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形 第4章 爆炸再现4

金南区混形特别行动处总部——

佘蚺坐在工位上闭目养神，双手抱胸，长腿架在办公桌上，俨然一副休养生息的模样。

该说不说，行动处的值班表一点儿都不人性化，完全不考虑混形个体的差异性。

夜行动物值白班，哪个天才灵机一动的奇思妙想。角落里的猫头鹰昏昏欲睡，已经开始磕头了。

“早上起床精神好～电脑开机哈哈笑～领导夸我效率高～月底奖金不会少～”

费阳侧身挺胯，扭着怪异的舞步，大展歌喉。

佘蚺眉头紧锁，斜眼瞥了费阳，深呼吸。

晦气。

“我爱工作，工□□我，对我来说，加点儿班算～什～么～～”费阳精气神十足地哼着小曲儿，吊儿郎当地拉开座椅。

说时迟那时快，佘蚺一脚踢开了费阳的椅子。

费阳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墩，原本就耷拉的两只棕黑相间的犬耳有一下没一下地耸动，捂着屁股呜呜嗷嗷地哼唧着。

大耳朵怪叫驴，名副其实。

就在佘蚺即将采取强硬的武力措施时，“队长，你换寰宇了？新款吗？我怎么没看到官方通知啊。”

话题转换之快，佘蚺忍不住咋舌。

“佘蚺，白西区出现未登记在案的虎裔混形，已经造成群众恐慌，你马上领队把她带回来。”

“切记，务必在警察赶到之前，将其制服。”

“好的，处长。”

来活儿了，真是片刻不得闲。

佘蚺别上证件，抓起覆面。

“嘬嘬。”朝费阳招招手。

费阳，兽态比格犬，擅长气味侦查。

GA内，费阳坐在副驾驶，操作寰宇投影，通过星联大数据搜寻虎裔混形的身影，最终锁定在白西区一家私人回收站。

回收站——

抵达的二人都没急着下车，而是默默消化着眼前的景象。

费阳震惊地抬头，一眼望不到顶的巨型垃圾山，如果用色彩斑斓来形容的话，简直就是对斑斓的亵渎。

因为没有一种颜色是单纯的。

塑料的刺眼荧光与食物腐殖的污浊交织，成群的苍蝇在上空盘旋，像是移动的黑纱，带着腥气的嗡鸣，老鼠的身影倏忽闪过。

隔着车窗，仿佛已经闻到了属于垃圾的抽象味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要找的是一只鸟？她的嗅觉是坏掉的。”费阳充分展示他的发散思维。

佘蚺没有理会，只是感叹，又像是嘲讽，难得幽默，“白西区，人杰地灵。”

车门推开的一瞬间，浓烈到具有实体感的复杂气味直冲天灵盖。腐臭的甜腻，化学品的辛辣，霉菌的腥臃，它甚至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恶臭一如附骨之疽，熏得费阳眼睛火辣辣地疼，超凡的嗅觉此刻劣势尽显，“救命，她没有鼻子吗？”

崩溃，真正的崩溃不是大吵大闹，而是心碎成渣渣。

“我以为你会很喜欢强烈的味道。”

佘蚺的调侃助长了费阳的怨气，“队长，都什么年代了，有色眼镜要不得。社会偏见懂不懂？社会偏见！！”

“难道你带覆面是为了挡住蛇信子吗？”费阳反驳。

善语结善缘，恶语伤犬心。

佘蚺不语。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佘蚺清清嗓子，果断转移话题，“你去找负责人。”

费阳抱拳，大恩不言谢。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给佘蚺磕两个，善解人意的队长不是谁都能好命拥有的。

蛇的嗅觉系统不是也很发达吗？队长不受影响的样子显得他很矫情啊。费阳纳闷儿，费阳不解。

佘蚺沿着回收站的栅栏缓慢前行，生怕一不留神踩到地上黏稠的液体。

绕到垃圾山背后，依旧是垃圾。

如果那只小老虎躲在这堆垃圾里面，其实不捉也罢。

森蚺的热感应距离不足30厘米，无法进行热成像。即便借助寰宇，在庞大的垃圾山面前，微不足道。佘蚺抿嘴，出师不利啊，带只比格来有什么用。

她蛮力拆下一根栏杆，地毯式摸索，调皮的小老虎，你今天死定了。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跑得快，跑得快……”

歌谣从垃圾的缝隙中渗进来，起初像一缕游丝，细得几乎听不见，却偏偏钻入耳膜，在颅骨内壁刮出刺痒的战栗。

即便歌声清冽，珠喉婉转，四湖硬是听出了几分瘆人，以及一分耳熟。

大白天的，见鬼。四湖弱小无助地抱紧自己，外面来的是哪路妖魔鬼怪。

“一只没有耳朵……”

