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向风雨也向晴 第18章 第十八章

我瞧着眼前的廖云深，听说廖副总好雅兴，昨晚上刚差他的第一秘书送了白玫瑰到浦西，今天早上就派人把红玫瑰送到浦东，以后没了520，521这种日期可以分摊着共度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忙不过来。

不过他的身形依稀仿佛总像足了徐迎峰，那身西装都是既要有好剪裁又需别太过精致，要穿得好看便不能太瘦也不能太多肌肉，一水儿的年龄阅历衬出来的气质让人不敢唐突逼视，我难免要不道德地说他一句，能同时坐拥红玫瑰和白玫瑰，确实有道理在。

廖云深抬起清透的双目向我面上看来，我想得出神，被他这一看，不自然地向一旁移了移视线，还好我身边还坐着个任平生，我和任组长闲聊了几句，任组长问道：“昨晚回家睡得还好吗？要是一时半会调整不过来，也能请个假暂避个风头。庆功宴的人名单儿我看也邀请了星原小关董，您二位见面火药味有一些太浓，考不考虑直接休几天不见为净？摊派的那些事情有我，倒是不用担心。”我道：“还好不用，谢谢……组长。无论是进家的贼还是星原的关董，应该都和我没有那么深的交情，请假在家就太严阵以待了。”

我和任平生初认识的时候就互有把柄，紧密牵连，牵连一次两次时，还好没什么，次数多了后，却不知为何，我连一张嘴想照平常直接称呼哥哥，都莫名局促得很。但是，话说，活儿都被任组长他大义凛然地自己揽了，我怎么还会有必要在工位呆着，本来就算不请假，也找不到一个任务可待，一个正事儿可做。

我问任平生，“从我来你也没让我多干过什么，是怕我像在市场部那样出问题惹麻烦，还是这是种新型商业战啊？任组长你决定能者多劳累死自己，给诚成抹一点黑，给对家增一点色？”

任平生眯眼一笑：“这不是你假期过来实习，下学期指不定还有什么project要完成，我想着能不麻烦你就不麻烦你。”

这句话在我心上挑了一下。我原想说任组长不愧经济适梦第一人，多么体贴人意的上司！临了想起集团里搞出的那个流派之分，于是开他玩笑：“早说早说，我以为你作为无流派知情人士，不让我干活是因为你这个人很谄媚。”

他笑得更深：“有这个缘故的，谄媚到你是我的荣幸，别因为我刚才说的把这个否了。”

我望着他那双眼，悦然一笑，引来我昔日的专业课老师之一，姜校驻足观望，我如此和姜校对视，便不由得心虚，待廖云深结束陈词给任组长这位HRBP换了上去，自己到自己那位置上一坐，姜校长果然看了看我又看廖云深后就若有所思，笑道：“想不到徐叶声同学现在是在廖总您那里高就。”

廖云深侧头瞧我，脸上写着兴趣，嘴里说着客气：“是，不过是咱们学校走出去的高材生回国内暂到集团实习而已，落不落在我们那座小庙恐怕还要另说。”又转头向姜校长道：“姜校贵人事忙，竟然也认识？”

姜校长感叹说：“想不认得难啊。再说这张也是给学校拍了宣传片做贡献的脸，好认。”

我苦笑，怕姜校长再这么陪廖云深啰嗦下去，到时候我未必保得了老底。偏偏廖副总就要提这个：“哦？叶声在学校里也是那么出名么。姜校桃李芬芳啊，听意思我们小徐能让您记忆犹新的最主要还不是品貌，那是……”姜校长接话道：“是迟到。我这么说廖总别误会，这位小朋友去年毕业时据说她的毕业演讲还是学生们排队领号码摇号决定谁旁听的，一直受欢迎，但第一次出名确实是因为院大会迟到。”

底下内容也一套一套，廖副总听得甚有兴味，我也只好坐在旁边向这二位赔笑脸，赔着赔着，我的牙齿开始隐隐作痛。

我右手捂着腮，看廖云深边笑边摆弄手机，时不时点我出来给姜校提个醒儿，又知道他不像徐迎峰。好容易姜校把所谓我的老底掀完了，任组长那边还在台上说话，正好廖云深起身过来拍我肩膀，让我随他出去透透气，我才得以和他打个商量：“廖总，校领导组织的晚宴，我能不和您去了先回家吗？”

