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庆有余 第21章 鬼使游魂惊桃源

齐礼犹豫片刻，抬手做了个结界这才解释：“其实这也是将军的意思，还记得之前我说北武大帝所报的丢失人数远超其他地界，而且每日人数只增不减，此番将军特命我去暗中调查”

南遥两眼微眯，道：“南岭不信他？”

不怪南遥有此疑问北武大帝坐镇北方，乃四武将之首，其地位更是直逼天帝，若说他有问题怕是整个天界都没人信。

“不是不信，只是北方地广，北武大帝处理的事务繁多这种事都是底下的小仙官们去查，定查不出什么，将军探了几次但实在是身份有碍不便深入”

“那……将军想怎么查？”郑安问道。

“潜”

顾名思义既然是潜入那必然就是让他们低调行事，尽量不要让对方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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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物品出了柳府时，南岭底下的仙君们已经走了，只有一辆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马车，停在门口。

“这南岭将军果然是讲义气的，你看车都给备好了”郑安道。

马是良驹，车很普通，朴实无华，看来这个潜字是要贯彻到底了。

南遥跳上马车，转身去扶柳微青，虽然对方觉得不必，但他还是执意如此，前些天小兔子说了那药有副作用，他没来的及听完，到现在也没见那副作用是什么东西。

柳微青伸手握住他的银色护腕，借力上了车，车门打开，不得不说南岭是个很心细的人，外表平平无奇的马车，里面却一应俱全，也很宽敞，不似外表那般窄小；柳微青进去后南遥随后进入，并关上了门。

郑安看的无语，连连摇头道：“看了吗？齐师弟，以后千万别跟这种主子，不然只有坐车顶，睡房顶的份儿啊”

马车的窗户打开，南遥看了眼原地的几人，对郑安挑眉道：“不然，你也进来坐？坐矮桌上还是坐我腿上？你自己选。”

“咳”齐礼干咳一声，道：“师兄您慢慢选，我们去驾马车”

说着，拉着知未坐到了马车的鞍座上。

嘿，谁说齐礼没有小心思的！郑安似笑非笑道：“不麻烦师弟了，我去车顶，车顶景观好，那就是我的嘹望台”说着脚尖轻点，刚落车顶又听到南遥说：“记得隐去身形，别吓着别人”

郑安：“……”

车轮滚动，马蹄扬起，几人正式向鲁州出发告别这个曾经热闹非凡，如今仿若鬼城的广陵城。

柳微青看着车窗外一直没说话，曾经的富足景象让人感觉恍如隔世，以及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有怀念、有迷茫，也有遗憾；未完成的心愿，也随着离开，永远的留在了这座城里。

静谧的官道上，远处的马车疾行而来，短暂的吵闹和飞扬的尘土，随着车辆的远去重新归于平静。不多时一道身影出现在车轮碾过的痕迹之上，正望着车辆离去的方向，玄衣银冠，面色冷峻，一息间又散去了身影。

马车中很安静，偶尔会有翻书声，柳微青的藏书众多故而没有全部烧毁，他亲自挑拣了几本安置在马车中；只是各怀心事，究竟看进去了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南遥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一枚精致的瓷杯，倒了杯水放到两人中间的矮桌上，推到柳微青那一侧；这些都是知未准备的，这小厮心细只要是少爷需要的都安排的面面俱到。

“你被贬后有什么变化？需不需要吃饭、喝水？”柳微青放下书，手指摩挲着面前的白瓷杯。

南遥坐在他对面，手肘撑着腿托着腮摆弄着矮桌上的书籍，道：“我本就是仙体，就算被贬辟谷多年也不需要进食，只是伤口修复变慢了，灵力恢复变慢了”他伸出手掌，掌心中蕴含着微弱金光，温润纠缠徐徐而升。

他收回手又道：“还有...与天界的连接断了，本来不需要找，就能感应到它，而现在……”说着他抬头，从小小的四方侧窗中望去，眼中透出几分迷茫，像望不到边一样。“一片云雾茫茫，与你看到的别无二致。”

“那你现在……岂不是跟我一样……没有家了”