“一只没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四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低头埋进手肘，效果甚微，歌声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像是死神敲的骨钟。

声音越听越熟悉，究竟在哪里听到的，死脑子快想。

“找到你了，小老虎。”

四湖汗毛倒立，咬紧牙关，脑子中紧绷的弦终于搭对了地方。

佘蚺蓄力，将栏杆直直刺向垃圾堆里的四湖。

“大人，是我。手下留情。”

手上的动作一顿。

管你是谁，留到下辈子解释吧。

四湖肾上腺素飙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推着侧边黏腻的垃圾，身形一闪，躲过了佘蚺的致命攻击。

眼前的垃圾滑落，暴露了四湖的位置。

美丽的皮毛潮湿打绺，垃圾的汁液从四湖的额顶流淌，顺着脸颊的凹槽流下，身后不安分的尾巴怯生生地冲佘蚺打着招呼。

“嗨，大人。”

“你们这群没开智的野兽要干什么？这里是白西区，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垃圾站负责人被费阳推搡着，带到佘蚺面前。

一看就不是配合的主儿。

佘蚺冷冷扫了他一眼，“滚。”

好凶。四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往垃圾堆里缩了缩。

“岂有此理？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我的地盘，该滚的是你们。”

眼看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费阳眼尖地注意到佘蚺手里变形的栏杆，生拉硬拽，送他离开。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你，滚出来。”

“哦。”四湖很是听话，从垃圾堆里钻了出来。

浓烈的味道从四湖身上飘来，佘蚺心死地闭上双眼，她的GA……

费阳送走负责人，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哟，老虎诶。”

凑到四湖跟前，没来得及仔细打量，费阳直接一个后撤步，“嚯，小老虎，你有点儿……臭啊。”

驾驶着GA，佘蚺没有一秒犹豫，打开了空气过滤。本以为任务就这样圆满结束，没想到离开白西区受到了阻碍。

“当当”，车窗被人叩响。

“例行检查，请您配合。”是警员。

看到是混形，他的态度马上变了，“全部下车，接受检查。”

佘蚺递过证件，“混形特别行动处。”

费阳接过话茬，“兄弟，通融一下。”

警员的星联大数据识别佘蚺和费阳的身份，确认无误后，不客气地将证件丢到佘蚺的腿上，“谁跟你是兄弟，马上下车，接受检查。”

说着，毫不避讳地往后座打量，“后面是谁？”

“以你的级别，不是你能过问的。”佘蚺三十多度的嘴说着扎心窝子的话。

可想而知，话语激怒了警员。他直接掏枪对准佘蚺，“我现在命令你下车，我合理怀疑你们窝藏罪犯。”

这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其他的警员火速向这里聚集。

“怎么回事？”

“报告长官，我怀疑她们车里藏着今天凶杀案的罪犯。”

“麻烦配合调查。”警司义正言辞地要求佘蚺。

佘蚺纹丝不动，双方僵持。正当警司要强制执行，他的星联传来影像。

佘蚺搬的救兵到了。

“赵处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俗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回警司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可以让我的队员回来了吗？”

“明白，明白。放行。”警司点头哈腰，目送佘蚺。

警员不服气，“长官，就这么轻易放他们走了？”

“与你无关的事，你少管。”

上头斗法，小鬼遭殃。装糊涂才能活得长。

行动处处长办公室——

赵潜毕恭毕敬地对着星联那头，“江总，安排妥当了。”

“捉回来的混形，好好安置。”

“明白。”

“相信用不了多久，赵叔叔您的位置就该动一动了。”

“借江总吉言。”

佘蚺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处长，我们带回来了。”

“走，去看看。”

大厅——

赵潜、佘蚺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赵潜率先败下阵来。

“这么小？那个……给她洗洗。”

佘蚺扭头看向费阳，费阳连连摆手，“我洗不了，我是男的，男女授受不亲。”

佘蚺环顾四周，大家都避之不及。

真不是嫌弃，实在是味道太不友好了。

四湖不好意思地眨巴眨巴双眼，龇牙朝佘蚺礼貌笑笑。

洗干净四湖，佘蚺直接累瘫在工位上，这虎孩子泡在垃圾堆里多长时间了，腌入味儿了都。

喷香的虎宝宝瞬间变成香饽饽，一众女混形母爱泛滥，对着四湖上下其手，撸撸脑袋，挠挠下巴，再亲上两口小脸蛋。

佘蚺嫌弃地直撇嘴，她怎么没看出来哪里可爱，比起她的小蛇差远了。

“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四湖。”

“多大了？”

“十岁了。”

“都十岁了，真棒。”

佘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棒？棒在哪里？找赵潜去。

“四湖的兽态是什么啊？”

“是金虎。”

四湖难得遇见这么多漂亮香香姨姨，属于是有问必答。这些姨姨跟和她一起生活的混形都不一样，她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