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夜雨（群像） 第8章 刺杀

第8章

会场的浩大声势盖住了枪响，但警备系统已经发现了异常情况，所有的警备人员和机器人全都收到了警报，立即进入戒备状态。

白尔特在第一时间将伊洛温揽进她的护卫服下，从腰间抽出配枪，戒备周围，所有贵族的护卫也都纷纷做出反应。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算特别明了，白尔特先将伊洛温转移到安全屋，现场有部分贵族则认为不必惊慌，毕竟有那么多武器在呢。

直到通道口的尸体被发现，直播立刻掐断，贵族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你追我赶地往安全屋处撤退。

刚才开枪的护卫根本没有要藏的意思，举着枪便从通道深处走出来，通道口已经围满了警备机器人。现场撤离得活人不剩，机器人的最高指挥权在伊洛温手里，但她迟迟没有发动围攻。周围的贵族都在催促她赶紧行动，根本不明白她还在犹豫什么，被害人母国的王族更是直接命令伊洛温，必须立刻击毙那个刺客！他们来自于北方的古纳帝国，每个人都有着一头燃烧的红发和一双金色的眼睛。

然而伊洛温始终不为外力所动，将手抱在胸前，平静地透过防弹玻璃盯着那个人，仿佛听不见后面贵族的质疑与躁动。因为白尔特带领着其他中庭的护卫，将一切噪音统统挡在她之外。伊洛温看到那人依然举着枪，胡乱地朝天开了两枪后，开始崩溃地呼喊着什么，随后他掩面跪倒在了地上。见伊洛温没有行动的打算，遇害贵族的父亲气不过，想直接冲上前去找伊洛温理论，嚷嚷着要用自己的武装去解决，被白尔特迅速拦住。

“你们这群女的，真是婆婆妈妈！统统给我滚开！”

贵族一头红发冲天如炬，嘴上还十分不客气，加上口音又粗野，令每个人的翻译耳机都在尖叫。白尔特听得最恼火，也不打算继续和他客气，两人正要动起手来，伊洛温突然严肃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不正是他自己的护卫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贵族们下意识地用恐惧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贴身护卫，护卫们也全部露出惊惶的神色，只听伊洛温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作为贴身护卫的他为什么会叛变吗？”

“他还有没有同伙？”

“你们觉得现在杀了他，之后就会很安全？”

房间里持续的安静表明，他们已经不得不承认伊洛温看得更远，伊洛温言罢立即下令逮捕了那人，并且命令道：“现在全体护卫人员暂时与保护对象分离，接受调查。”

“这里面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明白，而且事关在场各位的安危，所以中庭会接手调查。”伊洛温彬彬地向贵族们行礼。

话说到这个地步，遇害贵族的母国王族碍于其他国家人员的安危，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他的父亲则不依不饶地表示，调查完之后必须把人交给他处置。

伊洛温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接下去所有护卫都按照她的要求暂时与主人分离，这个胜利大典恐怕只能仓促收尾了。再仓促也不能没头没尾，伊洛温整理好衣物，重新开启直播，面带微笑地向外城的观众解释了为何中断，并发表了闭幕演讲。观众们都觉得扫兴，被机械犬驱逐着各自回家，好不容易能有点娱乐活动，好端端地就这么被打断了。

收拾完烂摊子，伊洛温略感虚弱地走下台，白尔特在台下等她，将她伸出的手接住。白尔特随后从怀里拿出药片，递给伊洛温，并且亲眼看着她吃下去，才放心。然而现在还不是伊洛温休息的时候，她必须立刻亲自审讯犯人，弄明白他叛变的目的以及还有没有同伙。

犯人此刻已经穿上拘束服，被警备机器人押回了中庭，伊洛温赶到中庭，与他一扇玻璃之隔，看见他仍然颤抖着，嘴里不停念叨：“为什么要把它们全都杀死…为什么要把它们全都杀死…”

伊洛温立刻询问他：“你所说的它们是指什么？”

那人突然激动，对伊洛温大吼：“为什么把它们全都杀死！它们是山野的精灵！为什么要把它们全都杀死！”

伊洛温冷静地看着他狂怒的脸，仔细回忆着什么，很快她便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同时也确信他没有同伙，她是轻轻开口说道：“对不起，请您原谅我们的贪婪吧…”

“我不会原谅！不能原谅！”

