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南遥突然调笑道:“有眼光”
柳微青看他一脸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叹了口气没说话。
“哎?这什么意思?你这娃娃挑上了?”郑安不满道。
“不是不是……只是觉得他武功很厉害,不对,用你们话说应该是修为吧?”知未两眼炯炯地看着齐礼,他晕倒之前,看到了齐礼的剑术,漂亮有力,一招一式无人能敌。
“娃娃你眼光很毒,只是…”郑安拖着长音“…我这师弟啊,修的道是不收徒的,他修的是本我、自性。若是用词语那就是本自具足”
知未觉得有些可惜收回视线,对郑安道:“拜你似乎也行”
郑安不乐意了,怒道:“不是什么叫拜我也行?我有心收,已然是看在你与道法有缘,你这小娃娃不识抬举。”
“郑兄莫气,这孩子心气高,你那铁棍挥起来也是威风凛凛,只是他还未曾瞧见,心里才犯了嘀咕”柳微青带着笑意地声音传来。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郑安那不着调的性子让知未心里有所警惕。
“那可不,风头都让这两位师弟抢去了,小娃娃你要想看,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话音刚落,一根其貌不扬的铁棍出现在他手中,此棍有成年男性手腕粗细,只是他估算错了长短,这个角度刚好捅到了齐礼身上。
只见那棍子凭空出现的瞬间,被齐礼伸出食指一弹,‘铮’得一声,铁棍疾速脱手而出,很快被飞驰的马车抛在身后,知未刚想回头看一眼,就见一团蓝青色的火焰裹着风、打着旋的逼近过来,吓了他一跳。
“师弟,抱歉抱歉。”说完他用神识控制着铁棍的距离。
不近不远的追着马车游走在空中,棍子两端的火焰仿佛气息一般时暗时亮。
这御物之术基本修为差不多的神仙都会,更何况还是独属于自己的法器,他也就在知未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凡人身上显摆下。
知未不懂这些,只看着那冒着光的棍子像活了一般飘在他的身侧,眼中都是敬畏和新奇,他抬手想摸一下又有些害怕踌躇不定,那棍子反而飘飘然靠近他伸出的手,讨好般地蹭了两下。
“这铁棍,有意识?”知未愣了下问道。
“只是听话而已,怎么样?想学吗?”
“想!师父,知未愿意拜您为师,……只是这马车上无法行拜师礼”知未兴奋抱拳冲他施礼。
“嗐,那劳什子东西,不学也罢,记住一点,本门门规:逍遥又自在,昆仑在我心!”
这人又开始胡说八道了,南遥插话道:“别听他的,你既有心拜师,修行之法还是要多请教你齐师叔,你虽然不能拜他但是给你同门小辈指点还是可以的,或者也可以来问我”
不是他不信郑安,好吧他确实不信郑安。
知未确实有灵性,如果能潜心修行,一路历练;能不能飞升虽不一定,但到底是打开了这扇门,也算是个机会。
“是,殿下”齐礼应道。
柳微青看了眼对面的人,那人正抱着胳膊老神在在地靠在马车上,以他对南遥的了解,是不会管这种闲事的,难不成他是个武痴?自己爱钻研也喜欢教别人?
“多谢两位师叔”知未倒是接受的快,立马改了口,恭敬道。
郑安听他俩你一言我一句的时候就有些闷屈,又听知未这么说,心里不满:“怎么着?现在开始抢人了?师弟,我跟你一起修行时,也没见你指导我一二啊,现在这么热心肠难不成是看上我的好徒儿想抢去?”
“我可没你心眼那么小,你本就不服我,我要是指点了你,谁知道你又要给我找什么麻烦”南遥一语双关道。
“嘿,你这话说的,我只是心不在此道”郑安自知理亏,只能小声嘟囔。
南遥嘲讽道:“若是有吃道,那师兄你必定修为精湛”师兄二字也就只有在讽刺他时才会说出口。
郑安不在意的大方承认:“那我必定是祖师!”
