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转的不多亮了才回车内,身边的徐迎峰还是和在校门口一样爱端清高架子,一双无情目紧看着导航,“你啊——当真起来连廖总都要惹一惹,知道他多大年龄吗?”
我鼓着腮帮子道:“这应该与我也没有大关系,知不知道在其次。像我刚才只是胡乱说说,你别听得以为我觉着廖云深和你是一个类型的,当我是想找他来试试。”
徐迎峰发动了车道:“是么,听你的意思,我竟然还能放下个心了。”
我道:“是是,一定得放心我,毕竟我流水的date对象本来就都是铁打的Daddy类型,所以你不用特地操心廖总的事情。廖云深跟他们比起来可能是还更有内涵一点,但我如果想试,也轮不着找他来试的。是吧,Daddy?”
“别,”徐迎峰听这个称呼却已习惯了,态度甚至还等同于默认,这是他初次主动拦口说别这么喊他。我没料到他会驳话,愣了稍许。
“我要是你Daddy,有那个权利干涉你的交友自由啊,就得冲过去一个个问你的约会对象们要赔偿。我那么可爱一个乖啊,现在怎么浑身是刺儿?”
我的心里却突地一跳,笑道:“可惜可惜,Daddy这种时候不适合喊,都什么时候能喊呢?”
“不是很聪明么,”徐迎峰在红灯回望向我的时候半扬了眉梢,那么一颔首,一笑。“那就自己想。”
我颇空虚,讪讪把窗闪开一条缝,用今夜风醒了醒脑,却大惊。“等、等等等、这不是回家的路啊,你要干什么,真要带我去拔牙么?我我我好着呢徐总……啊不对,峰叔~~也不对……阿叔~~”徐迎峰忽然朗声地大笑起来,摇头说:“想什么呢,乖乖,拔牙不能晚上,万一止不住血没大夫坐诊的,这个点钟了你不饿么?”
我听了他这句话,心放下去一半。嘻嘻哈哈地搓了搓手:“呀,是吃饭啊,果然徐总最记得让我多吃点饭、考虑我的生存问题、操这些伤脑子的心~~所以我们吃点什么?”
徐迎峰闭了闭眼睛,笑笑骂了一声见风使舵的小势利眼,叹息地又扳着脸瞧了瞧我脸颊边,一本正经道,“就随便吃点。”
然后就带我到CBD顶层一处粤菜餐厅内的包房吃晚饭,这包房位置挺好,窗外的景色很热闹,的确是个能显现徐迎峰之风雅的地儿,我在门口略顿了一顿。
“哟,光看这景观位徐总就已经是要大出血了,怎么能说是随便吃吃呢。”
徐迎峰默不吭声。先替我拉开椅子,落座之后,我瞧了瞧桌上的花,不由得笑道:“521好歹是个节啊,位置不提前应该不好订罢?徐总别是临时被人爽约了,带我践行不浪费来的。”徐迎峰伸手拿了一本菜单一翻:“还好,经理帮忙临时协调了下资源。你不是说想吃粥底火锅?趁早,明天观察一下智齿看要不要拔,过了今晚恐怕有几天要忌口的了。”
合了菜单簿,漆黑的双目望着我,像漾着灯光的涟漪,开口,一句好像很感叹的话:“智齿萌出说明我们隋风成熟了啊,月牙一样轻灵纤细的小朋友,突然就长大了。跟她智齿说再见或者见证智齿它出现,我这叔叔一点仪式感总要给吧。可惜前提限制暂时只能很清淡,你乖乖的按捺两天,不牙疼了再开吃戒,答应我,嗯?”