极端的愤怒让他力大无比，一瞬间，他硬生生地将固定在地板上的凳子拔起，双腿一蹬直向伊洛温撞去。他的额头与玻璃相撞，骤然爆开一声巨响，用头冲撞玻璃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愤怒到扭曲的脸一次又一次砸在伊洛温眼前。伊洛温没有逃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再一声巨响传来，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后脑，血液在伊洛温面前炸开一朵红花。

男人带着痛苦和狰狞，无力地倒了下去，后面站着举枪的白尔特，蓝眼睛中透露出悲悯。伊洛温转身，下令除了通知被害贵族的父亲之外，封锁审查结果，又让白尔特妥善保管好他的遗体。

被害贵族的父亲得知审查结果后，自然不满伊洛温违背承诺的擅自处决，伊洛温则镇静地说明，他当时要袭击她，她的护卫也是迫不得已。很显然对方不会接受这样的解释，执意要求惩罚白尔特，白尔特则毫无惧色地反盯着他。

眼见双方又开始剑拔弩张，伊洛温叫了一声白尔特的名字，要她先冷静，再慢条斯理地对贵族说道：“他叛变的理由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您不想听听么？”

“少磨磨唧唧，快说！”贵族吼到。

“您儿子为了打造那只箭筒，猎杀了他领地内的冬鹿群，这件事您知道吗？”

贵族惊讶道：“什么！他不是保证使用的是仿造鹿皮吗！”

伊洛温接着说：“是不是仿造皮，您回去一验便知，而且据我所知，古纳帝国的图腾和圣物就是冬鹿吧…”

“这个孽子…这个孽子！他这样做一定会触怒山神的！”

“他是我们古纳帝国的耻辱！罪不容诛！”得知真相后的贵族气得握拳顿足，又不停用手捶着脑袋，突然他一脸痛苦地问伊洛温：“那个护卫的尸体还在吗？”

伊洛温表示按照礼仪妥善保管着，贵族立即感谢了伊洛温阻止他做下傻事，并向她道歉。按照古纳人的信仰，那个护卫做得没错，任何一个古纳帝国的后代，都该为杀死冬鹿感到愤怒和不齿！可惜情有可原，法无可恕，幸好这已经由中庭动手解决了。伊洛温自然深谙其中奥义，将遗体交给了贵族，她同时还表示，这件事不会公布真相，而是继续调查那些护卫，掩人耳目，以维护他儿子和他们整个家族的体面。

贵族感激地与伊洛温握手，说：“当初反对AI干涉是对的。”

“我多哈尔，以古纳军事贵族的荣誉向您起誓，我将永远支持您和您的中庭。”

伊洛温微笑着回答道：“维护各国贵族的利益本就是我们中庭的职责，您言重了。”

亲自将人送上飞艇，多哈尔又对伊洛温说，他以前想象不到女人怎么能够当好中庭总长，现在有些改观了，还有伊洛温那个护卫对她很忠诚，他十分欣赏。白尔特心中仍不太愉快，没搭理他，伊洛温也只是微微笑，然后直接回房休息。她们打算把对护卫的审查放到明天，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不必多费心思。

白尔特等伊洛温安稳睡着了才离开，接下去的审查也全都交由她处理，审查完毕后，对外公布的结论是：其他护卫都没问题，罪犯也没有同伙，而他是染上了一种精神疾病才导致的发狂。

尽管理由有些荒谬，但在多哈尔的谅解与支持下，这件事在公诉上也算结束了。至于私底下其他贵族怎么看待，那是他们的事。

毕竟，已有二十年没发生过这类恶性刺杀事件，确实有不少贵族因此打算更换护卫，可能之后要开启很多场民间选拔了。本次大会上，除了刺杀事件，还有一件事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巴拉特的木匣。不少贵族都好奇地打听他是怎么得来的？巴拉特也不避讳，告知他们这来自他辖区贸易集市上的工匠。

“原来如此，你还在开放民间自由贸易啊？不怕他们聚众反抗？”一名贵族问起。

巴拉特大笑着回道：“就凭他们？怎么可能！而且我有限制规模，开了还能收多种多样的税金，何乐而不为呢？”

那贵族听后，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如果真的没问题，我也想开一开，我们这代分到的土地太小，再这样下去恐怕无法维持生存。”

中庭其实就是帮忙干脏活的地方，世界观中的大多数人确实也很愚昧，并做出这种事不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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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