柳微青轻笑着解围:“郑兄你若是创立这独道,我定要加入,吃吃喝喝就能增长修为,岂不快哉”
郑安听他应和自己,来了劲儿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就像这事儿已经成了一样,就差柳微青这临门一脚,使出浑身解数的推销他的修道。
柳微青认真地搭着话,还会提出一两句此道的优缺点,还有自我见解的分析,他正经的南遥都看不出他到底是真假,只能无奈地听着。
若是按以前他必定出声制止,还要说一句歪门邪道;但此刻他看柳微青兴致勃勃的样子,把话按了下去,随他去吧。
清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窗帘扬起飞动,柳微青似是觉得碍事,左右无绳,他伸手解下自己的发带拴在帘幕上;瞬间青丝散落滑落肩头,又被微风带起,鬓发在耳边飘荡摆动。一身淡蓝绸衣上是如墨的黑丝四散而开。
南遥愣神片刻,胸腔鼓动,少年的喉结上下轻微滑动。
这张本就是目秀眉清的脸孔,在散落头发后更是雌雄莫辨的灵秀。也或许是这段时间的休养有了用,比起之前的病态苍白,此时他的脸色白皙唇色红润像用了胭脂一般,在绸缎的黑发下更卓然出众,比天上的仙娥都好看几分。
南遥眼中有一丝慌乱,移开视线,拿过一旁的行礼翻找起来,不过片刻,他拿出一条颜色略深的蓝色发带递给柳微青。
柳微青看着他手中的发带,眨眨眼没有接,道:“这个不是一套的”
淡蓝配深蓝说不出的怪异。
南遥只能又翻了翻,可惜没有别的了,估计都烧成灰了,无奈道:“你先用这个或者,把这个绑上去”
犹豫着柳微青伸手捏住发带的另一端,说道:“等车停了我解下来继续用就是,还是……我这样太丑?像鬼一样?”
“……”南遥愣住,手中的发带松也不是,收回也不是,顿刻他道:“…不像鬼”脑中想起几个丑如夜叉的小鬼,不自觉的又喃喃道:“……像仙娥”
柳微青愣住。
郑安愣住。
齐礼愣住。
知未幽幽地小声问道:“仙娥?……是女子吧?”
郑安看了他一眼,眼中全是敬佩,这话都敢说出口不愧是他徒儿。
柳微青轻柔抽过他手中的发带什么都没说转身解开帘上的淡蓝色系带;嘴角却压不住地轻轻勾起。
南遥像是刚反应过来自己口无遮拦地说了什么,赶紧住嘴不再说话。
经过三天不停歇的赶路,三人倒是没什么,但是柳微青和知未吃不消,所以众人决定今天找个镇子住下,马匹也需要休整还要补充干粮。
郑安接替马夫的位置,让齐礼去车顶休息下,他伸着头看着四周和前方,对一旁同样坐在鞍座上的南遥道:“殿下,我看这四周不像是有城镇的样子啊,这道路也像是许久不曾有人走过,一路上连个问路的人影都没有,会不会走错了”
“继续走走看看吧,兴许能碰见个村子”南遥蹙眉看着前方,这条路杂草纵横马车跑起来都很吃力,这表示这里已经荒废很久了。
如果今天找不到村子,只能又宿在野外。马车又跑了许久,天色见晚,却始终不见人烟。
“停车”南遥叫停。
车停稳后,南遥跳下鞍座;郑安也跟着他下了车。
“召出你的法器,把土地公震出来问路。”他对郑安道。
这时齐礼从车顶轻飘而下,没等郑安动,他抬脚裹着十足的灵力,重重地踏向地面,灵力倏然间从他脚底喷发而出,四散而开。
这一脚下去别说土地公,方圆百里的灵物皆感动荡。不过等了片刻也不见那小老二钻出。
南遥看了眼这地势,放眼望去千山万壑、群山环抱;只是四周实在静谧的很,连声鸟叫都不曾听见,就像是被所有生灵所抛弃之处。
齐礼抬脚想故技重施,被南遥打住:“不用了,那你一脚绝没有试错的道理。”
郑安疑惑道:“这么些山,竟连个土地公都没有?这岭南将军怎么当的值”
齐礼摇头道:“不对,每位土地公都有当值记录,从来没听说过有空缺之类的,那些记录簿我都看过,只是都年数久远,土地公不比寻常仙官,除了派职时报到一般都默默的守在自己的封地,除了发生重大事件不得不暂离封地回天庭述职,所以我刚才才想再试一次。”
郑安猜测道:“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死在家里了,还没人知道”
“……”齐礼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很无语:“土地公的庙里不是只有他一位神官,多半还有两位小仙官,你……还是多学学习吧”
郑安被他说的挂不住脸,刚要说什么,被南遥打断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两人看去,打量四周片刻。
“是很奇怪,从没见过如此之静的林子,除了风吹叶子的沙沙声,竟一无鸟啼声”柳微青看他们在这许久未回,带着知未走了过来。
南遥点头道:“刚才齐礼那一脚,我观察了下,既没有鸟儿受惊飞起,也没有生灵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