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域[无限流] 第16章 升维

戏台渐渐消失，被另一个空间替代。

“咳咳咳，你有没有闻到香火味？”罗书华止不住咳嗽，那香火味不仅填满了他的鼻子，还塞满了他的喉咙，就像是他硬生生把一把香吞咽下去一样。

“香火味，是有一点。”白珀侧头看到罗书华难受的样子，补充道，“我闻着不是很浓，但的确让人难受。”

“不是很浓？可能是我的鼻子出了些问题了。”

散了，眼睛都挖了，鼻子出问题也不算什么大事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他各种身体部件都会出问题。

“我们感知到的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你被那朵玻璃花抽了血。”

“嗯。”罗书华若有所思，“这次测试结束后我去找莓柚看看。”

“好，那我们尽早回去。”白珀率先迈出脚步，挡在罗书华前进。

罗书华本想跟上，整个人却突然咳得吐血，只好扶着墙稳住身形。

这一扶可糟，他的手被什么东西粘住了。罗书华用手环照了下，与墙接触的手掌中有些黑糊糊的东西。

“什么东西？”灯光缓缓移向墙面，罗书华愣在了原地，墙上爬着凹凸不平的黑东西。

白珀走过来，也发现了问题，“那些东西的分布很像那个村庄的布局。”

罗书华仔细看，确实如此，每一块黑泥都对应着一幢房子，黑泥中间的缝隙与村里街道的走向完全相符。

两人都打开手环的灯光，仔细扫过墙壁，发现了一处裂缝，白珀道：“这里有块碎石头，像是掉落后又被人拼上的。”

罗书华一看，这一块正是贴着对联的房子附近。

“被人拼上的？我一开始就只能在一小片地方打转。”罗书华道。

“是吗，这么巧？”

“看来，我能从后门找到土坡看来不是走运，是有人把它拼上了。我记得我们这次测试也有一位帮手。”

“嗯，好像是叫弗朗西斯。”

“是他的可能很大。”

白珀看着那面墙，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我们从进入测试到现在，一直都在这面墙上？”

罗书华点点头，旋即有了另一个想法。

他将灯光移向墙面与地面的交界处，然后打向地面，地面上果然也有黑色的凹凸。

白珀蹲下身，仔细观察两部分，两部分很像。

“地面上是另一边，队长那边。地面和墙面相交的地方，应该就是我和队长第一次会面的地方。”罗书华道。

“现在的情况，如果非要描述，我们像是从二维升到了三维。”白珀摸了摸下巴道，“还不是两个空间交叠这么简单。”

“嗯，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恐怕才是重头戏，毕竟多了一个维度。”

“等一下，这里有东西在动。”白珀指向地面，两个黑色的点在地面上缓缓移动。

“两个点，会不会是队长她们？”

与罗书华切断联系后，周诺雨这边也发生了变故。她和于诗晴还没走两步，就被一个五米高的猴子面具吃掉了。

周诺雨感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灵魂落在了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身上。

小男孩被人群挤来挤去，却依然双手合十，诚心祈祷。

周诺雨无法说话，也法操控他的动作，似乎只能借着他的视角看这个世界。

“金猴神啊，请您救救我的妹妹。”说到这里他咬破了嘴角，全身发抖，勉强地挤出字来，“只要我妹妹能好起来，我愿意终身侍奉您，求求您了。”

男孩缓缓睁开眼，周诺雨看清了他拜的神，神像应该是一只金猴，它头上蒙着半透明的红纱，面部若隐若现。

终于轮到她们这边了。

祈祷了一会，男孩拨开人群向前挤去，拿起小供桌上的一张纸，蘸着手指上的血按上了红手印。

那张纸化为了灰，打着旋向那金猴神像飞去。

周围的人见金纸飞了起来，有的投来羡慕的目光，有的低声交流起来，更多人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周诺雨并不信神，但来到灰域后她不得不承认神的存在，虽然那些神与她想象中的也大不相同。

神明这东西，不是人类能沾的，若非必要，能躲则躲。

依周诺雨看，这金猴若是管阳寿的，完全可以给他妹妹一年的阳寿，再把男孩剩下的阳寿全都吞掉，这也算是完成了他的愿望，稳赚不赔。

她都能想到，一位“神”又怎么会想不到？

见金纸被收下，男孩激动地向着金猴神像拜了三拜，立刻向院外冲去。

男孩的目的地是一幢贴春联的房子。

“妈，我成功了，妹妹有救了！神明收到我的祈愿了！”

