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夜雨（群像） 第7章 评选

第7章

“什么！这不可能！”辛曼当即反驳。

验收官啧了一声，随后蹙眉不耐烦地对辛曼说：“宝石少了就是少了，难道你比我还清楚吗！”

辛曼坚称自己把所有宝石镶嵌上去了，验收官却指责她无法证明此事，辛曼厉声反问他，你就能证明？！验收官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巴拉特的手谕，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宝石的数量和类型。他随即将匣子拿起来，有模有样地与记载中的内容进行比对，辛曼这时已经明白，她不可能拿到她应得的钱了。

“看吧，就是少了一颗蓝宝石！”

验收官放下匣子，转脸面对着辛曼，表情十分恼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辛曼黑着脸，双拳紧握，锐利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并不打算再辩解。验收官被她盯得发怵，再看辛曼浑身已然绷紧的肌肉，更是担心她接下去会冲动行事，于是急忙命令两条机械犬护在身前。

紧接着，他虚张声势地大喊道：“不过！看在你打造匣子有功的份上…我并不打算追究！”

要表达的意思还没完全清楚，验收官已经忙不迭地转身，边快步走边把话往后抛：“那颗宝石就当你的劳务费了！”

辛曼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冷笑了下，她早该料到是这样的结局，为了那些贵族火中取栗，简直白费功夫。贫穷本就是她们这些外城人与心跳一并伴生的状态，只可惜不能给孩子们带回新衣服和鞋子了，短短一个月，尤其是诺尔那个小家伙，很明显长高了点，而且天气也逐渐转凉了。

压了压帽子，辛曼双手插兜，迈着大步子往木匠铺子走，集市上如同往日般车水马龙，四处扬尘飞舞。

法拉姆和诺尔在家做着饭等辛曼，饭好了，左右没等到辛曼人回家。诺尔担心师傅是不是出事了？法拉姆安慰她稍安勿躁，可能交接需要办什么手续，耽误了。等得汤都凉到需要再次加热，门终于被推开，辛曼抱着几个纸袋和盒子进了家门。两个孩子迎了上去，辛曼解释交接耽误了点时间，然后将纸袋分别拿给她们，说是这次拿到了不少酬劳，所以买了奖励她们这段时间帮忙的礼物。

诺尔迫不及待地拆开，发出惊呼道：“是新的衬衫和牛仔裤！”

“我也有一套新衣服！”法拉姆同样高兴。

辛曼看着她们兴奋的样子笑了笑，蹲下身子又打开剩下的盒子说： “这是鞋子，都来试试合不合脚。”

看来这次真没白忙活，诺尔穿着稍大一号的新鞋子，在院子里快活地踱步，感觉那些贵族有时候也没那么混蛋！临睡觉前，诺尔又把新的衣服鞋子全都收起来，她的旧衣服都还能再穿穿，所以先不着急穿新的。法拉姆则准备把衣服拿回家去，或许她的妹妹比她更加用得上。明天铺子就要恢复正常营业了，带着甜美的心情入睡，诺尔要养好精神，以便伐回更多更好的木材。

伐完好几天木，诺尔突然发现仓库里的木材基本没有减少，她感到奇怪，按理说，刚刚复工应该有不少订单才对。她私下问了法拉姆，法拉姆表示，她也很诧异但不知原因，每次回家师傅都没有在做活计。没订单这种事不好直接对辛曼问出口，诺尔又实在担心，忽然心生一计，她觉得无论什么事情，乌尔德大婶一定知道。明晚恰逢周天晚上，诺尔拿出那身新衣服，换上回大婶家去。

洛珈开门迎接她，看她一身行头，立刻笑容有些夸张地锐叫道：“哎呀，这谁家小孩，怎么那么有精神！”

诺尔难为情地摸摸脖子：“我回来了…”

进了家门，诺尔一眼没看到莎拉娜，大婶说她还在房间念书，等吃饭了再叫她。诺尔听罢很高兴，莎拉娜四岁开始跟着母亲卖菜时，就显露出了极强的数学天赋，这下她终于得到机会去锻炼自己的天赋，而且还那么用功。等莎拉娜出来，大家一起吃过饭，诺尔在睡觉前帮忙大婶整理仓库，伐木工作让她的力气长了许多，把大箱子抬上抬下都不带喘气。

闲下来两人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休息，其他人都已经睡了，诺尔趁此机会告诉大婶，木匠铺最近的异常情况。

“大婶对这事有什么头绪吗？”诺尔问。

如诺尔所料，乌尔德大婶明显知道些什么，但她展开笑容对诺尔掩饰道：“不清楚啊，可能最近大家都不太需要做什么吧。”

诺尔已经看出了大婶表情的不自然，由于真心为铺子担忧，她立刻恳求道：“大婶求您告诉我原因吧，我也想为师傅分忧。”

乌尔德看看诺尔早熟的脸，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叹了口气，把辛曼交付盒子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补充：“正因那个验收官的污蔑，大家对把材料拿给辛曼加工一事起了顾虑，这多少影响到了她的生意。”