南遥顿了下，收回视线看向柳微青，对方也在看着他看得认真一双眼睛不停眨动，南遥似乎从这双眼中读出了一丝同命相连的意味和同情般的酸涩。

这小娃娃还同情他呢？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无奈道：“虽然我能理解家对于凡人来说是怎样的情绪，但…对神仙而言没有家的概念”

柳微青歪了下头，像是没听懂，他解释道：“就像凡间的家人，大概是会住在一起，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互相联系和想念，因为他们之间的纽带非常密切”

“但…天界很少有家庭单位去区分的，更像是同僚”他尽量解释的通俗一点。

“同僚？”

“对，每位神仙都要去云游历练、下凡渡劫；长时间的失联是很正常的。”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也经常失联吗？”

“我父母…”南遥面露为难。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没关系”柳微青安慰道。

“不是…不是不能说，只是他们比较特殊，要说的话他们更像是天界中的另类”

他略微停顿，继续道：“父亲他不允许母亲离开太长时间，所以两人是两边奔波的模式，这是天庭从未有过”

“那他们对你呢？”

又是一阵沉默，再开口南遥的声音哑了许多：“我大部分是在天庭，偶尔会去天后的荷花园待一段时间，也被父亲打发到灵山过；但母亲会去看我，陪我一会儿”

听到这里，柳微青突然意识到，南遥的孤独跟他的孤独是不一样的；他的孤独是此生无知己、心中无所依；而南遥…他是绝望的孤独，这不是几句认可、三两好友可以弥补的，是从他出生开始注定的命数。

这个认识让他觉得苍凉和悲悯，对，他一个凡人居然悲悯一位神明。

人人都知的南遥殿下，受神明尊敬的天孙，居然连一座庙宇都没有，一支香火都不曾受过；人间怎么称呼他？孽童，但他明明什么都没做，……或许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

柳微青双目微垂，低喃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子非鱼焉知鱼之苦。”

南遥抬眼看去，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顿时有几分慌乱，只能解释道：“但是这很正常，每位神官都很忙，各司其职，不太会在意别人的事情”

轻笑声响起，柳微青神态温和，道：“你放心，我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会帮你的”

南遥虽不知他是何意但是笑着应道：“好啊”所以，就不要再说死或者让他离开这种话了。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车外的人都听到了。

马车的缰绳在齐礼手中，知未坐在一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许久，知未轻声问道：“南遥…真的是那个天孙，南遥？”

齐礼轻扬手中的缰绳，语气平静道：“殿下一直都是殿下”

他的回答模棱两可的让听者不知所云。

郑安突然现身挤到两人中间，本来就不大的空间，更是连挪动的缝隙都没有了。

“你别问他啊，你问我”

对于他的出现，知未没有什么反应，继续低声问道：“…你们…能保护少爷吗？”

郑安道：“这你放心，就是个小娃娃…”随即他凑到知未旁边也低声道：“现在你家少爷在我们殿下心里可是这个”他伸手竖起了大拇指。

知未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信，也不知道是不信南遥，还是不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啧，我跟你说，我还在灌江口的时候，可是见了殿下的生母，敖沅殿下；殿下怎么说？这小东西一听见你家少爷不对劲立马扔下他，跑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们殿下是中了什么邪，以前倒不知道他还是这种性子”郑安用胳膊肘顶了顶齐礼“你说对吧，师弟。”

齐礼盯着前方虽然眼中带着赞同，但还是道：“师兄，议论殿下不可取”

“看了没？这人就是个殿下迷，你跟他说没用”话锋一转郑安看向知未，眸中一闪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是如何接受这一切又如此平静？”

“我…”知未搓着手，露出焦躁的情绪：“…年长少爷几岁，原想保护少爷不受纷扰，但我能做的实在太少了，你们是仙、是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区别，我只想少爷能平安。”

平安两字，嘴巴说出来是何尝的容易，但真的做的还是为另一个人做到，知未道：“世人皆求平安，但如何能决定命运；我们只能祈求神灵降下恩泽，保求平安”

“你这小娃娃，领悟力颇强，我没看错，有没有兴趣拜入我门下？”郑安两眼闪光，听得有趣。

这时候齐礼才将目光移到郑安身上，这人倒是跟他师父一样收徒如此随意。

知未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瞪着眼睛看着他，只是没过多久就将视线移到了齐礼身上，道：“我…更想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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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鬼使游魂惊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