周诺雨认得她，眼前的妇女正是刚进“诡梦”时热情招待自己的人。

她这次穿了一条蓝色碎花裙，与那美艳的面孔相得益彰。这女人漂亮而不锋利，柔而有力量。

“太好了，佳佳有救了。”女人激动地从床边站起来。

佳佳……周诺雨借着少年的视角看清了床上躺着的女孩。

小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样子，瘦得有点走样，但五官还能看出与她母亲有几分相似。

就在男孩拉住他母亲激动地讲起自己许愿的经历时，一缕白烟飘了进来，仿佛有形体般勒住了男孩的脖子，又轻轻地连在女孩身上。

周诺雨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感，没有了身体她竟然还能感知，实在不可思议。

男孩没挣扎多久便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身体快速干瘪。黯淡的七彩液体从他的身体内部溢出，似乎有了生命，如万千毒虫啃噬着男孩的身体。

“沐沐，你怎么了！”

女人本想过去抱起自己的孩子，一缕金烟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身体被拉住向后倒去，最终也没有碰到男孩的身体。

男孩死了，周诺雨的灵魂解除了限制，渐渐升到空中，俯视这个村子。

她不禁再次看向那个绝望的女人，那个表情刺激了周诺雨的记忆，一个突兀的想法在她脑中浮现。

“我好像在更久之前见过她。没有完成任务的测试者也不一定会死亡，她会不会是前几批的参与者？”

周诺雨边想边向放神像的地方飘去。

另一边，于诗晴附身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她借着男人的视角看到所有祈祷者的脖子都被一缕金烟缠住，逐渐收紧。

于诗晴没了身体，但仍被香火味折磨着，现在又多了一个窒息，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好在她附身的这人很快就死了，于诗晴的视角与中年人分离。她借着俯视的视角看清了中年人的面貌，正是鸡腿店被她杀死的小贩。

当时，于诗晴差点被他剁断一条腿，痛得清醒过来。她立刻取出折叠刀向小贩捅过去，却没有一击杀死他，刀还不巧脱手了。

于诗晴吓坏了，也不管他是不是灵体，拿出枪来胡乱射击，没想到这个除灵类的枪也能伤到他。

到现在他又死了，于诗晴还是弄不清他是个什么东西。

“先不管他了，我记得有一个男孩的祈愿得到了回应，可惜我刚才离他太远了，现在也不知道他跑到哪去了。”

于诗晴不打算用这没有实体的状态和金猴神像硬碰硬，她打算先把这里的情况摸明白，寻找祈愿的男孩。

她刚飘出院子，两缕幽魂在空中相遇了。

周诺雨明白于诗晴想问什么，“那个少年向那金猴神许愿治好他的妹妹，代价是一生侍奉祂，你应该也明白这个愿望又多可怕吧。”

于诗晴沉默了一会，“如果不是这样许愿，那金猴神恐伯也不会实现他的愿望。”

“是啊，不划算的买卖不会有市场。”

“一个善意的愿望，屠戮了整个村子。”于诗晴叹了口气，“对了，那个被救的小姑娘怎么样了？”

“我出来时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小女孩的脸色已经变得红润，但仍处在沉睡中。她的脚边，躺着他哥哥的身体，不远处，她的母亲死不暝目。

“你看着她，我先去查查别的地方。”周诺雨向北边飘去。

于诗晴飘进屋里，静静看着那个小姑娘。

周诺雨转了一圈，村子的最南边原本是土坡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戏台，除了这点变化，她没发现其他的线索。

“唔，看你的表情是找到线索了？”于诗晴正坐在小女孩的床边上。

“嗯，土坡的位置变成了一个戏台，村民遗失的名字或出口的线索可能在那。”

“我们这边也算有进展了。”于诗晴露出一个极浅的笑容。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哥哥，妈妈，你们怎么了？”

“救命啊，妈妈和——”女孩完全忽视屋里飘的两个幽灵，直直冲到街上。

看到街道上也死满了人，小女孩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撞在了墙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不要，我，我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变成了这种样子？”女孩厉声尖叫着，慌不则路地在街上乱跑。

“我们跟上她。”

两个幽灵刚跟上她，一个断续的声音灌入了她们的脑海: “想要寿命吗，我可以给你们。”

“人类都会死的，你们怕死吗？”