诺尔双手捧着脸，始终侧着耳朵听大婶的讲述，眼睛出神地看向前方的虚空，久久没有说话。乌尔德不知道这孩子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但她知道，诺尔是个敏锐沉稳的孩子，在真正的大是大非面前，她总能保持冷静。想着乌尔德大婶便抱住了她，过早让孩子们得知现实的残酷，是她们这些大人的失职。

诺尔在乌尔德大婶的怀里，感觉这身新衣服如此沉重，她的心中有悲愤也有无奈，她与当时辛曼所想的一样，早该料到是这种结局的。

当不公已然发生时，再去追问为何不公已经没有意义，诺尔只想把生意重新做起来。她相信有些账是迟早要还的。接下去，她们师徒三人把已经接到的活尽量做到最好，生意也渐渐恢复到从前，此时离内城三年一届的胜利大典还差一天。各国贵族全都摩拳擦掌想借机展示风采，一比实力，伊洛温也找理由成功阻止了伊洛修尔去巴拉特领地巡视。

届时，每个辖区的管理所门口都会立起幕布，让外城人也能一饱眼福。外城人平日里的娱乐活动本就少得可怜，所以直播当天可谓万人空巷，乌尔德大婶和辛曼她们全都去看了。诺尔向来就对这个节目嗤之以鼻，再加上木匣事件，她对这种外城人被敲骨吸髓，竟然还能与内城人一同欢庆的行为，感到不齿。反正她是不会去看的，她打算一个人待在家里削木头玩，但即便在家里，也挡不住大喇叭广播着大典上实时的情况。

只听一个女声发表开幕演讲，她自我介绍是中庭总长，然后开始说什么各国与内外城要和衷共济，共建共荣的屁话。呵，真是脸皮够厚的！诺尔满心不屑，削木头的力度越加越大。等她演讲完，主持人开始介绍各个国家的王族和贵族，当介绍到巴拉特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某些人叫好。诺尔听得十分烦躁，进屋用被子蒙着头，不想被声音侵扰，奈何声音无论如何都没有放过她，她只能被迫一直听。

首先出场的是王族们的无人机方队，这也是他们现阶段最常用的单体装备之一，灵活机动，能够自动精准索敌，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流血牺牲。然后再是贵族们各种各样的机器人和火力装备，这些还需要人力上战场操控，虽然比王族们要弱上不少，而且被严禁任何飞行器，但也绝不是外城的科技能够匹敌的了。

至于那些具有极端破坏力的武器，已经被埋进博物馆，是最最无法回顾的历史。最后出场的是由各路人才组成的表演团，其中表演最精彩的莫过于那群棕发绿眼的法莎人。

这胜利大典，说白了也是对外城人的示威，让他们老老实实作为养料，供养内城的一切，休要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军事展示过后，就是艺术品的展示了，每个国家乃至辖区的特色各不相同，人们看着那些东西啧啧啧称奇，不过也有人觉得许多制品太工业化，缺乏人味。

直到巴拉特辖区的那只白色的木匣出现，人们才重新眼前一亮，木匣在灯光下发着炫光，从上面的各种工艺综合判断，这很明显是人工手造的。

不仅是外城，连内城人都感觉新奇，巴拉特脸上也是十分光彩，感叹那颗蓝宝石花得真值。最后进入了评奖环节，伊洛温作为主裁判在白尔特的保护下，走近每一个展品，她没有要避嫌的意思，最终选出那只白色的木匣为当之无愧的金奖。内城人对此并无反对，外城人得知那只木匣是辛曼做的，更是爆发欢呼，诺尔听到消息也有些兴奋地坐起身来，随后她又躺下去，那有什么意义，还不是被人骗了？

颁奖仪式开始，只见巴拉特虔诚地屈膝在伊洛温脚边，身姿几近匍匐，不断地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忠诚与感谢。伊洛温微笑恭喜他，统帅伊洛修尔也与他握手。伊洛修尔还表示，巴拉特把自己的辖区治理得很好，为缇亚帝国带来了荣耀。巴拉特闻言泪水一下便涌了起来，这说明伊洛修尔真的不会再对过去的事情追究，他这些日子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祈祷真的奏效了。

台上其乐融融，不和谐的声音只能在暗处流荡： “啧，一脸谄媚样。”

“让活人来评选名次，选出来是自己母国的产物，还不如直接用AI呢…”

“一只破匣子而已，根本不如我的冬鹿皮革箭筒好。”得到银奖的贵族不屑腹诽。

领奖下台，银奖得主始终闷闷不乐，想要走过通道去找自己的贴身护卫，提前离开会场。没走几步，他发现走廊尽头，自己的护卫正站在半阴半明之中，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毛，但他并没有停止脚步，毕竟那是跟随了他五年的侍卫，量他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加上此时心情正不好，贵族边走边大声质问对方：“喂！你还在那边傻愣着干什么？！”

“不知道赶紧过来接自己的主人么！”

然而下一秒他就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的侍卫正举起枪对准了他，眼睛里满是怒火。根本来不及呼救，只听砰砰两声，子弹飞出，正中他的脑门。

展示世界观下的科技水平设定，可能比较机械，但我就是想写得清晰简单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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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