我再干干一笑,情不自禁地摸摸右腮:“啊我……好。我那么天时地利地说我想吃清淡的粥底火锅来着么,什么时候?被徐总你这个阿拉丁神灯灯神给听到了……”
徐迎峰无奈:“三天前的晚上跟刘总和苏总在杭州,你短暂地思了一下乡,其中就有这个。现在就转头给忘了,原来思的不诚。”就这么空口说声不诚,还是请我一顿饭吃。
按铃、传服务生、点单、转将菜单递给我、问我加什么、风范翩翩。
我接过一瞧,心中却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要吃的都让徐总你点完了。我加个什么?哦,我要喝果汁!”徐迎峰说:“点。”
“这个荔枝椰奶百香果我想喝,但怎么办,底下蜜桃苹果乌梅露看着也不错。”“都点啊。”
“但是两杯一定喝不完。”“那就搁着。”
“知道喝不完要搁着了还点,我良心上有点难安。”“剩下我喝。”
劈里啪啦一阵,服务生端砂锅上来,锅里现熬着东星斑,徐副总起身挽袖,连粥带东星斑替我的碗中盛满:“小心烫。”再将乳鸽切下半块放入我面前的白瓷碟子,“油别滴到裤子上。”又将一碟桂花柚子虾球也换到我常夹菜的位置,“吃饭用前面一点的牙咬。”自己倒是没什么食欲,只吃了几筷菜,喝了一小碗粥,便不吃了。
我伸过筷子,夹起一个虾球咬了一口,含糊地笑道:“好吃。”徐迎峰转着茶杯点头:“慢慢吃多吃点别撑着。我记得你小时候脸比现在圆不少,勉强能转得起肉,现在么要是在美国我就得收拾收拾准备去自首,虐待小孩了。”
我不计较,淡然饮粥。“可是徐总你还和我新认识你的时候一样,一点也没老。标板溜直,看起来腰蛮好的。直角宽肩,骨架子也真是漂亮。无名指比食指还长,我在美国听朋友说这就是所谓的这个又大又强了。”待微笑时,才察觉粥还没咽,于是从容咽下,对徐迎峰不那么恭敬地笑:“我真是羡慕死徐总的好身体。”
端茶杯的人杯子都到了嘴边,还是没喝。就那么翘起腿来。夹一筷子菜把我的嘴塞严:“你可不可以安生点儿吃饭,不会说话别说了。”
我无所谓地和着点头,用筷蘸了蘸桂花蜜送进口,含着半口菜的嘴张了张:“我觉得你喂我比我自己吃的还好吃。”徐迎峰一口一口地喝茶,片刻间没有出声,这一杯完了晃一晃空杯,然后道:“咱俩像谈恋爱吗?”
我举着一杯饮料正喝了一口,拿着杯子愣了,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想笑:“说这种话出来是因为对廖云深下午的风凉话耿耿于怀吗。”
徐迎峰靠在椅子中看我:“嗯。”
需知道,徐副总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的,他这一笑,却像是十年的几千个日子又倒了回去,我又觉得他说是在哄我玩了。
我只得道:“无妨无妨,绯闻只有假戏真做才持久。徐总不是一向不把那些个流言蜚语放心上,流程里都没有内耗这个阶段么。你看人活在世上总得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就不在乎,你那两句从不内耗的名言说得好啊,你那两句名言,咳,那两句……嗯……名言……”徐迎峰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接着发现问题。这好像是三句。”
我干咳了一声,“嗯,是啊,徐总的心态一直是这么一流。”将喝了两口的饮料递到徐迎峰手中,道劳烦徐副总先喝这个,我不爱喝不甜的。末了拿筷尖点着盘子道:“不过我一直不信这个邪,我们要不要打个赌,我有办法让徐总这三段儿不内耗的秘诀失效,至于我们两个看起来像还是不像你刚才说的,你马上也就能知道。”
徐迎峰看着手中的杯子一笑,却向我道:“吃饱了胡闹只当消食了是吧?这么有闲工夫,那聊点别的。你为什么想到内耗,你最近和过去没在这儿的日子还好吗?”
我于此话心中无准备,先呆后傻再愕然。等到服务生送了道过节甜点来给我和他两个做赠礼,又节日愉快,感情日益好,甜蜜万福,如此云云说了几句庆祝,我听着亦都禁不住想乐,恍然又想起方才赌,徐迎峰的目光跟过来,似乎正要开口,我道:“爸爸,另一杯喝的给我拿过来一下,谢了。”
徐迎峰是哪个?风里浪里许多年,都算老奸巨猾了的副总。一眼望来就知道我这是要在我自以为恰当的时候喊他Daddy,索性就端起桌上的另一个饮料递给我,留出恰当的余地,不该说的时候一句也不多说。
只有服务生手里的托盘咣当掉到桌上。
盘上的茶点碟儿倒了我伸手去接,一叠声地不碍事,服务生捡起桌上的托盘,立刻道:“小姐抱歉,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是您先生……”我眨了眨眼看徐迎峰,忽然一笑:“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抛下方才拿的一杯果汁,轻轻弹了弹徐迎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轻笑着轻声道:“不过我妈确实也还不知道我们两个的事,爸爸……”我再抬头,“咱们的关系要是说出去,你猜,我未婚夫会是什么表情?”眼角里看见一个领班两个服务生瞧着我变了颜色,但对面的徐副总抬眼看我,神色中的复杂一闪而过,依旧冷然,便是语声都还很温和平常。
“提起你那个不成器的未婚夫我就头疼。不过你喜欢,就算了。”
他在桌上握我的手,似笑非笑盯着我,“我也没有那么狠心。毕竟嫁给谁,都得继续叫我爸爸,不是吗?”
我目瞪口呆我张口结舌,跟徐迎峰玩果然还差了几年道行。他继续眼也不眨地编出个假太太来,眼里不漏出半丝的尴尬。
“至于你妈妈,她在家等我确实寂寞,顺便也给她带个甜品。”指着我面前的茶点碟儿向服务生道:“麻烦你,打包两份,分开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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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