
“看来你们身后之人确实是个大人物,你们不怕见官,那就不必见官了。你们既然不想说,那这辈子都不用开口了。”卓恒站起身来,对着东迟道:“拿刀来,割了她们的舌头。”
卓恒的语调不见半点狠辣,只是轻轻的一句话,一句视人命如草芥的话。
那几人当即面面相觑,她们相信只要自己同府衙中人言说乃东宫奴婢,府衙必不敢对她们用刑。可卓恒不同,他若要在府中动私刑,那便是真的要动。
再者,即便她们将这事报于赵元熙知,单只瞧着卓恒是卓璃的兄长,赵元熙就不会拿他如何。
眼瞧着东迟递上一把匕首,而卓恒已然拿在手中,其中一人当即道:“我乃东宫之人,你若敢对我动刀子,我必定要告到御前!”
“哦,东宫吗?”卓恒冷冷地笑了笑,道:“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贼人,竟然将罪名叩到储副的身上。宫中宫人皆有宫籍,可你投到我府中却是奴籍,伪造文书,假冒宫人,罪上加罪。”
眼瞧着卓恒当真拿着刀子一步步逼近,而她们的双手此时又叫家丁左右按压着,真真是逃无可逃。
“阿兄!”眼瞧着刀子都已经到她们眼前了,卓璃的声音从后而来。“阿兄,不要。”
柳枝扶着卓璃匆匆而来,卓恒见是她来,当即弃了手中匕首去扶。“你怎么过来了?”说罢,他看向一旁的柳枝,斥道:“谁让你带姑娘来的?”
“阿兄,不怪柳枝,是我叫她陪,咳咳咳……”卓璃话未毕便是一顿咳嗽,她拿帕子咳了好一阵子才缓下来。“阿兄,让她们走吧。”
毕竟是赵元熙的人,哪怕卓恒拿捏了赵元熙的错处,这事也无法摆到台面上来论个对错的。与其同赵元熙再结梁子,不若就糊涂放过便是。
“她们入府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然伤着了,不会是她们的。况且,我这应当也只是寻常的风寒,病去如抽丝,总是要多养一,咳咳咳……”
“你莫要再说话了。”卓恒上前将她扶着,只侧目对着东迟,道:“把她们赶出去。”他扔下这话,当即将卓璃往她的院落处送。
卓璃躺回榻上,柳枝端了盏枇杷梨汤来奉与卓璃吃。卓璃只摇了摇头,推拒着不肯吃。卓恒接过手来,舀了一调羹,哄道:“姈姑,喝上几口也是好的,总能止一止咳症。”
卓璃心知这枇杷水无甚大用,抬眸撞上卓恒的那双星目,却也只能点头应下,乖乖饮了半盏。
柳枝接过卓恒手里的盏子当即退了出去,卓璃这便以双手撑着斜靠在凭几上,道:“阿兄快些回去看书吧,莫要觉着中了会元就不将心思摆到正道上了。”
“你的身子,才是正事。”卓恒扶着她躺下,又替她掖好锦被,道:“我叫东迟将书卷搬到外间,如此我也好陪着你。”
“不要。”卓璃又咳了一阵,道:“我日日咳嗽不止,会叫阿兄分心不成,没得再过了病气给阿兄,那阿兄如何去参加殿试呢?”
卓恒不肯走,卓璃不肯歇,眼瞧着卓璃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最终卓恒认输,只不过将书案搬到了廊下,并不往卓璃屋内凑。
而那行东宫指过来的人在离了卓府后自然是寻了人,将消息递回给了赵元熙。得知卓璃病重,赵元熙立时便要去卓府寻人,郑经生生拦了许久才将他拦下来。
毕竟没几日便是殿试了,殿试之后就能将卓璃迎进东宫,此时可断不能出个差错。毕竟小不忍则乱大谋,赵元熙也只能暂且压下不提,只叫郑经去将给卓璃诊过脉的医官提来。
那几名医官这几日也纷纷为此事烦忧,以至于每每到了要去给卓璃诊脉的时候,太医署内都要上演一场抽生死签的场面。
没有抽中那带红漆签的人都能松下一口气来,而抽中了的人只能求神拜佛,请满天神佛保佑卓璃今日先别断气,要断气也等不是他去诊脉的那一天再说。
原因无他,皆因整个太医署也好,尚医局也罢,无人知晓卓璃这病症由来。
而此时郑经来提人,又逢简医官从卓府回来,余下一众医官本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当即将简医官推到郑经跟前,瞧着他被郑经带走。
“你说,简兄还能活着回来吗?”