廖云深毫不犹豫地说声可以，我没想他那么容易答应，干干笑着道了句谢廖总，正待还要告辞，廖云深却又留了一下：“你不贿赂贿赂我，今天从姜校那儿听那么多你在校期间的美谈，等再见到了徐总，我怎么能忍得住不分享。”

倘若在平时，我一定已懒得费功夫多侍候他，但今天夕阳下，树影中，那句“可以”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我踌躇着道：“啊，是，不过廖总这样说，就等于要替我遮掩了，有什么让廖总看得上能称一句贿赂的，您请说，我也想知道知道。”

廖副总露牙一笑，甚是无奈地微微摇头，“小姑娘嘴真锐利，平常没少用来气你叔叔吧？你……嗯，拿和他对着干的口舌说两句奉承话出来我听听，就算贿赂了。”

我振奋精神：“好，廖总你答应我听完了可要撑住啊。”

但凡领导，且不提今早上与我从一个门槛里出来那位，一个廖副总，算是极品了罢。廖云深怎么想到这样的我不晓得，但事实就是如此。我清了清喉咙，讲了一段工作周报，刚讲了一半，廖云深已出言点评道：“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在汇报工作吧。”

我说：“啊对，对廖总，因为上周在您的最高指示远程布控下去分公司出差交流学习，是我奉承……呃，是我敬仰廖总深明大义的温床，所以我想着借此铺垫一下情绪，马上，马上就到正经部分了。”

廖云深可能觉着不能逼得我太急，就没再说什么，同在校门口站住，廖副总望向我身后的香樟，再瞧我，我于是继续道：“我到诚成第一次在集团大堂的咖啡座见您，就深深……深深觉得有的人他确实就是天生被万众瞩目的对象，见过您的人只要看了第一眼，应该就免不了再看第二眼。哦，我这句话不是因为廖总您和我叔叔长得像我才说的，是廖总你，总让人感觉应该对你畏惧但却又不是那么畏惧，才说的。”

廖副总又一脸好奇地瞧着我：“真的很像？”

“乍一看只有七分像。”我扯着一边嘴角又引了那么三分四分的笑脸出来，一笑间，槽牙便开始疼痛。“其实两位副总的性格脾气貌似好像南极北极相差万里，应该也不爱被人比来比去的，你是你他是他。”

廖副总脸上的好奇越发重了，“南极北极啊。按道理你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那么不比较廖总和徐总，我却想听你说说，叔叔和叔叔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按了按腮，对付着说说完了的言语刚送到口边，身后一个声音悠悠道：“她不禁逗，廖总还是别问了，一会儿问哭了我回去还要哄。”

说话的人行到了我身边，居然他来了。

我道：“徐总，你，你怎么走路没有一点点声音就过来了……还是你站我后面有工夫了啊？”副总啊，像我方才那种混话，你听见多少？

徐迎峰在眼梢里敬重地看了我一眼，一旁廖副总开口说话了：“半小时前我给徐总发消息，说你牙疼，是智齿吧？没想到徐总真来了。啧，将近五十分钟的路，徐总的车是怎么开的？”

亏得廖云深夸我这嘴巴实在是利得很，他也应当夸夸自己的眼锐利得很哪，我不过伸手摸摸嘴里一颗只疼了一下的后槽牙，他一眼就瞧出我是正长智齿了，甚至没忘记拿这件事去折腾折腾徐迎峰。

徐迎峰尔雅一笑，如醉人的飞霞，先对廖云深道：“廖总过奖。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一提的车技，不比廖总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今天还要多谢廖总照顾了，人我先带回家，有空闲，再亲自去办公室道谢。”再蔼声问我，“牙疼起来要命，我怕你受不了，想先过来看看，没有打扰你和廖总的谈兴？没有打扰就和廖总告别吧。”

我顿时看向廖云深，他哈地一笑，“徐总客气，照看一下家里大人没在身边的孩子而已，应该的。”

徐迎峰摸了摸方才我按过的右脸颊，向话语来处回身道：“风闻廖总最近因为对我家小朋友和善得太过了，惹有心人闲说，我想廖总就算不屑于出面澄清，是不是也应该约束一下自己的团队，内部止损？风言风语传久了固然总有戳破的那天，但要是消停之前传进您身边人任何一位的耳朵里……是否有伤大雅。”

我站在他两人身边，咳嗽了一声，恰与廖副总之谦谨齐发。廖云深谦虚地说：“会的，各扫门前雪，徐总能回去把和您口中的小孩儿是一对儿这种说法清理一下，也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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