“卓家姑娘如果这命还能吊上一日,简兄应该还能多活一日,毕竟他医术在咱们中间是这个。”话毕,那人便竖起了大拇指。
余下几人也纷纷点了点头,随即散开去,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了。
简医官在与郑经走的路上就已然猜到了几分,他深知卓璃之事瞒不过人,故此甫一见赵元熙便如实告知了。
得闻卓璃性命垂危,赵元熙登时站起身来,怒道:“什么叫不好治!”
简医官叫他这一声呵斥唬得将本就伏在地上的身子又压低了几分,颤抖道:“回殿下的话,卓,卓姑娘的病症确实奇怪。通个太医署,尚医局,都问了个遍,无人知晓是怎么回事。”
本着要死一起死的心,简医官自然也要将旁人一拼拖下水了。
毕竟杀他一个事小,但不论赵元熙有多生气,再气也不可能将整个太医署乃至尚医局都给杀个精光。
如若不然,宫里再有个贵人头疼脑热,可就没人能治了。
赵元熙面上怒气未消,却也没有摆下话来要处置简医官,一旁郑经行至简医官旁冲他摆了摆手,亦意他快些出去。
简医官当即就走,不敢多有半分停留,生怕自己的性命立时就要交代在东宫了。
郑经见他离开,这才上前道:“殿下,眼下时辰不早了,不若容奴先去安排一二,明日叫杜家姑娘也去卓府。殿下明日还是先去瞧一瞧卓家姑娘,兴许卓姑娘见了殿下,身子也康健几分呢。”
其实郑经心里也清楚,通个太医署都束手无策,只怕是回天乏术了。但是这话他清楚归清楚,却是不能摆到嘴上说的。
明日赵元熙且先出去瞧一瞧卓璃,不论日后卓璃是否病愈,好歹是见过一面了,总不至于太过遗憾。
赵元熙心下烦忧,这便叫郑经好生安排,好叫他明日早早便能去卓府瞧卓璃。
郑经自然上心,是以,翌日一早,虽杜慧宁心中百般不愿,却还是登了卓府的门去瞧卓璃。
彼时卓璃歇在屋内,而卓恒正端坐于廊下执笔书写,也不知是在写些什么。
杜慧宁迈入院中便瞧见卓恒坐于廊下,当即立在原处未敢再进一步。
卓恒抬头去瞧,见是杜慧宁前来,当即扯过一旁宣纸盖上,起身道:“你来做什么?”
“若非无可奈何,我才不会再登你卓府的大门。”杜慧宁侧了头,并不去瞧卓恒。
卓恒瞧着杜慧宁的模样略一思忖,道:“你是赵元熙的人?”
“你高看我了,我不过就是枚棋子罢了。”杜慧宁没有切词狡辩,“赵元熙待会儿会过来。”
卓恒蹙着眉头,未待他说话,杜慧宁又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垂死挣扎了,你斗不过他的。”
“是你,是你告诉赵元熙的!”卓恒立时起身,高声道:“杜慧宁,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就是想叫你也尝一尝求而不得的滋味。”杜慧宁似是已然不在乎卓恒如何看待她了一般,“你们本就不可能在一起的。”
未待卓恒回话,柳枝已自内里行出,她垂着头同两人行了一礼,道:“郎君,姑娘想请表姑娘入内一叙。”
杜慧宁未有停留,直接越过卓恒步入卓璃屋内,她绕过屏风才瞧见倚靠在软枕上的卓璃。只这一眼,便叫杜慧宁怔在原处。
先时的卓璃面色红润,眼眸明亮,仿佛这世间再多的烦扰都困不住她,她永远都能做到无忧无虑。
而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双目间再也没了先时的神采。
“表姐,咳咳咳……”卓璃只说了两个字,就又是一阵咳嗽,她咳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这才继续道:“表姐你答应我一件事吗?”
方才杜慧宁与卓恒之间的话,卓璃也听了个大概。
杜慧宁:“你说。”
“如果以后阿兄遇着难处,表姐能不能帮一帮阿兄?哪怕只单看在咱们两家的亲眷关系上。”
杜慧宁避开她的眼神,道:“他哪里用得着我来帮。”杜慧宁不愿继续停留,撂下这话后便兀自迈出屋子。
屋外,卓恒依旧立在原处。
杜慧宁对上他的眼神,不耐烦道:“没动你的宝贝,不必如此瞧着我。”
杜慧宁:我不想来,但我不得不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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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离开倒计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